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麗貴妃會胡思亂想。
算太子妃對溫如水有救命之恩, 兩人近段時間相處得極好,似乎每天都要見一面,可這情再深, 也還沒達到親如姐妹的程度, 更何況她們也不是什麼姐妹。
而且以裴織的份,她不需要討好誰。
麗貴妃是家人知家, 溫如水雖是她的外甥女,但只是隨寡母投奔鎮北侯府的表小姐,世上沒什麼值得拉攏的地方。
算溫如水得齊老夫人疼愛、麗貴妃也願抬舉她, 可她到底姓溫不姓齊。
若是太子妃想拉攏鎮北侯府, 拉攏齊幼蘭豈不是更好?
麗貴妃在後宮生活的日子久了,時常那些宮妃勾心鬥角, 所以聽到太子妃這話, 不習慣性地往深處想。
她心忖度, 莫非太子妃是個賢內助, 想幫太子挑選對太子有利的女人?
太子太子妃大婚至今,已經超過半年,按照規矩,可以為太子挑選側妃良媛充實東宮。
最近宮妃們坐在一起聊天時, 還暗暗提了一句這, 心裡暗納悶。
皇上如此寵愛太子,怎麼好像忘記這, 都沒聽到傳出東宮要納側妃的訊息。莫不是皇上給太子妃面子, 由太子妃為太子挑選,好向世人彰顯太子妃的賢良淑德?
麗貴妃想到這裡,又看向太子妃。
不管是鎮北侯府還是她,都贊成二皇子太子交好的。
她的兩個兄長是由皇上親栽培出來的, 沒有皇上的扶持,沒有今日的他們。他們對皇上忠心耿耿,算親外甥是皇子,也沒想過幫他爭那皇位。
麗貴妃心裡也是清楚這點,所以她對二皇子沒什麼要求,將來能做個富貴賢王即可。
可世人都不清楚這點。
這世間的聰明人很多,聰明人都喜歡將情往複雜去想,他們不認為有個二皇子的外甥,鎮北侯府還會去支援太子。
莫非太子也是如此想的?
所以太子需要弄個鎮北侯府的姑娘進東宮,以此來拉攏鎮北侯府?
若太子看上的是齊家的姑娘,先不齊家已經有一個二皇子妃,再其他的姑娘年紀還小,進東宮不適合。
溫如水是最好的人選。
她不姓齊,但她是齊老夫人嫡親的外孫女,麗貴妃的外甥女,麗貴妃又有抬舉她……
如果讓溫如水進東宮,不僅能拉攏鎮北侯府,又不需要給她太的份位,一個良媛便使得。
在麗貴妃胡思亂想時,裴織緩聲開口:“麗母妃,我想請溫表姐去莊子玩,不僅有溫表姐,還有宣儀郡主、我孃家的姐妹……若不是齊表姐在待嫁,我都想請她去玩。”
麗貴妃:“……”原來是她想多了嗎?
“您也知道,殿最近很忙,他送我去莊子後,還要回京城的,不會在莊子久待。”
裴織含蓄地提了一句,也讓麗貴妃安了心。
太子都不怎麼在,還有那麼多姑娘,怎麼看也不像是給太子相看女人的,更像是太子妃找人陪她一起玩兒。
麗貴妃有些赧然,心裡臊得慌,慶幸沒有急著什麼,不然在太子妃面前鬧笑話了。
鬧笑話也沒什麼,怕得罪太子妃。
“原來是這樣。”麗貴妃面上笑得爽朗,“如兒的體養了快一個月,也差不多好了,我近兒還想著要不要送她出宮,既是如此,讓她隨太子妃一起去散散心。”
著,她讓人去叫溫如水過來。
溫如水來得很快,見裴織也在,不由眨了眼睛,乖巧地走過去,給兩人請安。
麗貴妃拉著她坐,氣地道:“如兒,太子妃明日要去莊子玩,想請你宣儀郡主一起去,你可願?”
