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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賈軍的覆滅(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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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整夜無休的長途行軍,賈家軍此刻一定精疲力竭。鴿子雞不明白譚齊齊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難道想趁對方熟睡時攻其不備?這樣的機會實在不大,拋開其他方面不談,紅武伯詹侍幫對戰爭可是精明之極。

(本文承接上一話)

前鋒軍在左方集結,當先便是黃底的彩虹旗,彩虹魂將馮塔山正在旗下,騎著鴿子雞平生所見最大的馬,玻璃雞看了他一眼,嘻嘻笑道:

“打仗時,記住跟著大個子。”

嚴厲地看了他一眼。“這是為何?”

“他們是最棒的槍靶,瞧那家夥,他會吸引全戰場火槍手的目光。”

鴿子雞笑笑,轉用全新的觀點審視魔山。

“我得承認,我還從沒這麼想過。”

馮塔山的裝備半點也稱不上華麗:太平衣外是深灰色的厚重鋼板,其上只有長期劇烈使用的痕跡,沒有任何紋章或裝飾。

他的佩劍是一把雙手巨劍,然而馮塔山單手提起渾如常人拿匕首一般輕鬆,此刻,他正以劍尖戳指,喝令眾人就位。

“誰要敢逃跑,我就親手宰了他!”

他咆哮道,轉頭看到了鴿子雞。

“小魂罪人!你守左邊,看你有沒有能耐守住河流。”

那是左軍的最左翼,只要守住這裡,賈家軍便無法從側面包抄――除非他們的馬能在水上跑,鴿子雞領軍朝河岸行去。

“你們看!”

他以斧指河,叫道。

“就是這條河。”

一層白霧依然如毯子般籠罩著水面,暗綠河水奔流其下,淺灘滿布泥濘,遍生蘆葦。

“我們負責防守此地,無論發生什麼,保持靠近河流,決不要讓它離開視線,決不能讓任何敵人進到河流和我們之間,他們要玷汙我們的河水,我們就剁掉他們的命根子,丟進河裡餵魚吃。”

飯飯雞雙手各持一斧,這時他兩斧用力一敲,發出巨響。

“鴿子雞萬歲!”

他叫道,山雞部的人立刻跟進,黑雞部和火雞部也照樣呼喊,燃雞部雖然沒叫,但他們拿起槍劍互擊。

“鴿子雞萬歲!鴿子雞萬歲!”

騎馬繞圈,檢視戰場,周圍的土地崎嶇不平:

岸邊滑軟泥濘,低緩的上坡一直伸向大道,再往東去,則是多石的破碎地形,丘陵中有些許林木點綴,不過此間樹木多半已被伐盡,闢作農田。

鴿子雞聽著戰鼓,心臟在胸口隨著節奏怦怦跳動,在層層的皮衣鋼甲保護下,他的額際冷汗直流。他看著彩虹魂將馮塔山策馬在戰線上來來去去,高聲喊話,指手畫腳。

左軍的組成也多是騎兵,然而並不若右翼那樣是由騎士和重灌槍騎兵組成的鋼拳,而是收編的雜牌部隊:僅穿皮甲的弓騎兵、大批毫無紀律的自由騎手和流浪武士,騎著犁馬、手持鐮刀和祖父輩遺留的生鏽刀劍的莊稼漢,崇明巷中找來並未完成訓練的男孩……以及鴿子雞和他的聖山氏族。

“等著喂烏鴉吧。”

玻璃雞在他身邊低聲呢喃,說出了鴿子雞沒說的話,他不由得點頭同意。

紅武伯大人難道失卻了理智?左翼不僅沒有矛兵,火槍手很少,騎兵更是稀罕,盡是些裝備低劣、未加防護的人,況且還是由一個行事不經大腦、全憑意氣用事的殘暴粗漢所率領……如此可笑的一支軍隊,紅武伯竟期望他們守住左翼?

