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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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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號!西軍旗號!”

城牆上頭值守士卒一聲大吼,頓時在涿州城頭激起了巨大的響動,南門口負責值守的帶隊軍官正是湯懷,還有兩三名勝捷軍甲士,再配以數十名常勝軍降卒。還有百餘名百姓正是喊著號子,將大木石頭運上來,修補城垛,補充城頭守具。

涿州南門,也是被堵得死死的,這些日子,內外交通,都是緣繩入城。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注意著四野景象,重中之重的配置是在涿州西門,韓世忠幾乎就整天的蹲在西門口,牛皋嗓門兒大,也搶了西門的位置,除了每天帶常勝軍士卒操演,幾乎也就守在城門口了,只是對著易州方向望眼欲穿。

湯懷老實,話又不多。瞧著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模樣,誰也不知道他是一個罕見的神射手。西門這樣要緊的地方,他自然是爭不到手,每天只是上南面值守,上了城牆話也不多,就是反覆調校他那口步弓,弦掛上,又摘下來。然後總是不甚滿意的搖搖頭。

聽到一名勝捷軍甲士的大呼,湯懷一個激靈跳起來,放眼難忘,他眼神極好,就看見地平線上出現了數面旗號,色做火紅。遼人旗號,多是黑旗,這火紅之色,正是西軍旗號!

勝捷軍甲士已經漲紅了臉,如顛似狂的大呼:“俺們西軍上來了,俺們西軍上來了!俺就知道,西軍帶種,只是前頭沒機會讓俺們使出氣力來罷了!”

勝捷軍甲士在那裡大呼,常勝軍降卒也湧了過來,只是擠在城垛朝南而望。他們算是投降了,可是心裡總是沒底,就幾十名宋軍現在統帶著他們鎮守涿州,其他幾百人居然北進易州,去挑戰蕭幹的如雲鐵騎,大家可是在涿州驚變那日看到了那鋪天蓋地的大遼最後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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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大家夥兒結局如何,還真不知道。誰也不知道是大宋人馬先到,還是蕭幹大王的人馬先到。

卻沒想到,易州那裡一直沒有訊息傳來,大家忐忑等待的蕭幹大王的軍馬一直不見訊息。大宋那個同樣姓蕭的宣贊一去也是如泥牛入海,到現在還未曾有訊息傳回來。最先看到的,還是大家都以為一向行動得笨重緩慢的宋軍!

百姓們也丟下手中土石,和常勝軍混雜在一起看南面景象,發出了大大小小的驚呼聲音。湯懷漲紅了臉,擺著手大喊:“戒備!戒備!不要假的!”

他不善言辭,這句話也丟了幾個字,可是大家都還明白他的意思。不要是蕭幹所部回師,特地繞到南面來冒充宋軍,準備也學蕭言故事,再混一次城!

從西面城牆上,就聽見腳步聲響,卻是韓世忠長大的身影帶著數十人沿著城頭跑了過來,他同樣嚴厲的揮著手,同樣揚聲大呼:“直娘賊,你們是兵還是百姓?守垛口,備守具,張弓!不明身份,天王老子也不許靠近涿州!”

韓世忠這一聲令下,人人都是凜遵。百姓們頓時被驅趕下城,守卒全部就位,城中四門,都是號角嗚嗚響動,讓全城戒備。大捆箭札搬了上來,人人操弓在手。金汁灰瓶,頓時從城下屯處朝上搬。韓世忠手扶在垛口,只是直著腰朝南而望,神情凜然。

城中也開始動了起來,在營的常勝軍在勝捷軍甲士統帶下,紛紛向四門援應。馬蹄聲響動,卻是岳飛帶著數騎,還有牛皋幾人朝南面馳來,在城下就朝著韓世忠大呼:“如何?”

韓世忠回頭凜然道:“現下還不知道真假!其他三面都沒有動靜。要是西軍,俺個個都熟,這裡交給俺了,你照應其他三門!”

岳飛在城下也不多話,頓時掉頭向西而去,韓世忠猶自在城上對著他背影大喊了一聲:“看好衙署裡頭!宣贊家眷,可不要傷損了!”

