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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之複合_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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浜中說要把伊瀨帶往銀座的飯館,車卻停在了位於築地本願寺附近的日式酒家前。伊瀨本以為小出版社的社長充其量只會請他到銀座的小飯館用餐,沒想到竟是在富麗堂皇的日式酒家裡。那裡從大門到玄關都種著竹子,竹子下堆著白沙。招牌上寫著“笹村”二字。

女傭帶領兩人進入二樓的一個房間,室內的地上擺著四張無腿座椅,一旁的榻榻米上坐著兩名男子。他們面對面邊抽菸邊交談。

“客人到了。”

聽到女傭的聲音,對面的男子連忙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抬起頭來。他給伊瀨的第一印象是個乾瘦的男人,下巴上長著稀稀拉拉的鬍鬚。背對他們坐著的男子也轉過身,併攏雙膝。他膚色淺黑,身材肥胖,四十多歲的模樣,眼睛很大。

伊瀨以為後者才是奈良林社長,於是跪下來準備打招呼。這時,浜中指著留山羊鬍的男子介紹道:“老師,這位就是鄙社的社長。”

“感謝您百忙之中撥冗駕臨。”山羊鬍眨巴著眼睛說。

然後,浜中又介紹起那個胖男人:“這位是武田主編。”

膚色淺黑的男人用客套話致意道:“給您添麻煩了。感謝您專程前來。”

伊瀨受邀坐到上座,面對著奈良林社長和武田主編,浜中則坐在他的旁邊。

“社長,這次伊瀨老師寫了一篇非常精彩的稿子。”武田用符合主編身份的鄭重口吻對奈良林說。

“是嗎。太感謝您了。”奈良林社長對伊瀨微鞠一躬。

“哪裡,讓您見笑了。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才對。”伊瀨的言下之意,是感謝對方承擔了旅行的所有費用。

“我拜讀了您的稿子,真的很出色。”

“是嗎。我自己倒是沒有什麼自信。”伊瀨愉快地回答道。被盛情讚美的感覺真不賴。

“您的文章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老師淵博的民俗學知識可見一斑。”武田說。奈良林社長也贊同似的點了兩下頭。

“這得益於浜中君的啟發。浜中君自始至終都在激勵我。”伊瀨機敏地將功勞歸於責任編輯。

這時,女傭將菜品逐一送了上來。

老闆娘上前道:“歡迎各位大駕光臨。”她伏地行禮,用關西方言說著,然後又轉向奈良林,“社長先生,謝謝您又來照顧小店的生意。”

老闆娘接著對武田和浜中點頭致意。他們似乎經常來這裡消費。

她四十四五歲,皮膚白皙,面容姣好,身材苗條。她離開房間後,伊瀨問奈良林:“這位老闆娘是關西來的?”

“嗯,她出生在大阪。”奈良林點點頭,山羊鬍隨之一上一下。

“那這裡主打關西料理咯?”

“老闆娘雖是大阪人,但這裡並不經營關西料理。女傭和廚師都是本地人。”

奈良林不愧是生意人,對這種場所似乎相當瞭解。現在他的本業是地產。之前浜中告訴伊瀨,奈良林出於愛好才會投資出版雜誌,儘管這賺不了什麼錢,甚至可以說入不敷出。伊瀨覺得,身材乾瘦、出身股票行當的奈良林越看越像是有幾分浪漫情懷的人。

“對了,我從廣告代理商那裡將報紙廣告的校樣帶來了,給老師看看吧。”武田主編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新聞紙,在伊瀨面前攤開。“如您所見,我們這次大力宣傳了老師的新連載。”主編用指尖敲了敲廣告。

那是《草枕》雜誌上刊登的大幅廣告,版面的最左邊,在黑底上印著白色的手寫體文字:“新連載——探尋偏僻之地傳說之旅”。一旁是作者名“伊瀨忠隆”。伊瀨的名字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這麼大的廣告上,這令他受寵若驚。

廣告詞是這麼寫的:

探尋偏僻未知之地民間傳說的旅程,新形式的遊記文學,民俗學知識和旅行的樂趣融為一體。第一回——北丹後至紀淡海峽途中的意外兇殺案。

伊瀨看完廣告。

“廣告詞寫得很精彩,不過,在這裡提兇殺案是怎麼回事?”他看著主編問。

“這個嘛……咱們必須吸引讀者的注意呀。這樣寫會更有現代氣息。”武田喝著酒笑道。

浜中反覆囑咐伊瀨,要將兇殺案寫進遊記中,看來這本雜誌也受到了當下大眾閱讀口味的影響,以“娛樂至上”為原則。雖然是出於興趣來玩出版,但對方畢竟投了錢,也不願意打水漂吧。這一點不用說也明白。

