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王點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情緒低迷,說:“是呀!這就是個冷笑話。”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原來道士王想表達的是女人龜速進行的化妝和洗澡。我沒感覺到好笑,也沒發表任何意見。我好奇的是這個故事是不是道士王即興編造的,如果是,我就挺佩服他的。
九點十分,小包子是第一個洗完澡過來的人。
她打開門進來,問:“她們兩個人呢?”
這時,我們迷迷糊糊的就快睡著了,小包子的進來也沒能改變我們沉悶的氣氛。因為時間過去太久,我們沒能將原本計劃的興奮表達出來。我躺在床上,側著身子回答小包子說:“你們洗澡真慢,她們還沒出來。”
小包子解釋說:“是這樣,我們今天被路上的灑水車灑了一身水,我覺得那水很髒,不乾淨!我現在覺得身上還沒洗乾淨呢!”
“不要!”我連忙說:“就這樣吧!你看你現在的皮膚,都被洗紅了。”
小包子甩了甩胳膊說:“是呀!渾身都疼死了。”
我表示無法理解。九點三十分左右,於文鑫洗完澡出來了,最後是何紋,洗完澡的時間是九點四十分。毛寸頭這時已經睡著,我把他叫醒,他看著三個皮膚通紅的女人,揉了揉肚子,說:“還好,我現在還能感覺到餓!”
我們就去了這個城市最大的五星酒店吃飯,飯菜很快上齊,我們支走服務員,每個人都吃得狼吞虎嚥。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享受過這等級別的美食,所以吞嚥食物的時候我還在想,能這樣一直吃到撐死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了。
我看他們差不多也都吃飽了,便說:“吃完飯大家把錢分一下,明天就能回去了。”
除了何紋表現得有些反感外,其他人都挺支援的。
我問何紋:“何紋,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你家在哪兒?你明天要去哪兒?”
何紋苦笑著說:“四川,一個山溝溝裡面。”
我撓了撓腦袋,說:“我還真沒想到。”我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感覺她不想回家,她的家對她來說可能不如我們的家庭這樣溫馨,我便提議道:“不然我先跟你回你家?等你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再跟我去我家!”
“不必了。”何紋沉默了一會兒,說:“不就是一張身份證?我們現在都有錢,不一定非要回家補辦吧?辦法多的是。”她小心翼翼地說。
我說:“從撒哈拉沙漠裡回來,大家都很累了。這次趁著回家補給東西,大家也都可以休息一下。要是一直不停地奔波,身體吃不消的。”
何紋“哦”了一聲,說:“我自己一個人回去,沒關係的。”
其實我也很想回家休息幾天,我心裡打的小算盤是趁這個時間,我得想辦法弄到其他地圖或撒哈拉沙漠中的最後一張標識。既然追殺我們的那波人是朱家人派去的,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聯絡章宣琳了。她能給我不少幫助,除了尋寶方面,關於黎花開和王瑞的死亡,她也可以幫我解決法律善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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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最大的壓力是黎花開和王瑞,我必須想辦法通知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兒子、女兒已經與他們陰陽隔絕的這個噩耗。更殘忍的是,我還要編出一個荒唐的死亡故事,他們可憐的父母還不能得知他們兒女真正的死亡原因,並且連屍首也見不到。
而本來,黎花開已經見過了王瑞的父母,他們就快要結婚了吧?
毛寸頭問我:“那我們最後在哪裡集合?”
我說:“到時候電話聯絡吧。”
小包子反對道:“手機都丟完了,再買手機,手機號也都是新號。”
我說:“毛寸頭的手機還在這,我們都記住毛寸頭的手機號碼,到時候透過他聯絡。你們記住了,千萬別把毛寸頭的號碼弄丟了,手機一買,就先給毛寸頭打個電話。”
他們表示可以做到,我繼續囑咐說:“身份證都辦最快的,能多快辦完就多快。你們暑假的假期不長,現在已經過去半了月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我問小包子:“姐,你是不是要回去北京?”
小包子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松了一口氣,懶懶地躺靠在椅子座位上,說:“有錢真好,今晚不住小旅館了,住酒店。”
小包子直接回絕道:“不行,回去住旅館,我們還要把我們欠老闆娘的帳給結清!再說我們又沒身份證,不方便入住酒店!”
我笑著說:“那行,回去住旅館。”
這頓飯我們花了一萬二,旅店老闆娘那裡給了一千。拿到錢,那老闆娘感激得總想給我們磕頭。在剩下的錢中,我們一人分了一萬多塊,次日上午,我們在這個城市的汽車站分別。
我從來都不喜歡分別,無論是任何時候。我這個人不是很擅長交際,覺得交朋友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所以每次分別的時候、就像我初中畢業,高中輟學,每次我都要難受很久。我不是很在乎和初高中同學之間的友誼,我只是怕,怕我今後再找不到志趣相投的夥伴了,或者很麻煩才能在社會上找到新朋友。
這次分別也一樣,雖然我們約好了再會,但我總在擔心,擔心我們這一分別之後,毛寸頭的電話就再打不通了。那樣不止是毛寸頭,我會和他們所有人都在一定時間內失去聯絡。
我和於文鑫坐同一輛長途汽車,直達我們所在縣城上面的城市。臨走前我和何紋告了別,和小包子告了別,就連和道士王,我也簡單寒暄了幾句——其實我最應該告別的人是毛寸頭,但不知道是因為我沒有勇氣還是其他原因,我始終沒和他說一句話。
我心裡想著這一走他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想得害怕了,就連忙買了票,上了回家的車。
於文鑫坐在我身邊的座位上,長途汽車很快啟程,於文鑫說:“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任遠,我記得我第一次長途汽車就是跟你一起坐的,那時候你說要帶著我去江南玩兒,可我們到了杭州身上就沒錢了,你就又帶我回來了。”
“哈哈!”想起這件事,我覺得好笑得很,說:“你還記得呀!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做事都不經過大腦,跟一傻B似的!”
