=== 第253章小棉襖哇 ===
晚些候, 卓穎問訊從北湖幼兒園中回來。
六嬸要生了，卓穎心中既盼六嬸母子平安，又盼小十和小十一能快些出來。
女子生產最是不易。
表嫂（曾氏）早前生叮叮噹噹的候就在鬼門關外走了一遭。
那卓穎不在曲府, 只是事後聽表哥（曲有致）同大哥提起的候，仍心有餘悸。
下了馬車，從梧桐小苑外一路小跑到苑中。
一路上，想起的是在北湖幼兒園看孩子玩耍, 小歇，六嬸看似平常得同說起, 能晚些候要孩子, 就等晚些候, 年紀太小，對自己, 對孩子不好，生孩子原本就不是容易的事, 要慎重。
等到苑中，卓穎跑得滿是汗。
大哥陪在六叔在苑中等候，六叔靜不下來，一直在苑中來回踱步，目光一直看屋中，恨不得衝進屋中去。
屋中是進進出出的穩婆和丫鬟，端熱水, 一路小步快跑。
屋中隱隱約約的悶哼和隔的喊聲傳來。
又有穩婆出來，卓遠逮住, “怎麼樣？”
穩婆安撫，“六爺勿急，還未開到十指, 生孩子沒有那麼快的，夫人很好，沒有亂喊耗費力氣，怕是還要等些候，六爺稍安勿躁。”
卓遠緊張得喉輕咽，穩婆這麼說，卓遠不知道當說什麼。
早前平遠王府也孩子出生，最長的是小八，當日小八出生耗了三天兩夜，四哥一直陪了四嫂三天兩夜。
卓遠隱在袖的手死死攥緊，忽得，心中後怕……
尤其怕沈悅腹中懷中的還是雙生子。
一分一秒過去，卓旻見他臉色有些泛，“六叔，穩婆和大夫在，六叔寬心。”
卓遠木訥點。
卓穎也上前，“六叔，六嬸和小十，小十一會平安。”
卓遠眸碎盈芒芒，再次點。
稍許，見曾氏出來，“我去給夫人弄些吃的，生產最忌沒力氣，眼下才剛剛開始，讓廚房做些吃食送來。夫人倒是沉穩，心態也好，也很聽穩婆和大夫的話，沒怎麼慌，只是沒什麼胃口，也知曉沒什麼胃口也少吃些，稍後，才就真吃不下東西了。”
卓穎連連點，同曾氏一道去。
卓旻便一直在苑中陪卓遠。
……
從黃昏到午夜，孩子似是真的臨近出生了。
屋中從早前隱約的悶哼聲，剋制的□□聲，到後來，慢慢頻率加快，□□聲似是也越加剋制不住。
稍晚的候曲士忠，曲有致來了梧桐小苑。
小八和桃桃原本也在曲府同叮叮噹噹玩耍，卓旻怕他添亂或害怕，沒有告訴他，眼下，差不夜深，小八和桃桃也同曲有致一道來了苑中。
“六叔！是六嬸要生小十和小十一了嗎？”桃桃緊張。
小八也扯卓遠的衣角。
卓遠抱起桃桃，卓旻也抱起小八，卓遠沉聲道，“阿悅要生了。”
小八和桃桃既緊張又激動，是聽到屋中沈悅的聲音，又隱隱有些害怕。
“穎兒，先帶小八和桃桃回屋中吧。”卓旻心細。
卓穎回過神來，“小八，桃桃，我回屋中等。”
桃桃搖，“可是我想在這裡陪阿悅呢！”
小八也點，“我也想陪阿悅啊。”
桃桃又道，“我在，阿悅就不會害怕了啊！”
卓穎溫聲道，“可是，你在這裡，六叔要分心照顧你，眼下六叔還要擔心六嬸啊。”
小八和桃桃也似是有些明了。
“那，我可以回去不睡覺，一直等小十和小十一嗎？”桃桃又問，“到候，小十和小十一出生了，我來看阿悅和小十，小十一可以嗎？”
卓穎頷首，“當然可以。”
小八和桃桃這才從分別從卓旻和卓遠懷中下來。
卓穎牽了他一道往自己屋中回，只是忽然，桃桃又轉身，朝屋中大喊，“阿悅，你加油啊！你要勇敢。”
小八也道，“阿悅，我在。”
沈悅聽到是小八和桃桃的聲音。
曾氏在視窗看了看，朝沈悅道，“放心吧，穎兒帶小八和桃桃回去了。”
沈悅點。
曲家在京中人脈諸，曲老爺子也請了不少驗豐富的穩婆和大夫，人手是足夠的。
只是沈悅腹中是兩個孩子，原本就要比旁人更危險。
不敢大意。
曲士忠年事了，留了曲有致和曾氏在苑中守，先回了府中。
曾氏一直在屋中陪沈悅。
曲有致則在苑中同卓旻一道陪卓遠。
從黃昏到將近子，卓遠聽屋中的聲音，和進進出出的穩婆和丫鬟，背後溼透，早前還能來回走，眼下就只剩立在原處，心底砰砰跳，又似揣了只小鹿一般，根本停不下來，也靜不下來，彷彿比他早前打得每一場仗要艱難，要未知，也要害怕……
到子前後，屋中沈悅的聲音，讓他眼中氤氳。
莫名想起在幼兒園中，半蹲下扶起摔倒的小葡萄，溫柔替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亦同他道，每個孩子來到世上，是母親冒生命危險帶來的，所以，每個母親值得被尊重，每個孩子也值得被愛護，他是最珍貴的小天使。
