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x區第8層,6號病房內。
周謙做夢了,夢見的居是羿泊。
不於周謙第一次入的正式副本, 這一回這裡只一個人。
樹冠如蓋, 蒼穹被綠意遮蔽, 羿泊身處一片湖泊前,依是那副被無數枝條綁在樹上的模樣。
明明是強大的神,卻在故意示弱, 引人去傷害。
這次獨走上橋見羿泊的人, 只周謙一個。
羿泊靜靜睜著眼, 說話。
周謙耳邊卻響起了曾說過的一句話:“螢火之光,怎妄想與日月並肩?”
神明不允許區區人類擁神力。妄想成神的人,得到神明的懲罰。
這是某種警示嗎?
成神後的白宙遭遇什麼?
夢裡, 周謙穿過長長的水晶橋, 走到了羿泊大神面前, 見睜開那雙碧水般的眼睛。
那眼神無比深邃, 暗含警告, 卻又似乎隱隱藏著某種誘惑與期許。
周謙讀不懂, 還想問什麼的時候,卻忽醒了過來。
一下子床上坐起來, 周謙想到什麼之後,立刻開了系統面板。
在通關了崩壞後的藍港市以後, 系統面板現在多了“搜神旅途”這個圖示, 並且它是高亮顯示的,顯在提醒玩家儘快點選它。
崩壞後的藍港市出來後,周謙一直怎麼系統仔細過,直到現在, 盯住了這四個字,並且了很久。
周謙點開這個圖示,立刻一行提示彈了出來——
【點選“確認”按鈕,即可正式開啟“搜神旅途”。開啟這段旅途後,你們將陸續在遊戲裡找到真正的神明,甚至機前往神明界】
這兒周謙不免想起了邵川。
雖表面上上去,邵川是偶撿到了一個遊戲盒子,能開啟這個遊戲,純屬意外。
可遊戲偏偏對開啟,還讓實現了那麼多的願,大概確實是某種神明的旨意——
神明選中了邵川,為開啟了只屬於一個人的遊戲,並很快在遊戲裡與相見,將的願望一一兌現。
那是神明賜予邵川的恩惠。是屬於邵川的權。
可邵川並不想要這份權,不想獨霸佔神明的善意,而是想把神明的恩惠授予給眾生。
在現實裡過了百年之久,邵川才得以將遊戲開放給其人。
這要是換做遊戲裡的時間……難以想象費了多大的努力,才達到目的。
可是事情的走向完全背離了邵川的初衷。
神明並不那麼慷慨。
其人並不如邵川那樣能輕易見到神明。隨著玩家的增多,副本難度越來越高,玩家見到神明的機越來越渺茫。實現願、或者獲得超能力,這對每個人來說都變得越來越難。
因此,邵川想要關閉這個遊戲,卻竟成了一件極為奢侈的事,這不僅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更要付出己的性命。
如今,儘管按邵川的說法,周謙蒐集創神話相關的道具的速度很快,但是刷了許多險之又險的隱藏任務,才走到這一步,擁了“搜神旅途”的功能。
周謙思忖太久,伸手點了【確定】。
系統面板上的各種選單和顏色全部消失,螢幕只剩漆黑一片。
過了一兒,一團霧出現了。
霧中隱約可見某種生物的影子,不過叫人不分明。
這是周謙第一次在現實界聽到系統裡的人說話。
儘管依靠了系統面板這個中間者,這是頗為奇的歷,就像是在直接與神明對話一般。
“周謙,歡迎開啟搜神旅途。系統為你精挑選了下一次的建議副本《應許之地》。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系統為你別開啟的副本。你可以帶你需要的隊友一前往。”
周謙直接開口問:“你就是這個系統裡的神?當年神明離開這片土地,只把你留在了這裡?換種說法,你是外星人留下的一個別厲害的ai?”
那團霧裡繼續傳來一個聲音:“我何而來,我是誰。都不重要。你只要道,我留在這裡,是神明想幫助人類就可以了,們依在為人類教授科技、文明,與哲理。神明雖遠離了這片土地,但們未真正切斷與這裡的聯絡,必要時,緣人可以前往神明的界。”
“你說得對,不管你是ai還是什麼,你思考,甚至己的性格,做遊戲的風格……我該把你當做活物。”
周謙問,“你剛才說,緣人可以去神明的界。難道真如傳言說的那樣,集齊那七樣道具後,就可以得到通往你們那裡的路徑?”
“周謙,其實我和你真的很緣分。我道你很多問題。如果你成功通關《應許之地》,你見到我的。屆時,我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霧消失了。
系統面板恢復了正常。
周謙再點開“搜神旅途”,躲在霧氣後面的神明不再現身,系統面板上只彈出了一個列表,等待周謙填入想要開啟副本的時間。
周謙暫時理,正要起身去白宙,又收到了一條系統訊息,那是邵川發來的邀請券——
再次邀請周謙前往0號副本。
周謙蹙眉間,聽見了敲門聲。
來人是白宙。
等周謙去開了門迎屋,聽見道:“一起去?”