岳飛並沒有回頭,倒是他身邊牛皋扭頭回了一句:“還用你說?俺家王貴哥哥,天塌下來,也只守在衙署裡頭!”

這一番驚動,就看出岳飛和韓世忠在這幾天裡頭對涿州下的心血出來了,城中戰卒,都按照次序次第而動,登城的登城,預備的預備,忙且不亂。百姓中青壯也集合起來,隨時準備搬運守具補充城頭。負戰守責任的軍官紛紛就位,各自按鞞而望,雖然都顯得緊張,但自然有一股肅殺之氣!

韓世忠神色不動的站在南面城頭,在他身邊,湯懷只是低聲嘟囔:“但願別是遼狗……”

韓世忠回頭低喝了一聲:“當兵的,就別說但願的話,再險惡,還不就是一個戰字!什麼情狀,還不是硬著頭皮頂住!”

他說得寧定,手裡卻也全是熱汗。要是來的是蕭幹大軍,憑城戰守倒也罷了,過河以來,早有不能生返河南的準備。可是這卻代表,蕭言已經不幸!不知道怎麼的,從來不信神鬼的韓世忠也忍不住在心裡默禱:“直娘賊……管是哪家菩薩,要是聽見俺老韓的話,保佑來的是西軍也罷!這次戰事,俺再不耍錢!”

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的等著南面來的軍馬逼近。那隊人馬,只是漸行漸近。已經能看清大略景象,西軍旗號之下,約有千人正擺出警戒行軍的架勢朝涿州而進,因為四下都要戒備,行進速度並不甚快,這支軍馬多是步卒,持兵披甲戰卒不過六百人左右,正是兩個指揮的規模。照應車馬輜重的倒有四百,在披甲戰士保護下老長的一串。身在敵國土地,行軍之際也要備戰,人人披甲,看著這些步卒能披甲行軍,就知道是身強體健,極能作戰的精銳步卒!

在這支軍馬前頭開路,四下哨探的騎兵,不過寥寥二三十騎。如果是西軍的話,這也算是超豪華配置了。要知道白梃兵和勝捷軍這加起來數千輕重騎兵,在大宋絕對屬於異數。能為這兩指揮步卒配備二三十騎遊曳哨探,已經算是厚待。

這幾十騎在看到涿州城牆之後,也加快了速度,直直的朝南門衝過來。眼瞧著越來越近。南門口守卒,都屏住了呼吸,不住的朝韓世忠毫無表情的臉上看去。湯懷也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將手中步弓張開。

韓世忠卻突然一拍城垛:“囚攮入娘王八操的,這些傢伙真來了!還算是有點天良,知道仗該怎麼打!”

他揚聲大呼:“孫三,畢獨眼,張家第二的!哪位相公下令,讓你們趕上來了?過白溝河的時候,有沒有尿了褲襠?”

他嗓門兒極大,震得城頭似乎都在嗡嗡迴響,城上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松了一口氣,連湯懷都收起了弓。韓世忠西軍裡頭人頭精熟,他認得來人,就代表來的真是西軍!西軍居然這麼快就上來了!在他們搶下涿州,只不過**天的功夫,在蕭言杳無音訊,大家正是心裡最惶惶不安的時候,大宋軍馬,就已經北渡白溝河,進抵涿州,來增援他們了!

