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結？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號令，趙凱的眉頭緊鎖。
如今建奴雖然說沒有能夠阻止白桿兵和關寧騎的突圍，可是歸根結底，他們戰鬥力尚在。
此時對於大明最好的解決方案難道不是白桿兵和關寧騎在寧遠守軍的策應下回城麼？
怎麼聽這秦良玉將軍的口氣，好像是還要殺回去，和這些建奴們再來一次決戰似的？
趙凱不由搖了搖頭。
大明的世道，天下的世道，果然還是不公的。
這秦良玉將軍偌大名聲，居然會選擇在此時，做下如此不智的決定，這說明這秦良玉將軍，也是個繡花枕頭。
借了前人的風罷了！
據說這秦將軍所在的西川，就是一些土司的天下，雖然說這些土司名義上都臣服大明，可是實際上他們還是各自為戰，算得上是獨立王國。
撇了撇嘴，趙凱發出一聲咆哮，雙手揮舞著自己手中的腰刀，衝了過去。
反正本就不想活了，那集結也就集結吧！
至少不能被西川蠻子看輕，至少不能讓西川蠻子覺得，遼東人沒有血性！
看著浩浩蕩蕩的寧遠城軍隊朝著自己彙集而來，秦良玉挑起了眉頭，轉頭看向身後那手執武器卻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建奴們咆哮道：“建奴！來和老身一決勝負啊！”
“連他娘的娘們都怕，你們算是什麼玩意？！”
就在秦良玉的轉身同時，祖大壽兄弟也勒馬停留在了秦良玉的身側。
自打撕裂了一條通道之後，建奴就停下了追逐，反而是開始逐漸蜷縮了起來，收縮起了防禦線。
這已然是做好了開溜，做好了跑路的準備了。
但是和秦良玉祖大壽等人一樣，齊瑪等人也是想著要儲存足夠的實力。
畢竟不僅僅只是城裡的明軍知道了他們的虛實，他們這些女真人，也清楚的知道了城裡的明軍戰鬥力，也就是平常的明軍精銳水平。
比起曾經給大金覆蓋上了一層陰影的那些明人，還是差了不少。
這也就是說，一旦大金的大軍其至，這寧遠城想要被攻破的難度，也不會比廣寧，比遼瀋難多少！
一旦攻破了寧遠城，那麼在整個關外，明軍將再無立足之地，即便是那天啟帝朱由校重返寧遠，也只能面對被大金鯨吞的整個關外望洋興嘆。
畢竟整個關外都落入了大金手中的話，天啟帝手下那點兵馬，根本不足夠對抗連通了蒙古朝鮮的大金。
天啟帝除了退兵回關內，還能如何？
等大明再次修生養息，攢夠足夠的力量北上，屆時的大金也將會高度整合化。
旁人不知道也就罷了，齊瑪可是很清楚，關外一旦一統，那麼一直明面上自稱為汗，心裡卻已經自立為帝的努爾哈赤定然會告示天下，登基為帝！
“全軍列陣，徐徐退回營盤！藉助咱們扎好的大營，準備禦敵！”
“有營盤為地利，明蠻子再強，他們也無法一時半刻內將這一戰結束掉。”
“大貝勒的大軍已經在路上了，據信使訊息，大貝勒兩個時辰後，就會來到寧遠，屆時我軍反擊，也不是什麼問題！”
“守！”
“只有守住了，這一戰咱們大金才有反擊之力，才有轉化勝機之時！”
“大金萬勝！”
有一說一，金兵不愧是跟著大明訓練出來的，其中這些金兵將校還就一個個的將大明那一套鼓舞士氣的話術說的頭頭是道。
看著自己的號令傳了下去，齊瑪點了點頭。
多虧了四貝勒皇太極在女真成軍立國號金之後，在軍中廣泛推行明國軍制。
讓大金除了那些曾經為李家而戰的士兵之外的其他士兵也都明白了行伍運作，也都明白了大軍中最基礎的號令旗語。
進退有度，張弛有道，才是用兵之法。
如果一股腦的瞎退，那麼很有可能戰術撤退會變成巨大的潰敗，導致滿盤皆輸。
