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道：“幾位，這骰子也沒什麼意思，要不我們直接玩牌九怎麼樣？剛好在下好久沒有玩過這個型別了，最近有些想了。”
文成見得宋慈回來，此刻倒也收好銀子，“黃麻子，我們公子現在還有事，今日就失陪了，我們改日再來。”
“別，別啊幾位，贏了錢就想走，在賭桌上是不是不知道這個規矩？”
宋慈道：“那你想怎麼樣？賭桌上莫非還有贏了錢不讓走的理由？”
黃麻子被說的青筋凸起，十幾兩銀子沒了，他十分心疼。
“幾位客官，你看在下也不是什麼有錢人，你們要是就這麼走了，那在下這日子還怎麼過？要不這樣，你直接退我一半，然後就可以走了，如何？”
宋慈道：“莫說退你一半，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在下願意把銀子全部奉還，如何？”
“真的？”
“那還有假？如果你相信宋某，就跟著宋某一起來，就在前面拐角，此地說話不方便。”
說著，四人率先離去，黃麻子果然跟了出來，幾人在拐角停下道：“客官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在下只要知道，絕對不會隱瞞。”
宋慈道：“其實也沒有別的什麼，宋某只是想問問關於死者馮三的事，關於此人，你可知道？”
黃麻子道：“馮三？那個被人害死的馮三？這個人，在下何止是認識，簡直就是非常熟悉，他啊，比在下還愛賭，不時輸了錢就賣魚哎……只可惜二十多歲就死了。”
宋慈道：“那你能不能多說說關於此人的事？宋某受兇手父母所僱，要為其打官司。”
黃麻子道：“如此說來，客官可是一個狀師了？難怪剛才第一眼見到客官就覺得不簡單看來在下果然沒有看錯。”
“這個馮三，和在下是賭友，經常在一起賭錢，只不過最近他手氣比我強贏了一些銀子，但是算上他以前輸的，恐怕就微不足道了。”
“那聽你這麼一說，他曾經還輸了許多錢？”
“可不是嘛，前前後後加起來，至少輸了一套河西縣的房子，好在他家裡還有一個魚塘，否則那還有閒錢吃飯？”
宋慈沉默了一會兒，“那宋某聽說，那日可是你前去死者馮三家裡說的，第一發現死者的，不應該是盧生嗎？”
“這個……其實吧，在下那日去到池塘不是偶然，是因為啊，這是馮三在前一天贏錢之後十分高興，說要免費送我魚吃，可是不巧，我剛來到岸邊就發現他死了，同時還有這個兇手盧生。”
宋慈道：“那你為何不前去一看？”
“這個……不是宋狀師笑話，在下害怕兇手是盧生，我過去之後，他殺我滅口怎麼辦？你說是不是？”
宋慈點頭，這也是保護自己的辦法之一，在沒有絕對的安全面前，最好不要我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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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麻子，你為何不是去到衙門報官，而是去到死者馮三家裡找他的父母？”
“這個……宋狀師，其實是這樣的，此地距離衙門還有好幾裡地，而距離死者家裡只有數百米，在下嫌麻煩，所以就……”
宋慈懂了，看來此事與黃麻子應該沒有什麼關係，與盧生也沒有什麼關係，但目前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他們不是殺人兇手。
“黃麻子，既然這樣，那你可知道這個盧生平時為人怎麼樣？你們有過聯絡麼？”
“這個……其實都是鄉裡鄉親的，我們之間平時也沒有什麼聯絡，此人話少，不願與人交流，日子也過的也不容易，至於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宋慈懂了，吩咐文成把銀子如數奉還。
“黃麻子，賭博並不能讓你一夜暴富，宋某今日願意多嘴的說上幾句，日後別再賭了，現在及時退出還來得及，同時，宋某告訴你，這個賭館，早晚有一天要被一窩端了。”
“多謝狀師告知，在下一定緊記。”
接過銀子，他離開了。
秦小月道：“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還用調查麼？”
宋慈看了一眼天色，“時候已經不早了，先去開店，等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四人行走在河西縣，前方很快就出現一客棧，文成文武去開了兩間房，喊了一些吃的，交了銀子，住了進去。