溫如水愣了,馬上明白那莊子是裴織挑選出來種玉米的地方。
她當然要去啊。
“姨母,我想去。”她按捺住心裡的興奮,格外乖巧地,“在宮裡待了一個月,其實我也挺想出去玩的。”
麗貴妃好笑之餘,又有些酸澀。
她只有二皇子一個兒子,沒有女兒,偶爾見梅貴妃帶著安玉公主到處炫耀時,心裡也不是不想生個乖巧貼心又可愛的公主。隨著二皇子七歲後移到皇子所,不能陪著她,麗貴妃也是有些寂寞的,才會時不時接孃家侄女進宮陪她。
這一個月,溫如水在宮裡養傷,每天麗貴妃都圍著她轉,日子過得比以往都要充實,有些捨不得她離開。
溫如水麗貴妃相處日子不短,還是有些瞭解她的,馬上道:“以後我有空,我進宮來看姨母,只要姨母不嫌棄我好。”
“不嫌棄!不嫌棄!”麗貴妃笑著。
見溫如水確實想去,麗貴妃不好反對,叮囑她聽太子妃的話,遇要小心。
溫如水乖乖地答應。
麗貴妃又對裴織道:“太子妃,我這外甥女剛遭了罪,我也是心疼她的,要勞煩您多照顧。”
“麗母妃放心,我溫表姐雖不是一見如故,這些日子相處得也分愉快,會好生照顧她。”
裴織坐了會兒便離開,要回東宮收拾行李。
明兒他們一早出發前往鳳丘山的莊子。
麗貴妃也招呼宮女給溫如水收拾行李。
溫如水坐在一旁,看她將宮人指揮得團團轉,不免有些不好思,忙道:“姨母,隨便收拾一些好。”
“怎麼能隨便?姑娘家的東西都要備齊,省得去莊子後不方便,要麻煩太子妃。”
溫如水只好閉上嘴,不再發表見。
每次進宮,她都發現天底最奢華之地是皇宮——特別是東宮,的奢華富貴,前世作為一個屁民的溫如水難以想像。
麗貴妃讓宮人去收拾,將伺候的人都揮退到殿外,外甥女體話。
“如兒去了莊子,一定要注分寸,雖太子可能不在,但可能會在,屆時你要警醒點。”
溫如水懂逼地看著她,這是什麼思?
麗貴妃雖然明白先前是想岔了,但後想想,仍覺得不妥,生怕裴織先前的話只是用來安慰她的。
雖然她想讓二皇子太子交好,可也沒想過將孃家的侄女外甥女送進東宮。
特別是溫如水,她本來是個坎坷的,難不成還要讓她去給人作妾?她更希望溫如水鳳冠霞帔、風風光光地出嫁,當頭娘子,而非將青春消耗在後宮。
看太子妃的腕,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在她討生活,一輩子都被壓得抬不起頭。
別人怎麼想她不管,反她是不可能將孃家的侄女、外甥女送去東宮的。
麗貴妃見她一臉懵懂,知道這外甥女的性格,將今兒在慈寧宮的她了。
“咱們這位太子妃真是個能耐人。”她慨道,“明明太子忙著戶部的,在弄那什麼透明的玻璃,聽這東西在外面已經賣瘋了,戶部是離不開人的時候,可皇上太后都允他帶太子妃去莊子玩……”
兩人甚至沒有任何見,要太子妃沒做什麼,她絕對不相信。
皇上確實寵太子,可也沒寵到連兒媳婦也要一寵的程度,她更相信這是太子妃的段。
太子妃給宮妃們的印象,除了那副清靈秀美的絕世姿容外,行不疾不徐,甚至大多時候還帶點兒乖巧無辜,讓人很容易心生好,備親切。
但要真覺得她是無害的,那大錯特錯。
這樣的太子妃,確實當得太子的賢內助,有她在後宮鎮著,誰敢對太子不利?
日後算其他的皇子妃嫁過來,也越不過太子妃,甚至還可能被太子妃摁著不敢出頭。
所以,她真的很懷疑,是不是太子妃為了鞏固太子的地位,暗地裡幫他挑選女人。
雖太子妃看著也不像是那種會其他女人大大方方分享男人的,可太子的地位擺在那裡,太子遲早會挑選側妃良媛,甚至妾室也不會少,不如她出挑選滿的女人給太子,也好掌控東宮。
麗貴妃真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為外甥女操碎了心。
溫如水聽完,只覺得裴織不愧是黑蓮花女主,彷彿沒她辦不到的。
她原本還在頭疼怎麼將玉米種子拿出來,種在哪裡比較安全,太子妃不將之當回,不過幾天時間將之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僅如此,她要去莊子玩,宮裡的兩巨頭還都允了,沒有責罵一聲。
明明看起來很困難的,但只要交到她裡,彷彿變得很簡單,讓人也跟著沒煩惱。
溫如水朝麗貴妃道:“姨母,太子妃這麼厲害,日後我會好好她相處的,您也別為我擔心了。”
她心裡想,姨母以後也不要操心她的婚。
她決定以後跟著太子妃搞業,男人什麼的還是算了,二歲之前,她都不會考慮終大。
麗貴妃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幸好她不知道外甥女在想什麼,否則一定要瘋。
**
翌日大早,裴織坐上東宮備好的馬車,太子爺一起離開皇宮。
隨行的還有溫如水,因為她也在宮裡,那一起出發。
知道太子妃邀請溫如水一起去莊子玩的人不多,麗貴妃怕影響到外甥女的名聲,對外聲稱今兒送她回鎮北侯府。
溫如水坐在另一輛低調的馬車裡,跟在隊伍的後頭,看起來絲毫不起眼。
京城去鳳丘山,以馬車的速度,需要一天時間。
早上出發,傍晚時便能到。
秦贄也坐在馬車裡。
雖然是在路上,但他仍是賬本奏章不離,馬車的搖晃絲毫不影響他筆的速度,晃若平地。
裴織懶洋洋地靠著隱囊,將馬車的晃動當成搖籃,聞著車裡的墨香龍涎香,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回籠覺。
等她醒來,發現太子爺還在忙。
她臥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看著忙碌的太子爺,心裡由衷地慶幸,忙碌的那個人不是,否則她還真要瘋。
上輩子她殫精竭慮,一刻不得松閒過,忙得像陀螺,最後還要犧牲。
所以這輩子,她不想再忙成狗,只想當條鹹魚享受美好的人生。
享受的前提,然是要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強大、更安穩、更富足,這需要很多人去變革、去建設。
所以這種交給太子爺吧。
的男人是用來幹活的,她在他後面指揮享受行了。
“阿識醒啦,要不要喝水?”
