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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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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卡維公爵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祖父利奧波特邁卡維桀驁不馴、自負的面容,那雙充斥著莫名的狂熱、瘋狂以及歇斯底里的眼睛,與父親自殺時染紅的那張雪白的床單一起成為了邁卡維公爵童年生活中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恐懼沒有隨著時間的長河慢慢的沖淡,反而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邁卡維公爵時常會做噩夢,夢見童年那血淋淋的一幕,悽慘不絕的求饒聲始終縈繞在他的耳邊,他不能忘記,也不敢忘記。他要牢記祖父的教訓,永遠也不要成為那種嗜血的怪物。

但是伴隨著尤裡安的出生,邁卡維公爵心中的不安就越來越強烈,因為他從自己兒子身上看見了祖父的影子。當尤裡安尚在襁褓裡時,就顯露出了利奧波特的稟性的特徵,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份特徵日漸顯著,一樣充滿了豐富以至於荒誕的想象力以及性情的狂野暴躁,一樣目空一切、桀驁不馴的眼睛,一樣歇斯底里的瘋狂,透過尤裡安如同濃墨般深邃的眼睛,尤裡安看見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這是人性貪婪的烈火,沒有影子的黑焰。

尤裡安一天天的長大,在邁卡維公爵眼裡,就一天一天的比利奧波特接近,那雙眼睛、那兩隻耳朵、那鼻子、那眼睛,彷彿是同一個模板的復刻,還有同樣微笑時一邊嘴角高高翹起,一邊卻似平常般面目表情的陰森笑容,還有那猛然襲來的狂喜與憤怒卻又突然悵然若失的神經質。利奧波特復活了,那個魔鬼復活了,那只嗜血的怪物復活了,他肚子餓了,從地獄爬回了人間,想要透過無休止的進食滿足他永不見底的胃,一個聲音在邁卡維公爵的大腦裡不停的回念,每當看見尤裡安時,這聲音就愈加的清晰與響亮。

當有一天,邁卡維公爵再也無法忍受了,他將尤裡安放逐到了卡拉贊,前天尤裡安脫掉了衣服,環繞著怒浪城肆意的奔跑那份從容與自信,彷彿周圍不過是螻蟻般,但他回到宮廷裡時,卻又突然破口大罵,發出猶如野獸般屈辱的怒吼。這是個瘋子,我生出了一個怪物,邁卡維公爵絕望的說道。

尤裡安已經不足信任了,為了不讓邁卡維家族的基業毀於他的手裡,他必須重新孕育一個孩子,一個乖巧的、聰慧的、可愛的孩子。肖恩邁卡維就這樣來到了人世間,肖恩與利奧波特的哥哥是一樣的名字,邁卡維公爵並不奢望這個孩子能夠賢明與果敢,只希望他能夠平穩的在邁卡維家族的高座上平庸的度過一生。

此時的尤裡安躺在自己的床上,愁眉緊蹙,難以入眠。今日,當太陽剛剛越過海平線黎明破曉時,邁卡維公爵就要親自仲裁尤裡安與諾阿蒙兩人的糾紛,審判就在明日。尤裡安自認為勝券在握,但是不知為何卻心悸不已,一種未知的惶恐情緒在他體內逐漸蔓延、擴散。

他的張開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裡面鮮紅、佈滿血管的口腔,露出了他潔白整齊的牙齒,隨後困擾的一張一合,很快就重新閉上了嘴巴。不知從何時開始,尤裡安的血脈裡有著一股狂熱的衝動,這種衝動比性衝動還要強烈,彷彿自己有著雄獅般尖銳、堅固的獠牙,張開血盆大口,咬在所認識的人的脖子上,血流如注,最終將他們的身體一口口的吞下肚子,愈是尤裡安所愛的人,他愈是想要吞噬,將他們融為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尤裡安躺在床上,仔細回顧自己的一生,不被父親所疼愛,但是母親卻又過度的溺愛,在怒浪城的城堡裡毫無廉恥之心的玩弄羅莎琳德,欺負她心智的不成熟,誰知隨著年齡日漸增長,羅莎琳德顯現出了她遠遠高出同齡人的精明,反被絆倒一局,在怒浪城裡裸奔,毀掉了自己所有的名聲,隨後又被父親放逐到了卡拉贊,“放逐”兩字言過其實,公爵之位的繼承人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會得到了自己的一片領土用來學習治理領土的經驗,只不過尤裡安提前了些許罷了。

想到了羅莎琳德,尤裡安突然變得有些狂躁,他內心並不否認,當再次看見羅莎琳德的娉婷玉體時,他心中升起一絲邪念,十分想要將她壓倒在地上,粗暴的佔有她,這是給予她的懲罰,但是尤裡安明白,這以前不是從前了,需要學會剋制,這有悖倫理,但是尤裡安卻無法抑制內心的那股衝動,心中彷彿有團慾火在燃燒他的身軀,猶如毒蛇與蠍子爬滿他的全身,將毒液注入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痛苦不堪,久受折磨。

“我的心裡爬滿毒蠍。”尤裡安悲哀的詠歎道。

尤裡安到了卡拉贊後,唯一受到了父親的褒獎是修築了安土城,但是隨之而來的是無休止的責罵。卡拉贊伯爵領無法承受他窮奢極欲的花銷險些破產,於是他就開始給商人販賣爵位,以滿足他無休止的縱樂,這為未來埋下了禍根,成為了貴族們反對他的源頭。在無度的揮霍享受著販賣爵位得來的錢時,尤裡安從未考慮過這些,他雙手捧著金燦燦的金幣,縱聲高歌,躺在黃金鋪成的浴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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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裡安低頭沉思,“為何要攻打諾阿蒙伯爵呢?”尤裡安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明白,雖然說的大義凌然,但是實際上他只所以攻打諾阿蒙,只不過是一時的衝動之舉罷了,想要戰爭,沒錯,他只是希望能看見戰爭,其餘的理由都是虛假的,他渴望戰爭,渴望勝利成為他榮譽的勳章,但是他再次錯了。

“公爵的冠冕似乎不夠華麗。”尤裡安渴望著拜託帝國的王冠,他從未考慮過獸人入侵將會來到怎麼樣的生靈塗地,這片豐饒的東部大陸將會變成怎麼樣的地獄,他只想要最好的,最華美的那頂王冠,畢竟皇帝的頭銜可比公爵響亮的多。

“我以勝券在握,諾阿蒙伯爵即將墜入深淵,眾人將重新擁護在我的身旁,為什麼我會如此的悲傷與惶恐,我錯了嗎?”尤裡安痛苦的捂住頭,眼眶裡噙滿淚水。

尤裡安掩面抽泣,淚水一滴滴的被指縫裡落下......

“我是對的,我一定是對的,一直都是。”尤裡安忽然從床上跳了起來,癲狂的猶如瘋子般揮舞著手臂,“我不會同情他們,他們都是失敗者,不配生存在這個永恆的鬥爭的世界裡。我將奪過託拜皇室的皇冠,戴在我的頭上,世界將記住我一千年。”聲音歇斯底里且透露著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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