奈良林社長抬起了鬍鬚稀疏的山羊鬍下巴:“這期雜誌定會大賣。”

聽口氣,就像是一位經驗老到的出版社社長的宣言。伊瀨暗暗吃驚。一想到自己文章被當成力推的重頭戲,伊瀨就有些不寒而慄。又不是自己主動找上門的,從頭到尾都是對方的策劃,他不該有這麼大的壓力才對。

“託您的福,編輯部幹勁十足啊。”浜中漲著紅彤彤的娃娃臉說。

伊瀨一直認為是浜中獨具慧眼選中了自己,但今天見到出版社的上司後才發現,這應該是高層下達的指示。不過,浜中仍然是一位值得敬佩的編輯,他已盡其所能。

“下次採風用的差旅費還會增長。”武田對伊瀨說,然後轉向社長確認道,“您說是吧,社長?”

山羊鬍眨了眨眼睛,對伊瀨笑著點頭道:“對,飛機可以坐,高檔旅館也可以住,不用客氣。”

雖然沒有提到稿費的事,但伊瀨拿到的稿費已經比他預料的多,他理所當然地認為稿費也包括了採風費“增長”的部分。

據浜中所言,奈良林保在股票上賺了錢,又因地價暴漲再發橫財,現在的地產公司也經營得順風順水。光看面相,很難相信眼前這個人具有如此厲害的商業才能和旺盛的精力。長臉、高顴骨、淡眉毛、老氣橫秋的眼神、難看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山羊鬍在這張黯然無光的臉上顯得十分突兀。不過,說不定這樣的人具備著不為人知的商業智慧和執著精神。對他來說,發行《草枕》這本雜誌不啻為一種高階的愛好。

如果赤字太難看,那雜誌八成會停刊。但只要沒有虧太多,就應該還能容忍。既然伊瀨已經為這本雜誌寫了連載,那出於人之常情,他也希望這本雜誌能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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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誌的印量是多少呢?”雖然知道問這個問題可能不妥,但伊瀨還是忍不住關心起來。

“現在印了五萬冊。”主編替社長回答道。這種雜誌竟然也能有五萬的印量,這大大超乎伊瀨的預料。

“託您的福,頭兩期都順利出版了,老師也答應為第三期寫稿,我想發行量還會繼續提升。之前出版的同型別雜誌《旅》一開始也印了三四萬冊,我們絕不能輸給它。”主編在社長的面前表現得信心十足。

伊瀨想,奈良林社長會不會是被此人蠱惑才投錢創刊的呢?但浜中說過,武田發掘了不少戰後派作家,並將他們推到了今天的地位,他應該不是騙子。相反,他可能是具有極高文學修養和敏銳眼光的編輯。伊瀨決定儘量往好的方面想。

“下次拜託伊瀨老師去哪裡採風呢?”社長看著浜中問。

“打算去探尋羽衣傳說,前往最具代表性的傳說所在地三保松原。”浜中恭恭敬敬地回答。

“嗯,不錯。”社長說。

伊瀨不知道這位炒股票出身的地產商對民俗學的興趣到底有多大,不過奈良林聽到三保松原的名字後,臉上流露出“深得我意”的表情,想必是因為那裡相當有名吧。可以說,撇開那個地方,羽衣傳說就無從談起。可是,伊瀨想儘量不去這種聲名在外的景點。報道那些聞所未聞的小地方不是更符合“探尋偏僻之地傳說之旅”的主題嗎?所以他對三保松原之行並不抱多大的熱情。

“拜讀了您的大作,我才第一次瞭解到,羽衣傳說和浦島傳說竟然會在同一個地方流行。”武田主編對著伊瀨說。

“在浜中的幫助下,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實不相瞞,我才疏學淺,這篇文章是邊看書邊寫出來的,讓大家見笑了。”伊瀨謙虛地說。

“哪裡,您的知識夠豐富的了。”

“您可別那麼謙虛……”奈良林聽武田介紹過文章的內容,也跟著恭維起來。

“不過,浜中君,”武田的視線轉移到浜中身上。“到三保松原採風固然無可厚非,但如果只去那個地方就有點浪費了。”

伊瀨深有同感,緊接著說:“剛才提到了浦島傳說。除了之前去過的丹後的網野鎮,木曾川的寢覺床也有浦島傳說流傳。如果能在拜訪三保松原之後,再去木曾走走就好了。”