卓遠鼻尖微紅。
……
屋中，穩婆不斷替沈悅擦汗。
“夫人！看到孩子的發了！”穩婆驚喜。
沈悅渾身已被汗水溼透，聽到這一句話，彷彿給予了莫大的勇氣。
“夫人，第一個孩子應該快要出來了，夫人……”穩婆也跟激動。
沈悅頷首。
穩婆很有驗，也是早前替曾氏接生過雙生子的穩婆，從一開始就叮囑過沈悅要留力氣，沈悅也聽話照做，眼下，穩婆再開口，“夫人還有力氣嗎？再加勁兒，孩子快出來了。”
沈悅輕“嗯”一聲，遂又按照穩婆說的，下一輪陣痛的候，雙手抓緊了一側的扶欄。
“夫人，堅持住。”穩婆額上的汗水跟冒了出來，緊張得提醒道，“夫人，使勁兒。”
沈悅忍不住叫出聲來。
“夫人，快了！夫人，再勁兒！”
屋外，能聽到穩婆的聲音。
卓遠整個人從方才的僵住，到眼下，眼眶再忍不住，微微別過去。
“夫人，要生了，快快快！東西呢！”穩婆的聲音忽然響起，卓遠緊張得呼吸似是要停止。
沈悅整個人脫力般，微微顫了顫。
忽得，只覺心中一空，重重喘了氣，雙目看天花板略微出神。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穩婆的聲音歡喜響起。
屋外，卓遠重重咽了口口水，忘了說話，也忘了旁的，只聽屋中的人似是沒有力氣一般，安靜下來，沒有再出聲。
“六叔！”
“表叔！”
卓旻和曲有致圍上來，替他興，卻見他懵在遠處。
忽得，屋中的嬰兒啼哭聲傳來，三人頓了頓，既而，屋門開啟，穩婆滿臉喜色得抱了孩子出來，“恭喜六爺！賀喜六爺！夫人生了一位千金！”
小棉襖……
卓遠呆住，方才的氤氳的也好，雙目含淚也好，似是在看到小棉襖的一刻順臉頰流下來。
那麼小一個，眼睛中，有一隻微微睜了睜，而後又閉上。
是件小棉襖。
卓遠喜極而泣，“小十……”
小棉襖沒有再搭理他，只是嘴角輕輕咽了咽，和他的模樣近乎一樣。
卓遠喉再次哽咽，“阿悅看過了嗎？”
穩婆點，“夫人看過來，讓抱來給六爺看。”
卓遠鼻尖微紅，知道他一直盼一件小棉襖……
“來。”卓遠放小棉襖放回穩婆懷中，就準備往屋中去，穩婆連忙喚住，“六爺，使不得，夫人腹中還有一個孩子。”
卓遠愣住。
似是忘了這一初，只是又詫異看向穩婆，“那怎麼……”
他是指沒聲音了。
穩婆嘆道，“夫人是沒力氣了。”
卓遠眼中微紅。
……
屋中，穩婆問道，“參片還有嗎？”
“有。”有丫鬟上前。
穩婆喂到沈悅口中，“夫人先緩一緩，腹中還有一個孩子，應當馬上也要生了，夫人要堅持住。”
沈悅眨了眨眼，儘量攢些力氣，連點頷首沒有。
曾氏也從窗邊折回，上前，輕聲道，“表叔看到孩子了，人愣住了。”
沈悅真的沒有什麼力氣，嘴角卻依舊牽了牽。
只是嘴角方才牽了牽，腹中陣痛又起，不由皺緊了眉。
是又一輪宮縮開始了。
穩婆連忙道，“夫人，方才很好，還有一個孩子，眼看就要生了，夫人，等孩子生出來，就能和六爺一家團聚了。”
沈悅再次眨了眨眼睛。
方才的力氣耗得差不，眼下，其實更是靠宮縮和孩子自己的奔。
沈悅強行打起力氣，握住扶欄，慢慢等到臨界，用盡力氣。
“夫人，很好，快了。”穩婆驚喜。
沈悅額上的汗，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眼下，已顧不得思考旁的。
孩子在腹中待得不能太長，咬緊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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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看到發了。”穩婆的聲音再次如一枚定心丸一般。
沈悅知曉一鼓作氣，否則後面的力氣會越來越少。
寶貝，快出來。
沈悅心中祈禱，一定要平安出來。
宮縮的候，沈悅再次咬緊牙關，雙手攥緊扶欄，忽得，只覺一股悵然若失，穩婆驚喜，“生出來了，夫人！”
