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反應，凱芙偏過頭去，子彈穿過她的頭髮打在牆上。
“你在搞什麼！”
她使勁捏住海倫的手腕，拼命阻止對方瞄準自己。
“放手！放手！海倫，把槍放下！”
啪！
“你是誰！”海倫咬牙切齒地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回答我！”
啪啪！
“海倫，你清醒一下，清醒一下！”
子彈擊中凱芙身後的浴室，將玻璃大門打得粉碎。
“住手，住手……”
凱芙閉上了眼睛，極力避開對方漆黑的槍口。但是海倫的力氣太大了，無論她怎麼掙扎，手槍的準星還是一點一點地移動到凱芙的太陽穴附近。
“求你了，海倫……快住手……”凱芙咬著牙，還在試圖推開海倫的槍口。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叛徒。”
海倫沙啞地從喉嚨裡吐出這個單詞，將槍口頂在凱芙的左眼上。
該死！她又變回了原來那個海倫！
沒有多想，凱芙雙手抓住海倫的胳膊，藉著海倫自己的力量，突然朝身邊的桌子摔去。海倫猝不及防，沒來得及扣下扳機，握住手槍的手就磕在了銳利的桌角上。
抓住機會！趁現在！
凱芙一掌劈在槍機上。“咣噹”一聲，彈匣從槍身裡彈了出來，掉落在地板上。
“夠了，海倫！”凱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給我適可而止吧……”
最後一句話沒說完，一陣窒息感瞬間襲來。凱芙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見海倫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一股不可抵抗的蠻力拖拽著她的身體，她感到自己變得輕飄飄的，腳步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額頭撞在休息室的一臺液晶電視上。
“唰———”
凱芙勉強回過頭來，看見海倫抽出了一把陸戰隊短刀，刀刃一閃一閃地透著藍白色的寒光。
“別，海倫……”凱芙小聲地喘息道，“求你了，快……快醒過來吧……我是凱芙啊，少校的女兒……”
“別逼我！”海倫神經質地重複道，“這都是命令————為什麼要逼我！”
她高高舉起了匕首，刀鋒呼嘯著朝凱芙的心臟落下。
但是———
啪！
凱芙本能地捂住了胸口，她以為會有一股冰冷的劇痛進入她的身體。但是沒有發生，什麼感覺也沒有。
海倫甕聲甕氣地叫了一聲，步子不穩，一下跪在了地上。
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海倫身後，雙手舉著那臺膝上型電腦。
“奧嘉！”凱芙驚呼一聲。
海倫捂著後腦勺，一縷鮮血順著她的額角淌了下來。奧嘉的那記突然襲擊打斷了她。她迅速轉過身子，一手持著短刀，直直地朝奧嘉的腹部刺去。
“閃開！閃開！”
熱血湧上了凱芙的大腦。她撐著地板爬了起來，胡亂抓過身邊的電線繞在手上。
我已經目睹過一次了！我絕不會讓那件事再發生一遍！
奧嘉嚇得匆忙朝後退去，雙手只管舉起她的電腦擋在身前。就在這一瞬間，海倫的刀尖猛地斜插入顯示屏的中央。
噼裡啪啦！
耀眼的電火花竄了出來，一陣刺鼻的塑膠燒焦的氣味大團大團地瀰漫開來。海倫咳嗽著丟掉了短刀，右手捂住口鼻，左手茫然地在前方揮舞著。
“喂！這裡！”
海倫定在原地。她大口地喘著氣，四處搜尋著聲音來源。
“你的對手在這兒呢，海倫！”凱芙雙手纏繞著電線，大聲喊道，“來吧！衝我這邊來！”
海倫低低地咆哮了一聲，像一頭困獸那樣衝向凱芙。
凱芙稍稍彎下膝蓋，右腳朝後退了一小步穩定重心。她看準海倫衝刺的方向，雙手漸漸發力，電線像一根弓弦一樣緊緊地繃了起來。
“鬧夠了沒有！”
海倫的拳頭直衝凱芙的鼻樑而去，被電線攔了下來。她憤怒地吼叫著，一步一步地逼近凱芙，試圖突破擋在兩人之間的電線。但是無論是拳頭，肘擊還是膝蓋，全部被凱芙擋開了。
“你也差不多是時候給我清醒一下了！”