秦贄抬頭看過來,他放中的狼毫,固定在馬車裡的小桌子取出還有些溫度的銅壺,給她倒了杯溫水潤喉。
裴織連體都沒動,這麼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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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到懷裡喂她喝水。等她喝完,又問她要不要吃點心,見她不想吃,抱著她繼續工作。
傍晚,他們順利抵達鳳丘山的莊子。
溫如水扶著宮女的馬車,只覺得渾都顛得難受,且頭暈欲吐。
古代的馬車沒有防震設施,路也不好走,算是官路也不夠平坦,上次西山秋獵時,她來回都吐得厲害,恨不得坐飛機咻的一到。
這次雖然沒有去西山的路那麼遠,可還是挺難受的。
“要是有橡膠好了,馬車不會這麼顛。”溫如水小聲地嘟嚷著,兩條腿是軟的。
“這倒是可以。”
裴織走過來,看她臉色蒼白的樣子,讓人先扶她進去歇息。
溫如水看了一眼在吩咐侍衛什麼的太子爺,扭著頭小聲地裴織:“太子妃,我記得橡膠樹好像在南方,可以派人去找。”
裴織朝她笑了笑。
雖然她沒什麼,但溫如水是對她充滿信,精神變得亢奮不少,連暈車的後遺症都去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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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丘山的莊子建在半山腰,山是一片肥沃的農田,還有一塊接連一塊的池塘,種滿了亭亭玉立的荷花。
滿池塘的荷葉青翠欲滴,還未到荷花綻放的季節,已頗為引人注目。
鳳丘山的山勢不,山裡的植被茂盛,滿山的濃翠,亦分吸引人。
一陣山風拂來,教人心胸都變得開闊不少。
清晨,山嵐如織,莊子裡的人已經活動起來。
裴織在山裡的鳥鳴聲中清醒,察覺邊的人還未離去,將臉往那人懷裡埋。一隻大輕輕地梳理著她的秀髮,按撫著她的頭皮,讓她舒服得想要繼續睡過去。
一會兒後,裴織掙扎著睜開眼睛,打著哈欠爬起。
“今兒沒什麼,可以多睡會兒。”秦贄柔聲。
“不了。”裴織揉著眼睛,“我要溫表姐商量種玉米的,這拖不得。”
秦贄也頗為關心這玉米,聽罷沒有再什麼。
兩人洗漱過後,便去用早膳。
早在幾天前,莊子的管得到訊息,兩位主子會過來小住些日子,管不僅讓人將莊子上上清掃幾遍,還添了不少糧食新鮮的山珍野味。
早膳格外豐富,食材都是以山珍為主。
裴織吃得分滿,“莊子裡的大廚藝不錯。”
“是父皇的廚子,你以前吃過他們做的,他們的藝不錯。”太子爺理所當然地,“孤怕你吃不慣,所以父皇那裡要了五個廚子一起過來,他們是前天過來的。”
裴織:“……父皇沒有什麼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昭元帝沒有很想打死這得寸進尺的兒子?
太子爺:“父皇要什麼?”
看他一臉疑惑,裴織放棄探究,“父皇沒什麼好。”
算了,這對父子的黏糊以前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昭元帝覺得好的,都會往東宮送一份,他那裡的御廚,都不知道被太子要走多少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