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來過夏天陽的小屋了,趙弋戈細心收拾著凌亂的桌子,於是看到了他寫得一篇篇的散文,“感時花濺淚”,淚水一次次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小心地收集好,裝訂成一本小冊子,封面她揮筆寫下《弋戈集》幾個字。
“你倒是不客氣,想竊為己有啊。”夏天陽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笑著說。
“你就是寫給我的,再說,你人都是我的,這些自然。”趙弋戈滿面春風。
“話說反了吧,你是我的。”夏天陽眯縫著眼睛,甜蜜入心。
“你擁有我,我擁有你。”趙弋戈哼了一句歌。
夏天陽為之所動,兩人一起哼唱起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擁有我
我擁有你
你離開我
去遠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當你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當你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我會在這裡衷心的祝福你
我還在這裡耐心的等著你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
我總是在這裡盼望你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
浪漫的日子彷彿開始湧動。
“這段日子,過得亂七八糟的,沒有人管著,心也沒了自由,你管管吧。”夏天陽喜歡詩一樣的生活,詩中一定有自己喜歡的人,和喜歡自己的人。
“收拾心情再出發。”趙弋戈親了親他。
日子就這樣回到了從前,趙弋戈伺候著現在的日子,承攬所有的家務活、雜活;夏天陽開墾著未來的日子,準備著本科考試,寫寫論文,充實《弋戈集》。
但現實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場風暴又一次來臨。
清退外省教師的傳言再一次襲來!
這次不同往常,在田侃侃口中顯得有鼻子有眼。
“這次不是空穴來風,原來下海的本地老師開始迴流了。”田侃侃餐前飯後,喜歡在外省教師宿舍溜達一遍,不停地說著自己的擔心,和別人的苦惱。
“奶奶的,這種惶恐的日子還讓不讓人活啊。”柯美霞氣得把鍋鏟弄得叮噹響。
“這還不是緊要的,原來縣裡委託培養的師資後備力量,要馬上畢業了。”田侃侃的話再一次撕裂外省教師的心靈。
黃美玲直了眼,愣了身,眼圈慢慢開始泛紅,眼淚開始沁出來。
自從外省教師實行了與本地公辦教師同工同酬之後,大家以為美好的日子即將到來,組建家庭幾乎成了每個人的緊要之事,只有家,才是穩定和溫暖的源泉。
有一個非常的問題,同時籠罩在田侃侃、柯美霞和黃美玲的頭上,大家彼此不知道,只有自己知曉,每個感受到空前的壓力。
她們都懷孕了。
本以為等著下一代的降生,為之後的日子帶來幸福和希望。
但現在,怎麼辦?!
孩子要還是不要?要,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怎麼過?不要,讓一個即將做母親的,去扼殺自己的骨肉?
只有朱大民和丁有宜,每天笑呵呵地,丁有宜的肚子逐漸隆起,期盼著孩子的降生,為他們帶來歡樂和幸福。
但朱大民是公開的喜悅,而柯美霞她們準備沒事偷著樂,現在對於外省教師的傳言,使她們快樂的事情變成了痛苦的抉擇。
令夏天陽沒有意料的是,趙氏公主夢魘一樣告訴他,自己可能懷孕了。
夏天陽聽了先是醞釀了一下,自己準備做父親可能帶來的責任。說心裡話,他沒有想過怎樣做父親。
“好啊,恭喜你要做媽媽了。”夏天陽心裡沉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說。
“你是不是缺根筋?現在這情況,一無所有不說,工作沒有保證,住的又是這地方,再說,我家裡人怎樣想,還不跟殺了他們一樣。”趙弋戈幾乎帶著哭腔。
她這樣一說,夏天陽心裡亂了方寸。
有一種無奈,叫不合時宜;有一種痛苦,叫做決斷;有一種悲哀,叫做現實。
生活中,總有一種無形的東西,會讓自己無法掌控。
前一段時間,夏天陽還對趙弋戈說,以後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但現在無論自己怎麼做,都是不可能保證自己的諾言。
作為男人,不要輕易承諾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總會有些事情,不僅讓對方受到傷害,而且讓自己失去無法保證承諾的自尊,這種想法刺痛了夏天陽,懊悔不已,但一切無法挽回。
趙弋戈的選擇,正是夏天陽的無耐。
夏天陽只有跟在她的身後,說什麼都不能減輕自己的罪惡,自己沒法解決,只有這樣把她推給了自己的妹妹趙如玉。
趙如玉憐憫地抱著她的大姐失聲痛哭,然後領著她辦理了流產的手續。
就這樣,夏天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進了手術室。
他和趙如玉在外面等候。
醫生最後一次問夏天陽。“你們是第一胎,建議你慎重,我作為醫生,希望你能留住這個孩子。”
夏天陽像木頭人。
“做吧!”趙如玉最後替他和她的大姐做了決定。
他現在渴望趙如玉把他罵得體無完膚。
但她沒有,一直流淚沉默。
待趙弋戈面無血色痛苦不堪走出手術室,他和趙如玉一左一右摻住她。
“記住吃藥,注意營養。”趙如玉把一袋術後所需交給夏天陽。
夏天陽接過來,點點頭。
“事已至此,再難過已無用,我大姐不易,你以後善待她吧。”趙如玉自始至終沒有給他臉色,也沒說他半個不字。
夏天陽不能自抑,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放聲大哭……
“我沒事,你得好好的,按我們的規劃認真做吧,你是我的希望。”趙弋戈臉色慘白地對她說。
聞道中學南向裡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的氣息,除了朱大民和丁有宜,其他人都萬般無奈選擇了和趙弋戈一樣的決定。
黃美玲自從去年,因沒有把夏天陽說學校突擊課堂一事告訴柯美霞,多年的同學和朋友,形同陌路,兩人雖同住一屋,自從那事後,天天無數次碰面,卻互不理睬。
黃美玲從醫院回來,悲傷加疼痛,使她本就體虛的身子變得更加孱弱,整個臉幾乎變了形。
柯美霞身體素質比她好很多,看見黃美玲的慘兮兮的樣子,她大吃一驚。
兩人迎面走過時,黃美玲幾欲摔倒,幸好柯美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黃美玲眼淚汪汪,柯美霞忍不住,抱著她,倆人一起嚎啕大哭。
一連好幾天,南向裡顯得很寂靜,只見人來回走動,不見人說話,就連平時不串門無歡的田侃侃,也閉門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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