屋內，宋慈道：“這個案子，恐怕不簡單，尤其是我等詢問的幾人中，宋某不敢保證每個人說的都是真話，有可能兇手不在他們之間。”
秦小月道：“大人，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明天一早還是繼續詢問，又或者是找別的線索？又或者，我們是直接從屍體上下功夫？”
“是啊大人，你看這個郭成君多狂，我們必須打壓一下他的銳氣，否則，這縣城還不被弄的烏煙瘴氣？”
“早就烏煙瘴氣了，說不定在我們之前，就已經有許多人遭到不白之冤，大人，我們一定不能放過他。”
宋慈也有此意，身為提刑官，又怎能不管不問？自己怎能對得起皇上？還有，對自己咄咄逼人的朝廷官員？
“文成文武還有小月，明日一早，我們首先去案發現場勘察，緊接著又去到死者馮三家裡看看他的父母，他們二老也不容易，一定要阻攔他們安葬屍體。”
“好的大人。”他們紛紛點頭。
四人吃過食物，很快就熄燈睡覺，忽然間，外面傳來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聲音非常小，很難聽見。
屋外，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他小心翼翼用手捅破窗戶紙，緊接著拿起一根空心竹子往裡一吹忽然吐出了白煙，白煙越來越多，已經在屋子內瀰漫了。
屋中，文成二人感應到了什麼，忽然起身捂住鼻孔，快速來到門口開啟房門一看，一個黑衣人正消失在了眼前。
“該死的，我們中了毒氣，身子無力，快開啟窗戶和門，還有喊醒大人。”
宋慈也在這吵鬧聲中醒來，此刻渾身無力，像是周身所有肋骨斷了一樣，他不是武夫，連起身的力量也沒有。
宋慈道：“文成文武，你們這是……我為何感覺身子無力？”
文成道：“大人，我們中了毒，有人來到我們屋中放毒，若是吸入太多在肺中，恐怕一大早就不能醒來了。”
文武來到窗前一看，黑衣人已經沿著大街，往縣城外而去，不知道去到何處，沒有了力氣，他們根本無法追捕。
屋外，秦小月也趕了過來，“大人，你們這是怎麼了？剛才我聽見有吵鬧的聲音。”
文成道：“秦姑娘，剛才我們被人下毒，很明顯，他們的目標是大人，我們已經引起注意了。”
“被人注意了？那會不會是這個郭成君所為？要知道，他知道大人是狀師，到時候他要是輸了恐怕就落不下一個好。”
宋慈道：“這件事宋某也不知道，我還是太低估大宋這官場了，今日要不是文成文武二人，恐怕宋某已經沒了性命。”
“大人，你可別這麼說，保護你是我們兄弟二人心甘情願，也是聖上命令，這是我們的職責。”
秦小月一臉憂慮，她就擔心宋慈會有事，到時候這個案子還破不破了？
“大人，既然這樣，那我們今晚先別分開，而是直接在這裡聚攏在一起，我相信那個黑手此刻絕不敢再次前來。”
眾人點頭，覺得也是這樣。
一夜無話，第二日，眾人從床榻起來，宋慈笑道：“宋某昨夜吸收了毒藥之後，一晚上睡得非常香，直接睡到大天亮，這要要是無毒多好，日後失眠就可服用一點。”
文成道：“大人，此藥可不能多吸收，昨夜要不是開了窗戶通風，恐怕我等早已經中毒而亡了，大人不可大意啊。”
秦小月道：“文成大哥，你真以為大人不知道？他只是故意感嘆一下子，你還真把大人當傻子去了？”
“這……”文成尷尬，文武也是一臉的疑惑，他們搞不懂感嘆就感嘆，為何要用毒藥來說？
眾人從屋中離去，行走在街道上宋慈道：“我們現在就要去到池塘邊檢視情況，如果是謀殺，肯定會留下證據，但如果是溺水身亡，那麼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大人，那你如何確定是謀殺還是溺水身亡？”
“這個，宋某要視情況而定，現在還說不定。”
行走了一會兒，他們很快就來到池塘邊上，正是昨日落水的地點，不知何時，這裡已經被人點燃香臘，也燒了冥幣，或許是死者的父母，又或者是兇手，又或者，乃是死者的朋友。
“文成文武，你們二人立即警戒，不許任何人前來這池塘附近，宋某不希望被人打攪。”
“是大人！”
宋慈來到落水的地點，正是那日死者馮三屍體停放的地方，這裡有大片蘆葦都被踩倒了，腳下印記已經混亂，無法看出。
“大人，這裡昨日有許多人前來，恐怕是不易從腳印下功夫了，指不定，早就被破壞了。”
宋慈道：“我也正有此意，但是小月姑娘，你信不信此地不一定就是落水點？”
“啊……不是？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