“嗯。”周謙點頭,“一起去吧。”
此刻周謙的情些古怪。
只因這一去,其實是去見證邵川的死亡的。
七年前與謝懷那一戰差不多要了邵川的命。幾乎力氣再在現實維繫實驗的運轉,任何武力值用於遊戲裡的廝殺。
不肯死,苟延殘喘至今,只為拼盡力氣等一個合適的接替者出現。
如今等到了周謙,便到了可以將性命徹底交付出去的那刻。
這是為了將這遊戲徹底關閉所做的第一步。
遊戲中,道具和金幣的轉移非常簡單,之所以耽擱了一個月,是因為邵川在現實界的勢力盤根錯節,過於龐大。周謙需要一一與的律師團、管理團隊、科研團隊等人員見面,辦理各種交接事項。所的事情花了一個月處理完畢,已算是周謙高效完成。
處理完所事務,邵川總算即將迎來期待已久的死亡。
在這一刻來臨之前,邵川做夢了。
夢迴了年少的時候。
儘管只15歲,邵川已很己的主意了,志求學,為國做大貢獻,並無於家庭、無於情愛。
但生在那樣的家庭中,父母簡直不可忤逆,不得不娶了一位妻子。
夢裡,敬完賓客,邵川即將迎來洞房花燭的時刻。
酒後微醺的走屋,來到了蓋著紅蓋頭的新娘跟前。周圍老媽子和丫鬟們的聲音始終隔著一層霧,叫一點聽不清楚。
著眼前鳳冠霞帔的新娘,邵川的狠狠一沉,忽生出了極大的恐慌。
一個聲音告訴——不能揭開蓋頭!千萬不能!
邵川的潛意識告訴要逃,可是身體像是被人操控一般,仍走到了一身紅的妻子跟前。
一旁,丫鬟遞來了玉如意,叫用玉如意掀開蓋頭。
邵川朝丫鬟去,只見她面容一片,竟連五官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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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川立刻後退一步,根本不願意接過這個如意。
可就只能退了這麼一步而已。
下一刻被道哪裡來的力量推著不斷往前,右手不受控制地接過玉如意,繼而一把掀開了蓋頭。
鳳冠一摘,下面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居是一個蛇頭。
“嘶!!!”——
那是蛇吐著信子,張口朝邵川襲了過去。
滿屋的紅驟褪色,丫鬟老媽子們全都消失,賓客換盞推杯的聲音遠去,邵川發現己來到了一個陰冷幽暗的洞穴之處。
而那一身紅的新娘,竟作了一條巨大的赤蛇!
洞穴之內,冰冷黏膩的東西纏住了的身體,正是那條赤蛇!
過去與未來的記憶忽重合,邵川發現己的手腳都變長了。在夢裡竟又回到了成年時的模樣。
盯著近在咫尺的赤蛇,緊緊抿了一下唇,邵川的話語幾乎牙縫裡蹦出來。“謝懷?”
“嘶——嘶——!”
巨大的赤蛇不斷在邵川的耳邊、脖頸前吐著信子,劇毒的毒液已凝聚在唇齒間。滑膩的舌頭輕輕擦過謝懷的脖頸,似乎隨時一口咬下一塊脖頸處的血肉。
之後邵川聽到了比毒蛇還陰毒的聲音。
“我好奇,你的夢境怎麼竟是這樣的呢?
“我親愛的主人,師父,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對你提過,我想跟著你姓,你還記不記得?”
這事邵川還記得。
謝懷當時提出這樁事,大概是因為想當邵川的義子,以一種更名正言順的方式為養老送終。
可邵川並不願再與任何塵間的人產生羈絆,便拒絕了謝懷。
那之後每日該做的事,謝懷照做,只是話少了很多。七日後邵川出什麼來,找謝懷談了很久的。
謝懷低落難過,當是以為邵川並不喜歡己、不想讓己當的親人,甚至覺得己不配當的義子。
邵川對的答覆則是,姓名不過是稱謂而已,其實太大的含義,人活在這上,很多時候都陷入迷茫,不道該去往何處。那麼許姓氏的含義,只是告訴我們,我們哪裡來而已。
“我尚不清楚你的父母是為何遺棄了你。不過在這亂……人生活是容易的。們一定己的苦衷。你們可以在一起生活的緣分或許已了。留一個姓氏,只是讓你記得你的來處,這已是你和們唯一的維繫。”
面對邵川的話,謝懷道:“其實我並不在意和們緣分。主人,們既已遺棄了我,我就和們切斷了聯絡。我絲毫不在乎我的來處。我只在乎我的歸途。我道我的歸途——我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傻孩子。”邵川摸摸的頭,“人這一輩子想要永遠陪著另一個人,這太難了。”
“這什麼難?”謝懷上前抓住邵川的手腕,“不過……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現在道你並不是因為嫌棄我才不讓我改姓,那我就放了。”
此時此刻,夢境之中。
邵川抬眼向謝懷,目光中無盡的疲憊:“那件事……你記恨到現在嗎?”