沈悅的眼淚再忍不住。
方才近乎坐起來的身子，重新躺了回去。
大汗淋漓，任憑一個穩婆替擦汗，另一個穩婆收拾孩子。
孩子生完，旁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沈悅只覺累得連睜眼的力氣沒有，旁的穩婆繼續收拾，其中一個穩婆將孩子抱到跟前，“夫人，還是一位千金。”
小棉襖？
沈悅原本已沒有力氣，此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不由笑了笑，伸手看了看襁褓中的小十一，又是像極了卓遠的一件小棉襖……
竟然真的是兩件小棉襖！
想起卓遠早前一幅堅定不移兩件小棉襖的模樣，沈悅再度笑了笑，這回如願了……
“小十一……”沈悅吻了吻額。
再想動，穩婆提醒，“夫人要臥床了。”
沈悅緩緩點。
“夫人先歇，我抱去給六爺看看。”穩婆抱了小十一離開。
……
剛才見過小十，穩婆就抱小十回了屋中。
十月初，又是夜，苑中太涼，怕孩子受風。
屋外，卓遠又重新開始了來回踱步，從方才見到小十起，從未覺得過得如此漫長過。
卓遠也一直在心中祈禱，阿悅和小十一母子平安。
他只要他母子平安……
方才一聲嬰兒啼哭聲，卓遠全然愣住。
“小十一！”卓旻先笑起來。
曲有致也笑道，“表叔，表嬸生了！”
卓遠似是才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還未來得及調整，就往屋中衝進去。
屋中的穩婆和丫鬟沒有攔。
“恭喜六爺！”穩婆正好抱了小十一出來，剛好同卓遠遇見，“六爺，又是位小千金。”
卓遠驚呆。
小十一，小棉襖？
穩婆見了看見孩子就愣住的，眼下，卓遠愣住，穩婆也不見怪。
“小十一！”卓遠伸手摸了摸的臉。
小十一也睜眼看了看他，卓遠一顆心忽得融化了一般。
小十一的眼睛也沒掙太久，就扭了扭脖子，又閉了眼睛去。
“阿悅呢？”卓遠激動。
穩婆笑道，“夫人安好，就是有些累了，在躺休息，旁的穩婆還在收拾，六爺可要等等？”
卓遠已然沒聽最後一句，穩婆只好抱了小十一同他一道折回。
“阿悅！”卓遠上前，就坐在床沿邊。
沈悅方才闔眸，聽到他聲音，微微睜眼，嘴型能看得出輕喚了一聲“清之”，沒有聲音從喉出來，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卓遠伸手綰過的耳發，溫聲道，“阿悅，辛苦你了，小十和小十一好。”
是有些累，還能睜眼，也能朝他笑。
卓遠便似個孩子一般，在面前興采烈笑道，“阿悅，是兩件小棉襖！真的是兩件小棉襖！”
歡喜之色溢於言表。
仍像個大熊孩子一般，眼中的歡喜遮掩不住。
沈悅輕聲道，“恭喜你，得償所願。”
只是說完，笑得清淡。
“阿悅！”卓遠看。
沈悅輕聲道，“我想睡一會兒。”
卓遠才似忽然反應過來一般，“好啊，我陪你。”
穩婆道，“六爺，屋中沒收拾好……”
方才是知曉他急來看夫人，眼下，是怕屋中有血腥氣。
“沒事。”卓遠堅持，“我陪。”
又道，“還有小棉襖一起。”
卓遠言罷，曾氏和穩婆抱了懷中的小十和小十一上前，卓遠將小十一放在沈悅枕邊，懷中抱這小十，沈悅應當是累得脫離了，就句話功夫已睡過去，卓遠安靜陪母女三人，心中似是從未有過的寧靜溫馨。
“小棉襖……”卓遠輕聲喚了喚懷中的小十。
又看了看小十一，忽得遇到了難題。
他有兩件小棉襖，卻不能叫小棉襖……
卓遠懵住。
那應當叫什麼？
……
等沈悅醒來的候，小十和小十一在身邊。
卓遠靠在床一側，見醒了，“嗖”得一聲坐直，“醒了？”
沈悅莞爾。
似是母女連心，沈悅醒的候，小十和小十一彷彿動了動嘴，為太小，又打了打呵欠一般，動了動小手小腳，看得卓遠恨不得一人親一口。
沈悅看他，“你守了一晚？”
卓遠點，“嗯。”
他臉上是溫柔笑意，“看你啊，看小十和小十一，入睡的模樣一樣……”
他喜歡。
溫柔入睡的模樣，讓人無可挑剔的喜歡。
卓遠吻上沈悅額，“我有小棉襖了……兩件！”
一整晚過去，仍在興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