行軍打仗可不是什麼街頭鬥毆打群架。
一哄而上和一鬨而散全都是不可取的，士氣和氣勢雖然在交戰之初，能夠讓一方短暫的佔據上風，可是旋即而來的獲勝者，永遠是更為整齊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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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天在上，騰格里注視著我們！大金必勝！”
呼喊了一聲口號，齊瑪打馬回頭，手中大刀高高舉起，厲嘯了起來。
看著建奴逐漸縮回了他們的營地，秦良玉頭上青筋乍起。
雖然說在一開始的奇襲之下，建奴的營地被關寧騎破壞了不少。
可是現在看起來，關寧騎破壞的，不過是十之一二罷了。
剛進入建奴營地不久，關寧騎就被阻攔住了，根本沒能將建奴營盤踏破。
而到了如今的這個局面之下，建奴龜縮死守他們剩餘的營盤，那麼秦良玉想要趁機擴大戰果的心思，將會導致這一戰成為一次攻堅戰。
打一場攻堅戰的得失利弊，迅速在秦良玉的腦海中權衡了起來。
看著站在原地沒有下一步動作的秦良玉，祖大壽哈哈笑道：“秦將軍，末將多謝秦將軍的解圍救命之恩，咱們如今既然已經佔據了兵力上風，建奴又是潰敗撤回的大營。”
“不如咱們就乘勝追擊，將這些建奴全部擊斃在寧遠城外，如何？”
聽著祖大壽的話，秦良玉斜眼看了一下他，搖了搖頭道：“老身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追擊建奴。”
“如今雖然寧遠城出兵了，可是寧遠城內的大軍，多數是農民和逃難而來的遼民，這一點想必祖將軍你比老身清楚的多。”
“寧遠十萬軍民，能戰者，又有幾人？”
建奴悍勇，這一點秦良玉覺得自己不用說，祖大壽也該很明白。
如果真的以為寧遠如今的所謂十萬大軍去和建奴剛正面，秦良玉覺得那是純純的以卵擊石。
並不是不能打，也並不是這遼東城外的建奴人數嚇到了秦良玉。
而是秦良玉在權衡，如果打了這一場，對大明而言，能有什麼樣的好處。
畢竟戰爭不是玩笑，戰爭是會死人的。
寧遠城如果人手降低到一個程度，固然可以極大範圍內的節省糧食。
但是也同樣會導致寧遠城的防備力量削弱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到時候如果建奴又一次傾巢而出，那麼寧遠城可就麻煩了。
畢竟這一戰在建奴極為虛弱的情況下，白桿兵和關寧騎打的，都是那麼吃力。
建奴的戰法，也在不斷的成長。
然而就在秦良玉思索之時，一支從建奴營寨內飛來的箭矢，狠狠的貫穿了秦良玉拿著龍頭棍的右臂。
“呃！”
捂著自己手臂，秦良玉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自己居然中箭了！
這麼多年來，自己對於箭矢的防備，可以說是一日都未曾放下過。
可是現在，自己居然被一支來自建奴手中的箭矢射穿了手臂。
秦良玉心中警鈴大作。
自己的確是有點過於輕視建奴中的強弓手了，像是西南的土司當中，就沒有能夠掌握這麼長射程的弓手。
然而在秦良玉中箭那一剎那，秦良玉身邊的馬祥麟瘋了。
馬祥麟目眥盡裂，獨眼怒睜，手中大槍高高舉起，指著女真營盤厲嘯道：“賊子！只會放暗箭傷人嗎？！”
“白桿兵！隨小爺衝陣！今日不挑了這個建奴營盤，小爺勢不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