岳飛已經站在了西門城牆上頭,自然聽到了韓世忠的大喊聲音,身邊士卒,已經發出了小小的歡呼聲音,岳飛卻沉著臉朝西而望。

宣贊宣贊,你可知道,俺們大宋軍馬上來了?要不是你,俺們大宋,哪裡會再度北上得這麼快?宣贊你卻究竟在何方,到底還在不在?

~~~~~~~~~~~~~~~~~~~~~~~~~~~~~~~~~~~~~~~~~~~~~~~~~~~~~~~~~~~城下騎士,只是直逼城牆,當先數人,疾馳當中,已經是滿頭大汗,聽見韓世忠在城頭呼喊,也沒心思和這潑韓五笑罵,只是大呼:“俺們奉老種小種相公將領,北進哨探至此!卻不知道蕭宣贊馬宣贊在否?韓五,開城,讓俺們進去!”

韓世忠在城上搖搖頭:“蕭宣贊西進易州,去救郭藥師了!城門俺們已經堵死,蕭宣贊不回來,說什麼也開不得!南門外頭,還有殘破營寨,你們修整一下,就在那裡駐紮!輜重器物,俺們用得著的,繩子吊進涿州,幾位,等蕭宣贊回來,俺再置酒賠情!”

城下騎士奔到濠邊,紛紛勒住馬,四下看看,依城果然有破爛的營寨,只是幾番波折,早就不成了模樣,幾人都面面相覷,他們是前行途中得到後面兩位相公追送過來的訊息。那個膽大包天的蕭宣贊,帶著不多兵馬,又西進易州去了!大家都是宿將,判斷一致,這叫找死。兩位相公的意思,就是加速北上,直抵涿州,蕭言手下,畢竟是西軍出身的多,籠絡好他們,協防住涿州,這份功勞,說不定就偏向西軍多一些。就算蕭言逃回來,看著西軍這麼快上來,幫他穩固好退路,寧不感激?

總而言之,早到一日,就多一分好處。渡河這兩天,上下都拼了性命趲趕路程。又要披甲行軍戒備,上下都是人困馬乏,疲憊不堪。現在聽到韓世忠居然不讓他們進城,頓時就有了火氣,不過兩位相公交代得仔細,這次前來,是以情動之,也只能按捺住。

這群騎士帶隊軍官只有勉強笑道:“潑韓五,這裡卻是你最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罷!俺們就在城外紮下,給你遮風擋雨!只是俺們軍中,還有貴客,卻務必要進城安頓,等候蕭馬二位宣贊回來!”

韓世忠擺手點頭,算是答允他們的話了。這些騎士在城下散開,一邊歇息,一邊算是張開戒備。城上勝捷軍,只是朝他們答話,詢問到底來了多少援軍,後續有多少。這些騎軍也有一答一,現在來的是兩指揮精銳步卒,攜帶了大量輜重和兩位相公的犒賞。只要涿州能穩得住,兩位相公定會儘快北上,接應涿州,為大宋確保此地!

城上聽到這些話語,都是歡呼聲一片。只是偶爾有勝捷軍小軍官心裡頭冒出點疑惑,怎麼宣帥沒有動靜,倒是西軍兩位相公的人馬率先以哨探的名義北上了?要知道,勝捷軍和楊可世所部可比兩位相公的人馬離涿州近!

不過這點疑惑,也是旋起旋滅。援軍上來的歡喜,將其他所有感覺,都完全沖淡!

後面大隊人馬,都逶迤跟上,到了涿州城下,大家才像是松了一口氣,紛紛解甲。但聽到不許入城的訊息,又是個個罵娘,不過這牢騷聲音才起,就被帶隊軍官強令壓住。只是分派人馬去整治南面城外營寨,輜重也集中起來,準備揀得用的先送入城一部。

城上也是歡聲雷動,連常勝軍降卒都是滿臉笑意。不過韓世忠和岳飛等人,都各自守著各自位置。岳飛只是在西,絕不來這裡湊熱鬧。在他們的率領下,城上縱然歡欣,也卻還是守著戰位。

韓世忠只是站在城頭,冷眼看著城下大隊的人馬。看著一個穿著官服,戴著烏紗璞頭的青年文官,被人簇擁著越過城壕而來。這青年文官只是感慨了看了看涿州城牆,並沒有說什麼話。

他身邊軍官已經大呼:“韓五,這是俺們涇源軍參議,集賢院著作郎方騰大人,特為入城宣慰爾等,仔細接進去了!”

韓世忠卻大大咧咧的看了那方騰一眼,低聲嘟囔:“屍山血海的地方,汴梁子來湊什麼熱鬧!涿州未下,一個個安閒燕居,現在都來爭這功勞了,須知道蕭宣贊還在前頭拼命,生死不知!”

他正想下令放下吊籃,就聽見身邊一個勝捷軍甲士突然又朝南而指:“俺們勝捷軍的旗號!王相公也派人馬來了!”

城南另外一條通路之上,就看見煙塵隱隱,地平線盡頭,捧出了勝捷軍的飛豹旗號。帶牙黃色軍旗獵獵招展,這一下在涿州城頭引發的歡呼聲音更大,蕭言留置在城內的,以勝捷軍居多。現在看到自家軍馬到了,簡直能跳起來!

城下人馬,看到那邊又出現旗號,也稍稍紛亂了一下,帶隊軍官大聲下令,這些步卒頓時在城下列陣。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步卒,動作迅速,頓時擺出一個可戰可守的陣型,依託著涿州城牆,做好準備。而城牆之上,韓世忠岳飛幾人又紛紛下令,讓大家各就戰位。不過再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氣象。