他沒有時間仔細思考,鼓聲愈來愈近,咚咚咚咚,潛進他的皮膚之下,令他雙手抽搐。

玻璃雞拔出長劍,剎那間,敵人已出現在前方,從丘陵頂端漫山遍野地冒出來,他們躲在盾牌和長矛構成的壁壘之後,整齊劃一地邁步前進。

上帝該死,瞧瞧他們有多少人,鴿子雞心想,不過他明白父親的總兵力比較多,敵軍的首領們騎著披甲戰馬,領導士兵前進,掌旗官舉起家族旗幟與之並肩而行。

賈氏家族的灰色旗幟四處可見,旌旗在風中飄蕩,翻飛於長竿之上,黑血馬魔彷彿也在旗幟上奔躍。譚齊齊在哪裡?鴿子雞納悶。

軍號響起,嗚嗚嗚嗚,低沉而悠長,有如來自北方的冷風,令人不寒而慄。

中央太平軍的喇叭隨即回應,嘟――嘟、嘟――嘟、嘟――嘟,洪亮又不馴,只是鴿子雞的心中卻覺得比較小聲,且有些不安。

他的五臟六腑一陣翻攪,湧起一股噁心,令他泫然欲嘔;他暗暗希望自己可別因反胃而死。

當號聲漸息,嘶嘶聲填滿了空缺,在他右邊,道路兩側的火槍手灑出一陣槍林彈雨,北方人開步快跑,邊跑邊吼,中央太平軍的火槍子彈如冰雹一般朝他們身上招呼,百個,千個,剎那間不可勝數。

不少人中槍倒地,吶喊轉為哀嚎,這時第二波攻擊又已從空中落下,火槍手們紛紛將第三波火藥裝填入槍中。

喇叭再度響起,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彩虹魂將馮塔山揮動巨劍,吼出一聲命令,幾千個人的聲音隨即回應。

鴿子雞一踢馬肚,放聲加入這個嘈雜的大合唱,隨後前鋒軍便向前衝去。

“河岸!”

當他們策馬開跑,他對魂罪人們吼道,

“記住!守住河岸!”

開始衝刺時,他還在前方帶頭,但妖妖雞隨即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吶喊,從他身邊向前躥去,夏嘎狂吼一聲,也跟了上去,魂罪人們紛紛跟進,把鴿子雞留在他們揚起的煙塵中。

正前方,一群敵軍槍兵組成半月陣形,有如一隻兩面生刺的鋼刺蝟,躲在繪有譚齊齊家族黑色魔馬的高大橡木盾後方,嚴陣以待。

彩虹魂將馮塔山率領一隊精銳的重灌騎兵,成楔形陣勢,率先與之接戰,面對大排長槍,半數的馬在最後一刻停止衝刺,閃避開去。

有的則是橫衝直撞,槍尖貫胸而出,當場死亡,鴿子雞看到十來個人因此倒地,馮塔山的坐騎被一根帶刺槍尖刮過脖頸,它人立起來,伸出鑲蹄鐵的雙腳便往外踢。

發狂的戰馬躍入敵陣,長槍自四面八方向它捅來,但盾牆也同時在它的重壓之下瓦解,賈家軍腳步踉蹌地閃避這只動物的垂死掙扎,戰馬轟然倒下,吐血身亡,彩虹魂將馮塔山卻毫髮無傷地起身,高擎雙手巨劍,展開瘋狂攻擊。

飯飯雞趁敵方盾牆上的裂縫還來不及合攏,也衝了進去,山雞部的人眾緊跟在後,鴿子雞高叫:

“黑雞部!火雞部!跟我來!”

