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被抓回來時,整個人的臉都是陰沉的。像是烏雲佈滿了天空,十分難看。
“娘——”
文三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隨而朝著椅子上一坐,屁股剛剛接觸到木板,便聽柺杖重重捶地聲。
文三一驚,腿腳一軟,踉蹌了一下,連忙站好,神情態度比之前要恭敬的些,“娘。”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看向一旁自家不爭氣的兒子,冷聲說道:“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啊?!”
“娘,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文三低著頭,眉頭皺了皺,雖然心中多有不悅可是在母親面前也不好放肆,“是不是那個女人又對您說了什麼……”
“混賬!”老夫人氣急,重重地用手中的柺杖捶著地,“瑛娘那麼好的一個人能說你什麼?倒是你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還用人說嗎?!這個宅子裡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不嫌丟人,我這個老婆子都覺得臉都丟盡了!”老夫人因為生氣,所以說的也有些急了,聲音聽起來都帶著顫音。
“老夫人……”綵鳳聽著,趕忙上前,幫著老夫人順著氣。
“娘,娘,您別生氣……”文三不怕天不怕地,卻唯獨怕自己的母親生氣。雖說母親平日裡任由著他,可是他知道一旦母親生氣了那便就是真的生氣了。
“兒子知錯了。”文三拱手作揖,頭低著,眉頭皺緊幾分。
老夫人情緒平復了許多,眉頭皺了皺,看向面前躬身作揖的兒子,哼了一聲,“我看要是不給你顏色看看,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去,給我到祠堂裡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起來!”老夫人用手中的柺杖錘了捶地,語氣不容置疑。
文三聞言,詫異地抬起頭,“娘……娘……祠堂……”文三皺了皺眉頭,從小到大,母親可都沒有罰過他這麼重。更何況,現如今他是文家的一家之主,此刻讓他去跪祠堂,讓他以後還怎麼在下人門面立威?!
“娘……這……”
“怎麼,現如今連我的話也不好使了嗎?”老夫人眉頭一皺,不怒自威。
文三見著母親這般威嚴的模樣,知道母親這是真的生氣了,隨而便低下了頭應著:“兒子這就去祠堂裡跪著。”這幾字文三說的咬牙切齒。
都是因為那個女人!自從那個女人進門之後 ,他就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三天兩頭的便就要被母親拎過來訓上一頓。
文三想著,對瑛娘的怨念便就越深。
老夫人見著自家兒子退下的身影,吊兒郎當,紈絝的很,哪裡像個已經成了家的人。
老夫人沉悶地嘆了口氣,心中對老太爺有種愧疚之感。是她,是她對三兒太過慣縱,才導致三兒現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
——
文三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眉頭皺了皺,朝著一旁的小廝招了招手。正在掃地的小廝見此,趕忙朝著文三跑了過來。
“老爺。”
“你去把沈航找過來、”文三語音微微頓了頓,餘光看了看身後的院子,眉頭不由得一皺,“讓他低調點,不要讓老夫人知道,去吧。”
“是,老爺。”小廝應著,
便快步地離開。
文三抬起頭,望著湛藍的天,眉頭緊鎖,心裡卻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若不是出了這檔子的事,或許現在他應該就追上了那艘去蘇州的船了。
文三嘆息一聲,低頭瞬間,眉頭皺起,神情十分嚴肅,闊步朝著祠堂走去。
——
寬闊的海面上,翻卷著的是被風吹起的海浪,浪波很小,一下又一下擊打在輪船上,卻也是發出了清亮的響聲。
船艙裡,阿彌抱著懷裡的黑色包裹,一聲不吭,只是坐在床板上,像是一個沒有魂魄的活死人。不言不語,就連神情也一直都沒有變過。以至於,張天士都要給阿彌施針,看看阿彌到底是什麼病。
話雖如此,但是大家都明白,阿彌如此這般都是因為蘇言。
“唉——”
秦叔重重地嘆息一聲,再也看不下去阿彌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不由得起身想要朝著阿彌那兒走去。
“秦叔——”素婉攔下秦叔。
秦叔停住腳步,只見著素婉對著他搖了搖頭。秦叔原本皺起的眉頭微微松了松,嘆了一口氣,隨而轉身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頭耷拉著,他明白素婉的意思,也懂得阿彌的心情。可是他們的心情又何嘗不是一樣的悲傷,蘇言離去,是他到現在都不願相信的事情……
想起當初自己還那般的對著蘇言甩臉色,秦叔這心裡就是滿滿的愧疚與自責……
素婉見著走到一旁坐下來的秦叔,神情黯然,望向坐在床板上的阿彌。年紀輕輕的少年,如今卻沒有半分的活力。
素婉心中沉悶,便走出了船艙,順著梯子上了船甲,人來人往,耳邊都是喧吵的聲音。
素婉走到船尾,站在欄杆旁,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與天際相連,分不清是海還是天。陣陣海風吹過,吹起素婉垂下來的髮絲,還有那兒輕盈的衣玦。
“葉少奶奶。”
身後忽然響起的男音讓素婉一驚,轉身望去,只見著是管安。此時的管安沒有穿警服,而是一身黑色的常服。這個裝束她記得景生跟她說過,叫做‘中山裝’,是時下最流行的裝扮。
“管局長?”素婉見著不遠處的男人,眉頭不由得一皺,十分詫異,“管局長怎麼在這兒?”