不管是岳飛,還是韓世忠,心裡都跟明鏡也似。西軍都能以哨探的名義來了,還帶來一個來頭好大的汴梁官兒。宣帥那裡,如何能沒有動作?當初蕭宣贊渡河北上,要不是楊王兩位相公幫了四百兵,差不多就是赤手空拳了。現在倒是一個個來得飛快,看上了這天大的功勞!

那一面來的勝捷軍人馬都是騎兵,約有二百,轉瞬之間就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當中。看到涿州城下已經有了西軍旗號,隊伍一頓,馬上又加快速度朝這裡疾馳而來。

馬隊前頭一人,正是趙良嗣,他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西軍紅色的旗號。心裡暗暗咒罵,老種小種,手腳恁快!鐵心要和宣帥做對到底了!

跟他而來的,本來全是騎兵,應該動作比老種小種派來的人馬快。可是老種他們,馬上點兵就能出行,他卻要先從河間趕到雄州,揀選兵馬又耽擱了一天,王稟有意無意的也拖延了一點速度,想給蕭言留一點時間,如果蕭言真的能夠創造奇蹟,將易州搶下,那麼就再也沒有理由讓他從涿州後退,大宋也有了再度北伐的憑藉。自己其他的事情做不到,交代手下拖延一點時間卻是可以。

種種樁樁湊在一塊兒,才讓趙良嗣還比西軍援應晚到了一步!

城上勝捷軍也認出了自己袍澤,在城頭遠遠的就大呼小叫,大聲招呼。城下奔來的勝捷軍也應和聲音響成一片。畢竟都是自家兄弟,要親熱上許多。而城下西軍雖然也松了一口氣,但是絕無城頭勝捷軍那般熱情,只是冷眼看著他們逼近。那個方騰著作郎,只是含笑站在城下,也不進城頭墜下的籃子,只是瞧著奔近的勝捷軍,還有衝在最前頭的趙良嗣。

轉瞬之間,勝捷軍大隊就已經逼近,趙良嗣眼快,一眼就看見了一身文官袍服,惹眼的站在城下的方騰。他有銀魚袋,方騰也有。兩人眼神碰上,趙良嗣冷哼一聲,方騰卻是一笑。二百騎軍氣喘吁吁的奔至濠邊,趙良嗣就已經揚聲大喊:“蕭宣贊馬宣贊可在?本官奉宣帥令諭,要面見二位宣贊!涿易二州戰守,宣帥已有方略示下!”

城上韓世忠撓撓腦袋,笑道:“宣帥怎麼不早說?兩位宣贊,都奔易州去了,現在還沒有訊息回報…………這位可也是宣帥府贊畫?俺已經說了一次,現在再說一次罷。蕭馬兩位宣贊沒回來,涿州城門,天王老子來了也不開!城外有營寨,大家收拾收拾紮下來罷,大哥二哥,兩家差不多…………這位宣贊,是不是也坐籃子進來?有位大人,已經在這裡等著了,一次兩位都進來,也省得俺們多費氣力…………”

韓世忠說得油滑,高傲如趙良嗣居然也忍住了氣,和軍中丘八有什麼好計較的!蕭言果然奔易州去了,此行必敗!不管他回得來回不來,先進涿州,將這幫人掌握住也好!自己身懷宣帥令諭,難道這些丘八還敢對抗宣帥不成?幸好自己及時趕到,沒有讓老種小種的人先進涿州一步!要是讓他們先連成一氣,有了憑藉,只怕還要多費一番手腳!

就算蕭言能活著回來,自己已經掌握了涿州,難道蕭言還不知道就風下蓬?不追究他前出易州浪戰的責任,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趙良嗣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丟鞍下馬,在數名勝捷軍簇擁下大步越過壕溝。城上又垂下了一個籃子,方騰站在那裡,只是朝趙良嗣抱抱拳:“趙宣贊?”

趙良嗣冷笑一聲,也叉手回禮:“宣帥未之下令,種家兩位相公來得好快!卻不知道這位大人是誰,竟然也能前來此處犯險?汴梁人物,現不多在真定笑傲風月麼?”

方騰呵呵一笑:“大軍屯駐,志在北伐,焉能沒有前出哨探人馬!這哨著哨著,就哨到涿州了,有什麼奇怪的?學生忝為涇源軍參議,隨軍看看幽燕風物,也是尋常,莫非只有燕地出身之人,才有這般豪膽不成?”

他看著趙良嗣臉色轉為鐵青,才又笑道:“不敢當趙宣贊動問,學生自姓方,單字一個騰。家父雖然被逐,卻也恩蔭進了太學,金明池畔,也小小得手,現為集賢館著作郎,書生欲覓封侯,豈能不軍中行走一遭?這裡遇見一人之力而挑動宋遼大戰的趙宣贊,當真是幸何如之!”

這個名字在趙良嗣腦海當中一掠而過,聽到家父被逐,頓時就讓趙良嗣想起一個人來。卻是童貫閒時,和他談起他一生經歷的不少波折,一次最為兇險,幾家聯合起來對付他,卻被他化解的正是其中最為得意的。生生逼得一個帶清貴館閣職,進士出身的人物被放逐死。而他背後的文官體系,無一聲敢發出!

“令尊是方龍圖?”這句話頓時就從趙良嗣口中脫口而出。

方騰淡淡一笑:“多謝童宣帥厚賜…………”

趙良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是冷笑:“也罷,卻不知道哪位大人物遣方參議而來!老種和小種,還使不動汴梁人物!好叫方參議得之,某既然在此,這涿州之事,就是宣帥做主!”