不過他們大都已衝到他前面去了,他瞥見白菜雞之子口水雞的坐騎倒地而死,人則跳開脫身;有個聖山部民被釘死在譚齊齊家的長矛上,一個魂罪人的馬則揚腿踢斷敵人的肋骨。

這時,一陣彈雨灑在他們頭上,究竟從何而來,他說不準,總之對賈家軍和中央太平軍一視同仁,它們或從盔甲上彈開,或找到暴露的血肉,鴿子雞舉起盾牌,躲在下面。

在騎兵的衝擊下,鐵刺蝟逐漸崩解,賈家軍紛紛後退。

鴿子雞看見有個矛兵愚蠢地朝飯飯雞直衝過去,結果被飯飯雞戰斧一揮正中胸膛,穿透盔甲、皮革、肌肉和肺,頓時斃命。

斧刃卡在對手胸膛裡,但飯飯雞馬不停蹄,又用左手的戰斧將另一個敵人的盾牌劈成兩半,右手的屍體則綿軟無力地隨馬彈跳顛簸。

最後,死屍滑落地面,飯飯雞高舉雙斧,互動撞擊,發出懾人的吶喊。

這時他自己也衝入了敵陣,戰場瞬間縮小到坐騎周圍幾尺,一個步兵手持長矛朝他胸膛戳來,他戰斧一揮,將矛格開,那人向後跳去,打算再試一次,但鴿子雞調轉馬頭,把他踩在馬下。

玻璃雞被三個敵兵團團圍住,但他砍斷第一支向他刺去的矛頭,反手一劍又正中另一個人面門。

一支飛矛從左方朝鴿子雞射來,“咚”的一聲插在木盾上。

他轉身追擊擲矛者,但對方舉盾過頭,於是鴿子雞策馬繞著他轉,戰斧如雨般砸在盾上,橡木碎屑四濺,最後敵人終於腳底一滑,仰面摔倒在地,盾牌卻剛好擋在身體上。

鴿子雞的戰斧夠不到他,下馬又太麻煩,所以他拋下此人,策馬攻擊另一目標。

這次他從對方後背偷襲成功,戰斧向下一劈,正中敵人,卻也震得自己手臂痠麻,他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機會,便勒住韁繩,尋找河岸,猛然發現河流竟在右手,看來亂軍中他不知不覺調轉了方向。

一位焱頭部民騎馬從他身邊跑過,軟綿綿地趴在馬脖子上,一支長矛插進肚腹,從背後穿出,雖然人是沒救了,但當鴿子雞看見一名賈家士兵跑過去要拉住那匹馬的韁繩時,他也衝鋒過去。

對方持劍迎戰,他生得高大精瘦,穿著一件長衫鎖子甲以及龍蝦鐵手套,不過掉了頭盔,鮮血從額頭的傷口直流進眼裡。

鴿子雞瞄準他的臉,奮力砍去,卻被那高個子揮劍格開。

“魂罪人!”

他尖叫,

“去死!”

鴿子雞騎馬繞著他轉,他也跟著旋身,不斷揮劍朝鴿子雞的頭顱和肩膀砍劈。

刀斧相交,鴿子雞立時明白高個子不僅動作比他快,力氣也比他大上許多,天殺的十八層地獄,玻璃雞跑哪兒去了?

“去死!”

那人咕噥著發動猛烈攻擊,鴿子雞勉強及時舉盾,挨下這一記猛擊,盾牌彷彿要向內爆開,碎裂的木片從手邊落下。

“去死!”

劍士咆哮著再度進逼,一劍當頭劈下,打得鴿子雞頭昏眼花。

那人抽回長劍,在他頭盔上拉出可怕的金屬摩擦,高個子不由得嘿嘿一笑……誰料提利昂的戰馬突然張口,如蛇一般迅捷地咬掉他一邊臉頰,傷口深可見骨。那人厲聲尖叫,鴿子雞一斧劈進他的腦袋。

“去死的是你!”

他告訴他,對方果然死了。

他正要抽回戰斧,卻聽有人大喊。

“為譚齊齊大人而戰!”

對方聲音洪亮,

“為聖山堡的譚齊齊大人而戰!”