於文鑫看向窗外,語氣柔和道:“可我倒是覺得,那時候我們過得挺開心的。”
“上學的時候都這樣。”我皺了皺眉頭,問她:“你現在過得不開心嗎?”
於文鑫說:“半個月前還算得上開心。”
我抱歉道:“真是對不起,我萬萬想不到會發生那種事。”
於文鑫滿目憧憬道:“所以我說,上學的時候多開心呀!上高中的時候,今天喜歡這個男生,明天就可以喜歡那個男生了。我有一個喜歡最久的男生,整整喜歡了好多年,可說不喜歡就又不喜歡了,心裡一點都不痛。還是那時候好,人小,單純,感情簡單輕便,不像現在,見一面就愛得死去活來了。”
我安慰她:“會遇見更好的,你不用擔心,有時間呢。”
於文鑫消極道:“可時間從來都只能把我變得更壞。”
我們的交談在這裡結束,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怎麼接她的話。假如我有什麼事情,一些不好的,總想快些忘記的事情,我都會把這些事交給時間。但如今她說,時間只會把她變得更壞,好像時間失去了它唯一的好處一樣。
我知道她的話不對,我可以反駁,但我一時找不出反駁的點。
後來我終於想到了,可她卻睡著了:對呀,時間就是會把我們變得更壞,但有些事只有你變壞之後,才能看得很開。
這城市距離我們家鄉不是很遠,兩個省份相鄰,五個多小時汽車就到站了。我們在市裡的汽車站下車,就出去吃了點東西,隨即又回到了汽車站,坐上了回我們縣城的客車。
之後我又一個人坐了趟從縣城到我們鎮上的車,下午五點,我回家了。
但站在村裡的路上,我不知道我是該去哪兒——我當然要回家,我在糾結我是先回家休息一兩天,還是先去找寡婦,儘快聯絡上章宣琳。寡婦那裡是我唯一可以聯絡到章宣琳的途經。但其實無論我先去哪兒,結果都不會有什麼差異。但我就是糾結在這個選擇上了,好像如果我選擇先回家,我就是一個喜歡把事情往後拖的懶人;如果我先去找寡婦,我就是一個把事業放在第一位的有責任心的人。
我在這個子虛烏有的兩個證明中,最後抉擇出了責任心和事業,便先去章宣琳的別墅房裡找了寡婦。
我這身昂貴衣服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面子,我想,村裡人一定是因為我這身衣服才跟我打招呼,並且很大聲地在我身後評頭論足。我討厭他們,但我享受這個被人在意的感覺。
章宣琳的別墅房外坐了一堆老頭老太太,我過去按門鈴的時候,一個我沒什麼印象的老頭對我說:“你別按了,章總不在家。”
我說:“我不找章總,我找那個看門的寡婦。”
我說罷,這群老人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看著我,一邊大笑著說:“那你來晚了,這寡婦也不在了。”
“不在了?她去哪兒了?”聽他們這樣說,我更著急地連續按著門鈴。
“還能去哪兒?她去哪兒不是禍害!死了,早他媽死了!”一個老頭看起來很開心,義憤填膺般說道。
“死了?怎麼死的?”我見寡婦沒來開門,心猛然懸了起來。
那老頭踩滅菸頭,一副準備大幹一番的氣勢,說:“像她這種妖孽,禍害死自己的老公不說,還把咱村的三個男人禍害成了植物人!造孽呀!真是造孽!我那年輕的兒子今年還不到三十歲,魂兒就被這該死的妖孽的給勾去了,整天瘋瘋傻傻的,老婆帶著兒子跑了,可憐了我這一大把年紀喲——”他說著有些嗚咽,冷靜了一會兒,接著說:“要不是現在殺人犯法,咱村早就找人給這妖精燒死了!從此咱村沒人願意賣給這妖精東西,別說衣服啥的不給賣,柴米油鹽都不給賣!她家裡也沒地,有次她去別人地裡偷吃的,給打折了一條腿,打那兒起我們就沒人再見過她了,八成是在這大房子裡餓死了。”
老頭說完不忘補充了句:“真是痛快!”他得意洋洋地問我:“對了小夥子,你來找這寡婦幹什麼?老頭我勸你,這種妖精能別招惹就別招惹,她人雖然死了,誰知道她的魂兒會不會害你嘞!”
聽罷,我胸中添了一堵密度極高的氣,我憤怒,有些眩暈。說真的,如果跟我說出這番話的不是上了年紀的老頭,我早就一拳頭打上去了。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往老頭的那個方向。
我沒再搭理這老頭,這群人真是面目可憎!轉身離開前,我對著別墅深深鞠了一躬。可憐的寡婦,願你在陰間能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