~~~~~~~~~~~~~~~~~~~~~~~~~~~~~~~~~~~~~~~~~~~~~~~~~~~~~~~~~趙良嗣和方騰,一人坐著一個籃子,被城頭士卒七手八腳的拉了上來。韓世忠也沒上前,只是在人堆裡頭嬉皮笑臉的看著這兩人。

岳飛也從西面趕了過來,遠遠的並不上前。

兩人才從籃子裡頭出來,方騰就笑道:“沒想到我也有踏足遼人雄城這天!卻不知道蕭宣贊當日,帶數百士搶奪此城,卻是怎麼一番景象!”

他朝著韓世忠點點頭:“這位就是西軍當中聲名傳遍陝西四路的潑韓五罷?蕭宣贊識人!聽說蕭宣贊身邊,還有一位英武過人的岳家小將,卻不知道在哪裡?”

韓世忠上前抱拳笑道:“當不得這位大人誇讚!俺們只會上前廝殺,沒大本事,卻不知道等別人打完了,再上前撈功績,一輩子都是廝殺漢的命!”

趙良嗣冷眼聽著韓世忠和方騰的對答,雖然韓世忠每句話都誅心,可是瞧著他對方騰一樣不客氣,趙良嗣居然對韓世忠還有點好感了,擺擺手道:“閒話少說,蕭宣贊衙署何處,某且先安頓下來,馬上派出探馬,打探蕭宣贊訊息,務必接應他退回涿州來,再商議下一步進止!”