這名騎兵馬蹄奔騰,朝他衝來,帶刺的流星錘在他頭頂揮舞。

鴿子雞還來不及叫喚玻璃雞,兩匹戰馬便轟地撞在一起,流星錘的尖刺穿透了他右手肘關節處薄弱的金屬防護,一陣劇痛頓時炸裂開來,斧頭也立刻脫手。

他伸手想拔劍,但流星錘呼啦啦轉了個圈,又朝他迎面撲來。

一聲令人作嘔的碰撞,他從馬上摔了下去,他不記得自己撞到地面,然而待他抬頭,上方只有天空。

他連忙翻身,想要站起,卻痛得渾身發抖,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顫動。

將他擊落的騎兵靠過來,高高在上。

“你這個魂罪人,”

他聲如洪鐘地向下喊,

“你是我的俘虜了,投不投降,中央軍的小走狗?”

我投降,鴿子雞心想,但話卻卡在喉嚨裡,他發出沙啞的聲音,掙扎著跪起來,胡亂地摸索武器:劍、匕首、什麼都好……

“投不投降?”

騎兵高高地坐在披甲的戰馬上,人和馬都活像龐然大物,帶刺流星錘慵懶地轉著圈,鴿子雞雙手麻木,視覺模糊,劍鞘竟是空的。

“不投降就得死。”

騎兵高聲宣佈,鏈錘越轉越快。

鴿子雞踉蹌著起身,不覺一頭撞上馬肚子,馬兒發出淒厲的嘶喊,前腳躍起,劇痛令他只想要掙開。

鮮血和肉塊如雨般噴灑在鴿子雞臉上,接著,馬兒以山崩之勢轟然倒地,等他回過神,面罩裡已塞滿了泥巴,有東西正在撞擊他的腳他掙脫開來,喉嚨緊繃得幾乎無法言語。

“……投降……”

他好不容易擠出聲。

“是,我投降。”

一個人呻吟道,聲音充滿痛苦。

鴿子雞撥開頭盔的泥土,發現那匹馬朝另一方向倒下,正好壓在騎兵身上,騎兵的一隻腳被馬困住,用來緩衝撞擊的手則扭曲成怪異的角度。

“我投降。”

他繼續說,同時用另一只沒被折斷的手在腰際摸索,抽出佩劍丟在鴿子雞腳下。

“大人,我投降。”

矮魂罪人頭暈目眩地彎身拾起那把劍,手稍微一動,陣陣劇痛便自肘部直衝腦際。

戰事似乎已經轉移到別的地方,他所在的位置除了大批屍體,沒有活人留下來,烏鴉在上空盤旋、落地啄食。

他看到燕王秦侯鎮派出中軍支援前鋒,大批長槍兵將賈家軍逼回丘陵,兩軍正在緩坡上作殊死搏鬥,長槍方陣碰上了又一堵由橢圓鐵釘盾構成的牆壘。

他一邊看,只見空中又灑下一陣槍林彈雨,盾牆後的士兵在無情的炮火下紛紛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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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大人,我想你們快輸了。”

他對被馬壓住的騎士說。對方沒有答話。

背後忽然傳來蹄聲,他急忙旋身,但由於手肘的劇痛,他已無法舉劍作戰,幸好來的是玻璃雞,他勒住韁繩,往下看著鴿子雞。

“看來,你還真幫不了什麼忙。”

鴿子雞告訴他。

“我看你靠自己也就夠了。”

玻璃雞回答,

“只是你把頭盔上的刺弄丟了。”

鴿子雞伸手一摸,巨盔上的尖刺已然整個兒折斷。

“我沒弄丟,我知道它在哪裡。看到我的馬了嗎?”

等他們找到馬,喇叭又再度響起,紅武伯詹侍幫的預備隊傾巢而出,沿著河岸朝敵軍衝去。

鴿子雞看著統帥疾馳而過,身邊圍繞著五百名騎士,陽光在槍尖閃耀,中央太平軍的紅金旗幟在頭頂飛揚。

賈家的殘餘部隊在衝擊下徹底潰散,有如被鐵錘敲打的玻璃。

鴿子雞盔甲下的手肘又腫又痛,他也就沒參加最後的屠殺,轉而和玻璃雞前去尋找自己的手下,許多人都是在死人堆裡找到的。

地烤雞之子天烤雞倒在一攤漸漸凝固的血泊裡,右手肘以下全部不見,身旁還倒臥了十幾個月人部的同胞。

飯飯雞頹然靠坐在一棵樹下,全身全是流血的彈孔,妖妖雞的頭枕在他膝上。

鴿子雞本以為他倆都死了,但當他下馬時,飯飯雞卻睜開了眼睛:

