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衣衫襤褸的乞丐窩在汙黑的地牢角落裡，揪著面前的稻草，喃喃自語。
“祁王妃這便是那位證人。”林青嵐指著乞丐道。
謝褚雅嫌棄地用衣袖捂住鼻子，但四周的騷味，腐朽的味道還是透過華麗的衣飾，傳進鼻子裡。
她悶聲悶氣道：“少卿，你好歹也搞搞衛生，這條件，犯人不得都死了啊。”
林青嵐清風霽月地笑了，“娘娘，您金尊玉貴受不得這些，若是……”
謝褚雅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對方空蕩蕩的頭頂，內心閃過一絲疑惑，但她把注意力投向那位乞丐。
她微微抬手，幾乎曳地的衣袖流水般閃耀著，在這陰暗的地牢裡，也散發著光輝。
林青嵐下意識揣測。
【這是南絲？織錦緞？還是貢緞？】
謝褚雅瞥他一眼，然後問：“就是他？”
林青嵐點頭，“就是他。”
“殺人地點是在破廟中，他躲在案臺下面，看到了那一幕，然後就瘋了，這麼長時間我們也沒有從他口中翹出話來，只知道這是個可憐人。”
謝褚雅問：“案臺？小廟的案臺？”
“嗯。”林青嵐輕聲回答。
鄉野小廟總是簡單的，進門便是用案臺供著佛像或是神像，案臺上一般蓋著紅布，上面擺著貢品。
她看眼瘦弱的乞丐，在回憶起記憶中的小廟案臺。
唔，放得下。
她上前幾步，來到木質的欄杆面前，盯著裡面乞丐的頭頂，她開始捕捉彈幕中的不和諧之處。
目前此人的彈幕只有重複的【害怕！】【救命！】【啊啊啊！】，除此之外在沒有其他。
她放低聲音，輕聲問：“隔著紅布，你看見了什麼？”
乞丐渾身激動地震動一下，然後他使勁地向牆角窩去，腦袋一下一下地瞧著牆布。
林青嵐張口阻止，“娘娘，我們問過好多次了，沒有用的，這個人已經被嚇傻了。”
謝褚雅沒有理他，若有所思地盯著一條突兀的彈幕。
【他好瘦。】
“他很瘦。”她肯定道。
乞丐僵硬一下，但還是繼續磕腦袋。
謝褚雅繼續誘導：“他是腿瘦？還是身體都很瘦？”
【啊啊啊！】
【救命！】
【好害怕，好害怕！】
突然，謝褚雅看見一個與眾不同地彈幕，夾雜在刷屏的彈幕之中，若非她一直盯著彈幕也絕對發現不了。
【青衣秀才服很瘦。】
她扭頭看眼林青嵐，“受害者是掐死的？”
林青嵐震驚地點頭，“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褚雅瞭然，“秀才殺人用不了刀，是用腰帶對吧。”
林青嵐持續震驚，“是，是的。”
【她是怎麼知道的？】
【我沒告訴她啊？祁王告訴她了？】
【雙眼震動.jpg】
謝褚雅顧不得林青嵐繼續問：“你看見一個秀才拿著腰帶勒住了一位小姐的脖子，你看見了他的臉。”
她篤定地說。
乞丐更加害怕，他瑟瑟發抖，加重力道地撞著牆，“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謝褚雅突然蹲下，然後側著腦袋，看著林青嵐。
林青嵐蒙了，問：“娘娘，您……”
謝褚雅伸手制止他繼續說話，她自言自語，“他看見了對方的臉，可是他蹲在案臺裡，隔著紅布，怎麼能看見呢？”
對啊，怎麼能看見？
那人頂多看見外面的影子，不可能看見人的樣子。
林青嵐感受到強烈的違和感 ，“他在撒謊！”
“我知道了。”謝褚雅猛然站起，狠狠敲了敲手掌中央，“原來是這樣。”
她激動地踱步，“他肯定看見了，因為那人需要把行兇的腰帶藏起來啊。”
“在那個破廟中，唯一可以隱藏的地方就是案臺下面。”
她突然目光灼灼地看著林青嵐，“你說過那天是雅集，對吧？受害者和一圈人出的門。”
林青嵐下意識地點頭。
“所以事情是這樣的。”
“兇手很早就決定殺人，他為自己準備好了兩條腰帶。他提前與受害者約好見面，等到見面的時候，他用手中的腰帶勒死受害者，然後用受害者的腰帶偽裝成自殺。最後他把行兇的腰帶藏進案臺下面，卻被乞丐看見了他的真面目。”
林青嵐下意識跟著她的話捋了捋案件，發現嚴絲合縫，沒任何問題。
“兇手為什麼不重新帶上腰帶，或者直接藏在身體上，這樣不是更好嗎？”他還是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兇手是傻了？】
謝褚雅也很是不解，問：“你們沒有發現腰帶？”
林青嵐搖頭否認，“沒有，甚至你說用腰帶我們也不能確認，受害者是被掐死的，但是用什麼掐死的，我也不能確定，這……”
謝褚雅不願意糾纏下去，看向乞丐，“你看見了他，你很害怕，你覺得他會來找你，他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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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更加強烈地撞擊牆壁。
謝褚雅問：“他是圓臉？”
【不是，】
乞丐腦袋上慢慢悠悠的冒出一個微小的彈幕。
謝褚雅隨即改口，“那是方臉。”
乞丐腦袋上沒變化。
謝褚雅問：“大眼睛？”
【雙眼皮。】
乞丐的彈幕慢慢出現，然後快速地消失。
謝褚雅問：“直鼻？”
乞丐彈幕如故。
謝褚雅繼續看著乞丐腦袋上的彈幕問，然後依次排序。
最後，她衝青竹揮揮手，“給我。”
青竹拿住手掌大小，被裁剪好的紙張，遞上被包好的炭筆。
謝褚雅接過物品，走到牆壁邊上，把紙張按在上面，就著微弱的光線，刷刷地畫了起來。
半晌，她畫完了，把手中紙張遞給林青嵐，“抓人。”
林青嵐接過紙張，被上面栩栩如生，幾乎躍出紙張的人像驚呆了，“這是你畫的？”
謝褚雅眯起眼睛，慵懶地伸個懶腰，“我可以去看那位犯人了嗎？”
林青嵐急忙回答：“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您若是早說有這種畫像的本事，我怎麼敢攔住您啊。”
【就憑這份畫像，我就得同意了。】
【大佬，帶帶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