其實,三保松原之旅乏善可陳,伊瀨期待的是隨後的木曾之行。

“您怎麼看,社長?”雖說武田是主編,但有奈良林在場,他不得不徵求老闆的意見。

“這些事全憑你們自己做主。”奈良林答道。他沒有喝多少酒,一直在吃菜。

“那好,老師,請容我們再商議一下。您有事就吩咐浜中好了。”武田對伊瀨說。

談話間,各色菜品一一上齊。奈良林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傳統風格的懷錶,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

“哎呀,已經八點了。我先告辭了。”他說完就放下了筷子。

浜中所言不虛,不論參加什麼宴會,八點一到,奈良林鐵定要回家。這是他的習慣,武田和浜中都沒有詫異。

“請您自便。”兩人齊刷刷地朝社長鞠躬道。

武田又說:“我還要去見一些人,社長能不能讓我搭個順風車?”說著,他站了起來。

“老師,那就拜託你了。”奈良林最後一次致意。剛才的一系列談話讓伊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社長的威嚴。

“老師,咱們去什麼好玩的地方找點樂子吧?”目送社長和主編離開後,浜中返回房間,興高采烈地提議道。

“好啊,就上你常去的酒吧怎麼樣?”伊瀨把酒杯倒扣過來。少了主編和社長,一下子輕鬆不少,但這個地方空空蕩蕩的,一點都不熱鬧。

“我去的酒吧太簡陋了。咱們還是去老師您經常光顧的地方吧。”

“我這方面不行。”伊瀨說。其實,他之前因為囊中羞澀,壓根不敢去酒吧,現在講不出什麼熟悉的地方,備感尷尬。

“那咱們隨便找個地方吧。”浜中似乎覺察到伊瀨的尷尬,從他身後進入玄關。

“感謝光臨。”剛才露過面的老闆娘又忽然現身道別。

他們去了兩三家酒吧,但都不怎麼盡興。想不到浜中正經得要命,在酒吧喝酒的時候聊的也都是工作的話題。

“老師,剛才您提到了寢覺床,那裡相當有名,咱們還是別去了。”

“可是,三保松原不是更有名嗎?”

“三保松原有名,寢覺床也有名,兩邊都去,寫起來會起衝突。我建議去靜岡縣後,咱們再到京都走走。”

“京都也有羽衣傳說?”

“不是為了探尋羽衣傳說。我是從之前比治山的傳說想到京都的。”

比治山是丹後羽衣傳說所在地。降落到那裡的一名仙女被當地的老夫婦偷走了羽衣,不能重返天上,只好當了老夫婦的養女。但她歸心似箭,無論如何都要返回天上。老夫婦被她的渴望所感動,給了她自由。作為答謝,仙女傳授老夫婦釀酒的方法,然後便離開了。她最終來到舟木,並死在那裡。這就是奈具神社的由來。伊瀨不久前剛寫過這個故事,所以仍然記得很清楚。

“您知道京都的嵐山吧?”浜中唐突地提出一個問題。

“這當然知道。”

“京都市內有電車通往嵐山,其終點在松尾神社,那裡供奉保佑商業繁榮的神明,常有酒吧夜店經營者和股票投機業者前去參拜。因為這位神明也同時被奉為酒神,參拜者中亦有許多來自灘區的釀酒業者。怎麼樣?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這跟偏僻之地的傳說似乎沒什麼關係。”

“話雖如此,可作為之前比治山傳說的衍生內容來報道,也相當有意思。這座神社還沒有被廣泛地介紹給世人。莫非老師討厭京都?”

“說不上討厭。這個時節去京都也不錯。”

“那咱們就痛痛快快地去京都逛逛吧。嵐山也好,高雄山也好,洛西現在正適合觀賞紅葉。”

伊瀨忠隆的採風筆記

十一月二日,我同浜中從清水市包車前往三保松原。天空微陰,一路上都看不見富士山的全貌。

我們參拜了“羽衣神社”。海濱沙灘上,一道石牆圍著仙女掛羽衣的乾枯松樹。來看這棵松樹的遊客絡繹不絕。這裡的名聲果然號召力巨大。松原的樹似乎不多。

神社的背後有一口井。過去,井中有清水噴湧,所以本地得名清水。

吉田東伍博士寫過一篇文章,名為《偽作〈風土記〉中羽車磯田神社所祭神明“大己貴命”與仙女傳說無關,乃近世捏造》。御穗神社供奉的神明為大己貴命、御穗津彥命和御穗津姬命。御穗津彥命即建御名方命,又名三保鬚鬚美命。