“他們殺了我們好多兄弟。”

英俊的妖妖雞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只有長槍貫穿胸膛的一個紅點。

玻璃雞扶飯飯雞站起來,大個子彷彿這才注意到身上的彈孔,便脫掉鎧甲,一邊抱怨把他的盔甲和皮衣插出一堆窟窿。

有幾發子彈射進體內,拔得他像個嬰兒似的喊痛。當他們為飯飯雞包紮時,火雞部的首領騎馬過來,向他們展示她割取的四隻耳朵。

大黑雞則率領焱頭部眾掠奪被他們殺掉的死人,跟隨大黑雞之子鴿子雞上戰場的三百名魂罪人原住民,大約只有半數倖存。

鴿子雞讓生者打理死者,派玻璃雞去處置被他俘虜的騎士,然後獨自去找指揮官大人。

紅武侯詹侍幫坐在河邊,正拿一個鑲珠寶的杯子喝酒,並讓他的侍從為他解開戰甲的環扣。

“一場漂亮的勝仗。”

紅武伯詹侍幫看到鴿子雞,便對他說,

“你的手下打得很好。”

大黑雞則以那雙淡綠金瞳看著他,冷酷得令他打戰。

“父親,是不是教您很吃驚啊?”

鴿子問,

“有沒有破壞您的計劃啊?我們本該被敵人屠殺的,是不是這樣?”

大黑雞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臉上毫無表情,紅武伯詹侍幫說到。

“是的,是我把無紀律的部隊安排在左翼,預期你們會潰敗,譚齊齊是個魯莽匹夫,想必勇氣多於睿智,我原本希望他一見我左軍崩潰,便全力突進,企圖側面包抄,等他進了圈套,燕王秦侯鎮的長槍兵便會轉身攻他側翼,把他逼進河裡,這時我再派出預備隊。”

“您把我丟進這場大屠殺,卻不肯把計劃告訴我。”

“佯攻難以讓人信服,”

父親大黑雞補充到,

“何況統帥大人不能把計劃透露給與僱傭兵和蠻人為伍的人。”

“真可惜我的野蠻人壞了您的大好興致。”

鴿子雞脫下鋼護手,任它落地,因手肘的劇痛皺起眉頭。

“以譚齊齊那老鬼的年紀來說,他的用兵超乎預期地謹慎,”

紅武伯詹侍幫承認,

“但勝利就是勝利,你似乎受傷了。”

鴿子雞的右臂染滿鮮血。

“大人,謝謝您的關心,”

他咬牙道,

“可否麻煩你派個郎中來幫我看看?除非您覺得有個獨臂的侏儒手下也不賴……”

統帥大人還來不及回答,只聽一聲急切的喊叫:

“紅武伯大人!”

他便轉過頭去,一個太平天國旅帥姚廣亮翻身下馬,紅武伯詹侍幫起立迎接。

那匹馬口吐白沫,嘴流鮮血,姚廣亮生得高瘦,一頭黑色及肩長髮,穿著發亮的鍍銅鋼鎧,胸甲中央有一棵象徵勝利的燃燒十字架。

他在詹侍幫面前單膝跪下,

“紅武伯閣下,我們俘虜了部分敵方頭目,包括房賽賽、張穎豪、閆子良,徐夢圓和四個譚齊齊家的人,霍元柒戰死,至於賈世菌,恐怕已經逃了。”

“那譚齊齊呢?”

紅武伯詹侍幫問。

姚廣亮遲疑片刻。

“大人,那老鬼沒和他們一道,他們說他已從海河城渡河,帶著騎兵主力,趕赴九江城。”

好個狡猾殘忍的老鬼,鴿子雞想起統帥大人剛才的話,想必勇氣多於睿智,若不是手痛得厲害,他一定會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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