韓世忠一怔:“蕭宣贊衙署有家眷在,這個…………”

趙良嗣卻像是又抓到了蕭言的什麼把柄,冷笑一聲:“軍中帶什麼家眷,蕭宣贊倒是好閒情逸致!某乃奉宣帥命而來,住在衙署,有什麼大不了的,快快領某前去!”

韓世忠知道說錯話,只是扭過頭去看岳飛。岳飛低低的朝身邊牛皋囑咐了一句,朝韓世忠微微點頭,轉身走開。他實在是懶得見這些大人先生。卻不知道蕭言回來,將怎麼應付他們?

從始至終,岳飛都從未懷疑過,蕭言能不能回來!

韓世忠也懶得嬉皮笑臉了,乾脆兩方都不分家,只是領著他們朝蕭言所在衙署趕去,牛皋走在頭裡,先將小啞巴接出來,安頓到其他地方去,自己兵馬護住了,只怕還比在衙署裡頭安全。

接到牛皋通傳,王貴忙不迭的找了輛車子,就去接小啞巴讓出衙署。人人都是一肚子鳥氣,蕭言他們在前頭拼命,後頭就來爭功,還要將這麼可愛窩心的小啞巴趕出來!

小啞巴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出來的時候,趙良嗣和馬騰一行人,正正趕過來。小啞巴才對韓世忠露出可愛的笑臉,乖巧斂衽行禮的時候,一看到趙良嗣身形,就臉色大變,飛也似的掉頭鑽進車中。王貴老成,也發覺出不對,頓時招呼也不打一個,趕車就走。

車廂裡頭,小啞巴只是瑟瑟發抖,騎馬跟在一旁的牛皋,不住的探頭進去看,小啞巴卻只是給牛皋一個勉強的笑臉,示意自己沒事。

在那邊,趙良嗣也僵住了身形,只是看著騾車走遠,久久一動不動。方騰站在一邊,左看看右看看,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是她?難道是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在這裡?她跟在蕭言身邊,蕭言又到底是什麼人!”

種種念頭,只是在趙良嗣的腦海當中攪動。到了最後,他臉上也只是浮現出一絲笑意。

蕭言啊蕭言,你的把柄,卻又多了一個!而這又是送給趙某人的奇功!

韓世忠在旁邊寒著臉看著趙良嗣,他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直覺的就覺得不對。而且和可愛的小啞巴有關。先不說小啞巴是蕭言託付給大家照顧的,就為了這個女孩子一雙星眸,還有可愛的笑容,你姓趙的想打什麼主意,當心自己狗命!

他冷冷道:“趙宣贊,請罷!蕭馬二位宣贊,在前頭風餐露宿,把自己下處,可都讓給了兩位大人!”

趙良嗣約束住自己心神,淡淡一笑:“蕭馬二位宣贊只怕也該有訊息了,他們都是伶俐人,焉能不知道蕭幹大軍不可侮?只是太貪功了……太貪功了…………但求他們早些回來,某好接應他們退回去,宣帥意思,總要成全兩位宣贊到底…………”

他身邊方騰卻笑道:“焉知蕭馬兩位宣贊,帶回來的不是易州大捷的訊息?到時候,趙宣贊又將如何自處?”

趙良嗣一怔,只是仰頭哈哈大笑。

他笑聲還未落下,涿州西面,突然響起了聲浪,由小而大,最後席捲全城,近似癲狂。

“蕭宣贊傳騎回來了!易州大捷!蕭幹北走,我三百騎破兩萬遼軍!蕭宣贊不日旋師涿州!”

所有人都神色大變,每個人都像是被雷擊了一般,立在那裡不動。老於行伍如韓世忠,什麼死生都看得淡的人,這個時候,也是一下就熱淚盈眶!

蕭言做到了,蕭言做到了!易州大捷,易州大捷!

所有敵人,都在蕭言面前低頭!現在如是,將來也如是!

韓世忠冷電也似的目光只是射向已經目瞪口呆的趙良嗣:“趙宣贊,卻不知道,你要怎樣成全蕭宣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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