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謝褚雅問:“我可以去見見那位嬤嬤了?”
林青嵐毫不遲疑地點頭,“自然。”他引著二人地牢裡面走去。
謝褚雅跟在後面。
地牢兩邊的衣裳破爛的犯人盯著前進的二人,無人敢高聲說話,他們皆唯唯諾諾。
謝褚雅掃眼他們,問:“你們把這些無辜的人看押在此處,不怕御史臺攻擊?”
林青嵐腳步停頓一瞬,但還是繼續強行著。很快,他停在內獄門口,對著看守舉起腰牌。
看守低頭為幾人推開門,然後沉默地站在那裡,連頭也不敢抬。
林青嵐先行進步,然後站在陰森森的內獄門口,回望。
青竹看著敞開大門的內獄,打了個冷戰。
昏暗不見光亮的內獄像吃人的野獸,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林青嵐半張臉被微弱的燭火照耀著,另外半張臉隱匿在深沉的黑暗中,令人毛骨悚然。
謝褚雅對此嗤之以鼻,她半眯眼睛走進陰暗的內獄。
青竹硬著頭皮跟上她。
謝褚雅進了內獄,突然睜開眼睛,環顧四周。
【奸臣!】
【我是冤枉的!】
【賬本在哪裡?】
各種隱晦的,不可明說的彈幕在她的視野中亂飛。
她微微掃眼便知,這大概是世間難得的陰暗之地。
她重新眯起眼睛,遮攔住了那些亂飛的彈幕。
林青嵐見二人已經,衝著守門人揮揮手。
守門人又重新把內獄大門鎖上。
鑰匙在乾澀的門鎖中吱吱作響,配合著四周詭異,充滿惡意的視線令人忍不住汗毛直立。
青竹下意識地摸上腰間。
“你們的鎖該保養了。”謝褚雅突然說。
林青嵐被這突如其來,毫不相干的話語驚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盯著謝褚雅。
謝褚雅撇嘴,不耐煩道:“快走,還見不見了!”
林青嵐下意識地聽從她的吩咐,領著二人往前走,走到半路,他發現不對勁。
【我為什麼要聽她的?】
“因為你要我幫你啊,”謝褚雅理所當然地回答。
林青嵐更加迷惑。
【我剛才問出聲音了?】
謝褚雅不願意多糾纏,問:“這是大奸大惡之人的地方,她不過是換子,你們要把人囚禁在這裡嗎?”
林青嵐沒回話,走到中間的一處監牢,他停住腳步,“到了。”
他指指窩著陰森監牢中的老婦人,“這便是那位嬤嬤。你要問儘快問,我在門口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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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就走,但走到謝褚雅身邊,他停住腳步,盯著腳步骯髒的地磚,他自言自語,“混淆血統是大罪。”
謝褚雅微微偏頭。
但林青嵐沒有繼續說話,抬腿就走。
青竹在謝褚雅身後,小聲問:“娘娘,我跟著您?”
謝褚雅向後一擺手,青竹乖巧地停在原地。
謝褚雅向前走了幾步,就著微弱的燈光,看著裡面的老婦人。
原本該是灰色的勞衣在她身上已經變成了黑色,很多地方都是破破爛爛。裸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滿是血漬,手肘不自然地下墜,雙腿也詭異的後彎。
謝褚雅輕輕“嘖”了一聲,“真是夠狠的。”
她踢踢木質的欄杆,試圖引起裡面人的注意力。
但是裡面的老婦人好似失去了靈魂,只是一個空殼。
謝褚雅可不想跟此人糾結,於是張開眼睛,掃了眼她空空蕩蕩的頭頂。
“我來看你,不打個招呼?”
老婦人毫無變化,連內心也是空空蕩蕩的。
可越是如此,謝褚雅越覺得可疑。
世人最難控制的便是內心,內心大多數是無序的、是邪惡的,但是不會沒有,就算是人做夢也會有一些想法。
這老婦人不過是一般人而已,怎能如此淡定,她當真沒有任何牽掛之人?
“你陪伴楚夫人得有三十多年了,但在當年楚夫人生子之時,你鬼迷心竅,把楚夫人的親生女兒和一位棄嬰互換。”
老婦人身體開始顫抖。
“這事本該是隱瞞至極的,直到前些時日,接生的穩婆因想要借此事像你訛錢,你假意答應,但卻找來殺人想要殺人滅口。”
老婦人像軟體動物一般,慢慢地向內移動,身體緊緊靠著牆壁。
“那穩婆卻逃了出來,為了保護自己,她向大理寺報案,揭發了當年之事,你這暴露。”
老婦人渾身一陣,然後軟塌塌地倒在地面上,氣若懸絲。
謝褚雅冷哼一聲,“見了我這個苦主,也不想說話?”
老婦人突然抬起頭,盯上了謝褚雅的臉。
謝褚雅上前走幾步,把臉部暴露在昏黃的燭火下面,任由老婦人看。
老婦人眼睛中閃現出淚花,她低下頭,繼續像屍體一般窩在那裡。
【小姐,對不起。】
這是老婦人自謝褚雅進門後,唯一的彈幕。
謝褚雅看眼彈幕,冷漠笑了,“對不起?”
“道歉有用何必設立三司,設立大理寺?”
老婦人毫不反應。
謝褚雅問:“是誰指使做的此事?”
“沒、沒有人。”老婦人磕磕巴巴地回答,像許久沒有說話的病人,她的聲音沙啞,語氣卑微,“一切都是奴婢的錯,主子要打要殺,奴婢都受著。”
【小姐,奴婢對不起啊,對不起您啊!】
【淚流滿面.JPG】
謝褚雅看著她灰白色、掛著忠平侯府標識的彈幕,一陣疑惑。
這人是忠平侯府的人不錯,可是她做的事情實在沒有道理。
除非……
“指使你的人告訴你,你做的一切是為了侯府,是侯府中信任之人吩咐你做的?”她犀利地問。
“但是那個人死了,你意識到自己被騙,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但是你無法為自己辯解,甚至沒有人會相信你所說的話,”
老婦人目光直直地看向謝褚雅。
謝褚雅明白了。
當年忠平侯府的一位主子吩咐了老婦人換子,藉口也很簡單。八字相沖或是暗訪外人下手,都可以被老婦人接受。
老婦人按照對方的吩咐換子,也按照吩咐把剛出生的幼兒放置在被交代的地方。
多年後,老婦人開始懷疑事情的真實性,於是背後之人出手廢掉這顆棋子。
老婦人有口不能辯,被迫認下了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