可是,《延喜式》並未記載這裡有那麼多神明,並提到御穗津姬命由出雲的美保神社供奉。究其緣由,大概是因為“三保”與“美保”的日語發音一致,後人將“美保”的典故張冠李戴到“三保”上了。其實,“三保”在古代叫做“真保”,與“美保”並非同一個地方。可見,御穗津姬命這位出雲神明原本不應在這裡供奉。

以上都是吉田博士的理論。我認為,出雲神話與紀伊神話相關,而紀伊神話有可能散播到了這一帶。

紀伊日高郡的日岬附近有個叫“三穗巖室”的地方。“三穗”現在又寫作“三尾”。傳說那裡供奉的是少彥名命。本居宣長的《古事記傳》中有記載:“紀伊和出雲都有‘三穗巖室’,可見兩地之間存在某種關聯。紀伊的‘三穗’應該是仿效出雲的‘三穗’命名的。”

根據松村武雄的《國史和神話》,少彥名命也是酒神,而浜中說過,京都松尾神社供奉的是釀酒之神。

讀到這裡,我突然想聽從浜中的勸說,前去參拜京都的松尾神社。雖然現在的興致還不是太高漲,但我覺得,從同是酒神這一點上看,松尾神社供奉的神明和少彥名命有共通之處。

上面這些內容,是我在出發去三保松原前臨時抱佛腳瞭解的知識。

我們離開三保松原,從清水站登上下午兩點四十一分發車的高速列車。車上,我問浜中京都之後去哪裡,他說沒有特別的安排,不如去老師喜歡的地方吧

。就連他也認為京都找不到羽衣和浦島傳說的材料。

晚上七點三十四分抵達京都站,天已經黑了,浜中帶我前往東山高臺寺附近的旅館投宿。

旅館比我預想的簡陋,房間也不好。我回想起奈良林社長說過的話:“採風費漲了,飛機可以坐,高檔旅館也可以住。”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委婉地向浜中表達不滿,他卻撓著頭說:“社長雖然發了話,但具體落實的時候,我還是不能亂花錢去住豪華的旅館啊。”

社長的話只是說得好聽罷了。

浜中有點過意不去,於是發出邀請:“老師,要不要去酒吧?”

我在三保松原走了一大圈,又對下榻的旅館失望透頂,而且估計浜中也不會帶我去多好的酒吧,便以太累為藉口回絕了他。

浜中到底是年輕人,晚飯後獨自出去玩了,我早早地吩咐女傭鋪好床,躺下休息。附近住著一群集體投宿的客人,吵嚷到很晚,令我耳根不得清淨。

第二天上午快十點的時候,伊瀨與浜中離開旅館,乘坐預訂的包車去松尾神社。

伊瀨已經很久沒來京都了。看到東寺的塔時,他頓生懷舊之情。車從東寺旁經過,朝西駛去。松尾神社位於嵐山電車的車站旁,在越過道口後的右手邊。神社規模不大,周圍建了許多旅館,環境有點惡俗。

穿過神社前的鳥居,很快就到了前殿。雖然這裡歷史悠久,但建築物都相當平凡。

伊瀨往前殿裡觀望,抬頭便能看見許多捐贈的匾額。捐贈者的名字中,以釀造家居多。

“老師,”浜中從口袋裡掏出兩張便箋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我摘抄了一些資料,可以給您做參考。”

伊瀨拿來一看,原來是與松尾神社起源相關的文獻:

松尾神社位於松尾村上山田閭以南,背靠松尾山,面朝東方。松尾山在嵐山以南,在神社的古代記錄文書上又寫作“荒子山”。松尾神社陪祀賀茂別雷神,所以松尾山又名“別雷山”。

《本朝月令》和《吉記》等文獻中將松尾神稱為“猛靈”,國史中亦有記載。後世釀造家尤其尊奉松尾神,甚至俗語中將酒力之盛比作松尾之靈。

真是費心了。

浜中不愧是浜中,出發之前做了不少準備。伊瀨弄不清這是他從什麼地方摘抄下來的。

“釀酒神通常都是農業神。”浜中又開始掉書袋了,“伊勢外宮供奉的豐受大神也是農業神,但應該是稻神演變而成的酒神。像這樣神的職能交叉重疊的例子還有不少,如伏見稻荷神社供奉的稻荷神也是大山祇系統神之一,那裡每年正月初五都會舉行名曰‘取土器’的祭祀活動,這一宗教儀式屬於‘大山神事’的範疇。”