失去理智的海倫仍然不依不饒，又一記重拳襲來。凱芙側過身子，抓起電線，飛速纏繞在海倫的手腕上。不給海倫任何反應的時間，凱芙一閃繞到海倫身後，將海倫的右手使勁朝上拽去，連同她的脖子緊緊地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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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嘉！把鎮靜劑找出來！”凱芙死死地鎖住海倫的脖子，“快點！在沙發後面的藥箱裡！”
海倫還在掙扎，但是在電線越來越緊的收縮之下，她的扭動開始變得微弱起來。
“快點啊！奧嘉！”凱芙一腳踩在海倫的膝蓋窩上，迫使她跪了下去，“不然我只能在這裡殺掉她！”
奧嘉看上去還沒有從驚嚇裡回過神來。她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轉身撲到沙發上，手忙腳亂地搜尋著。
“好了沒有！”
含糊的嗚咽聲從海倫的喉嚨裡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她的右手和脖子捆在一起，每一次掙扎都會使電線纏繞得更緊。
求你了，海倫……清醒過來啊……
凱芙扭過頭去，抓住電線的手開始發抖了。
別這樣！海倫！
昏暗的燈光下，凱芙看見海倫的瞳孔已經變得通紅。她的左手瘋狂地在地板上摸索。
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被海倫抓在了手上。是一片玻璃碎片，從浴室的玻璃門上掉落下來的。
凱芙緊緊地咬住了嘴唇，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海倫。我沒得選……
海倫的眼睛突然瞪得圓圓的，亮瑩瑩的液體充滿了她的眼眶。接著，她的眼睛慢慢合上了，一串眼淚順著淚痣流淌下來。
凱芙感覺大腦一陣空白，就像挨上一記震撼彈那樣。她疲倦地鬆開了手，海倫的身體軟綿綿地滑落下去。
怎麼會……搞成這樣？
凱芙喉嚨裡一陣發幹。她咳嗽了幾聲，膝蓋半跪在地板上，努力想站起來。
這時，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凱芙慢慢地回過頭去。
“對不起，奧嘉……”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實在是，沒得選……她要殺我，我不得不……”
奧嘉拼命地搖著頭，伸手指著倒在地上的海倫。
一支小型注射器不偏不倚地扎在海倫的大腿上。凱芙驚訝地看著奧嘉蹲下身子，將針頭拔了出來。
“你說什麼？”
“別，露娜！”奧嘉湊近凱芙的臉頰，急切地耳語道，“她會冷靜下來的……”
她拉了拉凱芙的胳膊，示意她站到旁邊。
凱芙懷疑地望著奧嘉，眨了眨眼睛，讓她拉著自己起身———她的身子經過一番搏鬥，已經有點虛脫了————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海倫，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凱芙捂著額頭，“原來，她真的是PTSD……”
“噓———”奧嘉把一根手指放在嘴邊，搖了搖頭。
……
……
過了大約五分鐘，地上那團黑影才抖動了一下。
凱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海倫———儘管還是那副軀殼———好像完全不記得剛剛發生過什麼，左手摸了摸後腦勺，仰起頭，雙眼失神地望著凱芙和奧嘉。
“為什麼……”凱芙聽見海倫嘟噥著，試圖解開繞在脖子上的那團電線，“為什麼要殺我……”
然而她的右手被緊緊地束縛著，身子一下失去重心，再次摔倒在地上。
海倫把臉埋在地毯裡，開始抽泣起來。奧嘉朝海倫走去，想扶起她的肩膀。但是凱芙立刻叫住了她。
“別去。”
凱芙的眉頭皺了起來。她站起來，四處環視了一圈。
“奧嘉，麻煩你去軍火庫一趟，”凱芙對奧嘉做了個手勢，“幫我把她的手槍拿來。我在這兒看著她。”
奧嘉有點害怕地看了凱芙一眼。
“幹什麼？”她用唇語問道。
“確保現在跟我們在一起的，是真正的‘海倫·福克斯’中尉，”凱芙簡短地回答，“去吧，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