“談不上記恨。只是忽覺得,你確實把我放在眼裡過,對不對?”
赤蛇一邊吐著蛇信子,一邊道:“你撿到我,養我長大,在我老去的時候指引我一條變年輕、並可獲得長生的路。後……後你就想讓我去死。親愛的師父,這上哪這樣的道理?”
“別叫我師父。”
任憑赤蛇如何動作,邵川都並不掙扎,只如入定老僧般盤坐在洞穴之中,道,“我跟謝懷確實過師徒情分、主僕之誼,但那是在違背我的指令接受神改造之前。現在的你已面目全非,根本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謝懷。”
謝懷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陰邪至極的話嘴裡發出:“不,師父。我當還是我啊。你這個人的毛病就在於,你永遠認為己是對的。我們走到如今的局面,是因為你來相信過我。不過……
“現在糾結誰對誰錯,已不重要了,對不對?”
“我親愛的師父,如果這個遊戲,我們之間不這樣深重的仇恨。可如果真的這個遊戲,我們許根本就無法相遇。畢竟那種年代,你很可能活不到80歲啊。
“這麼來……我依要感謝這個遊戲。你的兒子和妻子,所你的至親之人,都能和你入這個遊戲。只我等到了那一,對麼?”
“我道你想做什麼,你想死。可你不如意的。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能在這裡入你的夢嗎?
“所以啊,你休想擺脫我。就算你真的死了,我去陰曹地府把你的魂靈拖回來。更別提……你現在只是想成為那個周謙的骨靈而已。
“我讓你活過來。這一次,我是主,你是任我操控的僕。我要你眼睜睜著,我怎麼把七年前能實現的夙願達成。”
周謙與白宙剛0號副本,遇到了等在這裡的血魔和龜兒仙。
兩撥人馬匯合後,一朝湖邊走去,不久後就發現了異樣——邵川倒在湖邊,渾身被汗水浸溼,臉上血色盡失,幾乎泛了青。
周謙一項技能就跟製造幻夢關,立刻出邵川似乎被某個噩夢纏住了,當即召出神之肋骨算使用幻夢技能。
不過邵川咳了幾聲,已醒了過來。
血魔和龜兒仙趕緊上前將扶起來坐在湖邊,兩人的表情都些沉重。
顯,就算早已做好了準備,們還是很難接受今日就是邵川離去的那一。
“主、主人……你現在……”龜兒仙話能說完,已掉了眼淚。
平時愛互相鬥嘴趣的血魔,兩張口張了張,卻一句話都說出來。
邵川坐下,慢慢平復了悸,面色依沉穩,並不半點悲喜。
用柔和的目光一一過龜兒仙、血魔、白宙、周謙,道:“是時候了,用道具吊著命,勉強將生命力凝聚到現在,我已支持不住了。
“你們都是好孩子,我道你們做得很好。”
最後邵川把目光放在了周謙手裡的神骨上。“周謙,動手吧。”
“等等——”白宙斷,“你剛才的夢是怎麼回事?我察覺到了謝懷的氣息。你如果成為周謙的骨靈,謝懷不繼續影響你,甚至周謙?”
“這個作用是相互的。”邵川向周謙,“你的神之肋骨在開發技能時,系統建議你選擇控制類,這是用意的。神明果賦予了你操控夢境的力量。所以,謝懷如果想借夢境敗你,你正好可以利用夢境殺了。”
“周謙,白宙、龜兒仙、血魔,都跟了我很久。們恐怕下不去手送我最後一步。所以這件事還是交給你來。
“我即便已死,骨靈十分強大,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增加相當多的戰鬥力,這恰好是你目前欠缺的。
“但如果你顧及,殺我即可,不必吸收我的骨靈。”
一時刻,3號副本。
謝懷坐在冰床之上,不喜不怒的時候,眉眼上去竟些嫻靜。
只是在把面前的成人等身木偶轉過去的時候,眼裡到底露出了令人生懼的,如毒蛇般陰毒的目光。
手指輕輕撫過木偶光|裸的背脊,謝懷拿起一根針,沾了些許類似毒液的東西。
之後往木偶背上的字刻下了最後一筆。
那是一個名字——“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