“而大山祇神是海洋族群的神明。”

“松尾神社供奉的神之一‘市寸鳥比賣命’也是海洋族群宗像一族的神明。宗像神社現在位於福岡縣,面朝北九州的玄海灘,遠遠地和壹岐、對馬與朝鮮半島隔海相望。可見,海洋族群同時也擁有農業神。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應該不矛盾吧?”浜中隨即答道,“北九州的古代人,以從朝鮮半島來的歸化人居多。松尾神社曾是秦氏祭祀祖先的地方,而眾所周知,秦氏是歸化人。進入彌生時代後,稻穀栽培開始普及。在繩文時代晚期的陶器中就有稻穀的痕跡。全國許多地方也都發現了碳化的稻穀,特別是在西日本地區。可見,稻穀栽培技術是透過海洋族群由西向東傳播開的。”

浜中像上次一樣,一股腦兒地將眾多的知識拋了出來。

他的目光停在前殿昏暗的一角,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喋喋不休的嘴巴也一下子閉上了。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嗎?”伊瀨問。

“老師,看那個。”說完浜中屏住呼吸,指向位於前殿的一塊匾額。

“什麼東西?”伊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匾額上畫著站在米袋上的大黑神,沒什麼可奇怪的。

“看下面,老師。”

“嗯?”

匾額的框上的文字如下:

名酒海龍 海龍釀造株式會社捐贈。

伊瀨大驚,凝神細看。

自不待言,木津溫泉藏屍兇殺案現場發現的木船碎片上就有“海龍”二字。那是某艘船的船名——第二海龍丸,而這塊牌匾上只是沒有“第二”和“丸”字。

這是偶然嗎?如果只是偶然,那也太湊巧了。

浜中發現這點後,也一臉愕然。

“浜中君,這名字莫名其妙地撞車了啊。”伊瀨不禁嘆息道。

“是啊……”就連浜中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了。

“從兇案現場挖出的木板上不是也有‘海龍’二字嗎?”雖說兩人都早已心知肚明,但伊瀨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沒錯,老師。”浜中連忙說,“我去問問這裡的神官吧。”

“你想問什麼呢?”

“難道您不覺得不可思議嗎?我要查清楚這塊匾額是哪裡的酒廠捐贈的。”

伊瀨表示贊同。他們的心頭疑雲籠罩,很想找出合理的原因,解開疑惑。昏暗的前殿營造出怪異而神秘的氛圍。

浜中不久就帶著神官回來了。那神官四十歲上下,長著一張國字臉。

“老師,我剛才問了神官,捐贈那塊匾額的是廣島縣的釀造家。”浜中轉述道。

“麻煩您了。”伊瀨紅著臉向被迫跑來的神官致歉,“我和他的疑問相同,想打聽這塊匾額的捐贈者的訊息……原來是廣島縣來的人啊。”

廣島縣雖屬中國地區,但釀酒業者之多僅次於灘區,尤以賀茂郡西條附近為盛。

“將酒命名為‘海龍’,這倒是很少見啊。”伊瀨說。

“我起初也這麼想,問過之後才知道,這家釀酒公司所在的城市靠近瀨戶內海。”神官看著匾額答道。

“啊,原來如此。”

廣島縣南部的瀨戶內海沿岸,由東到西有沼隈、御調、豐田、安芸、佐伯等五個郡,還有不少分佈在內海的小島。

“這種酒是廣島縣的什麼地方出產的呢?”浜中問。

“這個嘛……捐贈者突然現身,放下錢就走了,我沒來得及問到詳情。”神官答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伊瀨問。

“大概是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伊瀨和浜中面面相覷。

“捐贈者是什麼人?這麼問可能有點失禮,我們只是對此很感興趣罷了。如果來者留下了名片,希望您能給我們看一眼。”伊瀨語氣柔和地請求道,儘量不刺激神官。

“我沒拿到名片。捐贈者二十七八歲,也許還要年長一點。那是一位穿和服的女性。她說她只能拿出這點錢,問我能不能替她掛一塊匾額。”

“女人?”

“是的。於是我找人做了塊合適的匾額掛在這裡,捐贈者的名字暫且不寫,只是貼了一層紙。我正打算最近把匾額拿下來,把名字寫上去。”

“那這名女子應該來自廣島縣吧?”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說話不是大阪腔。”

伊瀨的目光落在浜中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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