管安見著女子疑惑的神情,眉頭皺了皺,闊步朝著素婉走去,走到欄杆旁時,停住了腳步,望著面前一覽無餘的大海,管安的神情不由得惆悵了幾分,“聽說今日你們要送仁甫回蘇州老家,我便跟來了。希望我這唐突的舉動,沒有打擾到葉少奶奶你們。”
管安對著蘇言微微頷首,以表歉意。
素婉見著管安如此真誠的模樣,原本蹙起的眉頭松展開來,“怎麼會。管局長對蘇大哥的情誼情深似海,這一程,能有管局長相送,蘇大哥若在天有靈,想必也會很開心。”
素婉想彎起唇角,可是卻感覺是那麼的吃力。
從蘇大哥出事到如今已有了十日,十日,她卻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直都認為蘇大哥沒有走,他只是在某個地方,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過著自己喜歡過得生活……
——
文宅。
沈航來時,因為聽小廝說著文老爺讓他低調點,所以特意從文家小廝那兒借來了一套衣服,換上了便在小廝的帶領下朝著文宅的祠堂走去。
“就是這裡了,你進去吧。”小廝停下腳步,指著面前的院子說道。
沈航微愣,抬頭打量了一下,只見著整個祠堂格局裡都透露出十分的威嚴,乍一看還有點陰氣沉沉。沈航身子顫了顫,隨而看向小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試探性地問道:“三……三爺真的在這裡面?”
沈航怎麼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廝在騙自己?!這個文三好端端的沒事跑到這麼陰氣沉沉的地方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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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見著眼前的男人不相信他,廢話還那麼多,不禁沒了耐心,“騙你?騙你我能有什麼好!趕緊進去,讓老爺等久了,可有你受的!”小廝霸氣放下話,隨而轉身便走開。
“哎……”
沈航見著走的飛快離開的小廝背影,眉頭不由得一皺,隨而翻了翻白眼,“切,拽什麼拽,不過就是一個打雜的!”沈航十分不削地哼哧道,隨而轉身看了看面前十分威嚴的院子,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三……三爺?”
沈航邁步走了進去,只見著院子裡更加寬敞。文三看的不由得有幾分的羨慕,真是有錢人,連給死人供牌位的地方都這麼的大,這麼的奢侈。
沈航見著面前偌大的院子,朝著正堂走去,剛走到正堂的門口,沈航便見著了跪在蒲團上的男人。
男人雖然是背對著他,可是那身影,就算是燒成了灰,他也是一眼便能認出來的!
“三爺。”沈航沒敢擅自就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恭敬地喊道。
文三聽到聲音,耳朵微微動了動,“進來。”
沈航聞言,抬頭看了看擺在長桌上的拱牌,沒有仔細數,放眼這麼一看,就有好多。看的沈航頭皮直發麻。
“是,三爺。”沈航應著,快步走了進來,恭敬地站在文三的身旁,“三爺,您找我?”
文三眼睛慢慢睜開,望著長桌上供放的拱牌,眉頭微微皺了皺,朝著身旁的沈航揮了揮手。
沈航見此,弓著身子,靠近了文三幾分。文三低語幾聲,沈航雙眸猛地睜大,不由得舌頭打結,“三……三爺……他們的船已經走了……而且這幾日除了那艘船便沒有其他的船前往蘇州了……”沈航有些為難地說道。
文三眉頭緊皺,神情冷漠,“這件事情如果辦不好,你就等著一家老小下半輩子在牢房裡度過!”
沈航一聽,渾身一顫,趕忙應著,“三爺放心,我一定辦好,一定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