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慶幸於文鑫是一個善變的女人,她昨晚還一本正經地說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今天白天見面時她還跟我說了話,雖然我沒聽見她說了什麼。現在她又打電話約我出去,謝天謝地,如果要我一個人呆上一段時間,龐大的信息量恐怕會把我的腦子搞炸。
電話裡她說:我想吃麻辣香鍋了。我說:好,那我請你吃。
出門的時候是下午三點,我走在明晃晃的陽光下總覺得時間剛過黎明。或者說黎明剛剛開始,我走在陽光下面,好像這一天正在重新開始。不遠處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碰瓷,倒在一輛法拉利跑車前邊。我看的清清楚楚,老頭莫名其妙地花枝亂顫地摔在法拉利旁邊。這多像新一天的開始,糾紛正含糊不清地上演。
法拉利上下來了一個很有成功人士範兒的中年男人,我衝中年男人喊:“你別下車啊,你上車衝他撞過去。我保他跑得比車快,我看見他是故意摔的,他就一碰瓷的。”
那老頭衝我直瞪眼:“你個天殺的喲……還有沒有公理了喲……”
反正我是提醒那中年男人了,事情接下來怎麼發展我也沒興趣。我往安大那邊接著走,身邊路過很多恩愛的小情侶,他們大多是學生,比往常多出好幾倍。其實也不是很多,只是我今天比較在意。
於文鑫今天穿了一件白裙子。
“你裝清純啊你?”
“王八蛋我本來都特純的好不?”她又衝我胸口錘了一拳。
“對了你今天早上幹嘛打我一拳?”
“不幹嘛,就是覺得你該打。”於文鑫一本正經地說:“我昨晚不該對你發脾氣,我仔細想了想,或許被你罵的那個女人真的很可惡呢?不過你知道嗎任遠?我特怕你成為那種拈花惹草的敗類,特怕你成為你上學的時候夢想的那種樣子。”
我吸了吸鼻子,說:“我都忘了。”
“什麼忘了?”
“我上學時候的夢想啊。”
“哦。”於文鑫點點頭,說:“那正好。不過你也活該被我打,你既然喜歡王瑞,幹嘛還去招惹別的女人呢?那啥何紋是吧?一看就不是好女人,我昨晚生氣也是因為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好女人,所以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好男人。”
“什麼屁邏輯。”我搖搖腦袋,說:“別提何紋了,我做夢都想擺脫她。說起王瑞我就納悶了,你和她不是一直都不共戴天的嗎?現在怎麼走到一塊兒去了?”
“嘻嘻。”於文鑫特賤地說:“我不告訴你。走,陪姐去吃麻辣香鍋。”
“咦。有空我帶你去重慶一趟,辣的吃個夠。”我目光溫存地說。
她走在前面,白裙子飄在溫熱的風中,隨之浮散的一個花季少女的快樂。也或許與年紀無關,她總是一副很快樂的樣子。在她眼中,天塌了也輪不到自己第一個死亡,即使第一個死亡也沒關係,因為死亡也不會讓她產生絕望。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融入任何環境,悠然自得地做與昨天迥然不同的事情。
我是這樣覺得,鬼知道她是不是這樣的人。
“襖叉我問你個人。”
“誰?”她轉身面向我。
“朱克宣。”
她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眼神心虛地飄向別處,問:“你認識他。”
“不認識,就是聽說他是咱們老鄉,還和你特熟。”我盯著她的眼睛。
“我也不怎麼熟。”於文鑫快走幾步,說:“不過老鄉嘛,見面總歸要打個招呼。我聽說城西有個地兒能吃到變態辣的雞翅,聽說還辣死過人耶!”
“那就去吃。”
於文鑫特燦爛地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線,哼著歌——
“於是就在這是那時的同時,他說出了一個我願意犧牲的字,然後我摸著自己不溫柔的脖子,這一切完全不真實~~”
“這首歌啊,還是我教給你唱的。”我走到她前面,準備一展歌喉。
於文鑫微笑地看著我,微低著頭,說:“你還記得,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我還想說你,你的手機鈴聲不是這首歌了吧?我以為你忘了。”我“嘖”一聲,接著說:“就你剛才唱的那句,我最喜歡,你知道為什麼嗎?”
“好聽?”她說罷搖搖頭。
“是啊!好聽。除此之外我還喜歡裡面的一個字兒,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錯了,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感覺那個字兒特好,雖然這輩子我還沒聽見其他人對我說過。”我一臉沉溺著說。
“咦你在發浪!”
“於文鑫你給我站住!”
她像只活潑的白小兔一蹦一跳地跑出去好遠,我特想看她這樣跑下去,可我剛說罷“站住”她竟然真的站在了那裡,我在心裡給了自己好幾個耳光。
“你丫剛才說我什麼?”我追上,對於文鑫喊。
我們距離很相近,我能聽見她的香水在空氣中揮發的聲音。她卻沒聽見我說話,盯著街對面的某個物體打了魔怔。
我看過去,除了幾個年輕男人之外也沒什麼吸引女人的。
“喂!”我在她耳邊嚷。
“啊?”她突然驚醒,慌張地問:“什麼?”
我說:“沒什麼。”
她說:“哦,我們剛才說到哪裡了?”她想了想,笑嘻嘻地跑掉,邊跑邊回頭對我豎了個中指:“哦你發浪了。”
你就盡情跑吧,這次我站在這裡看著你。
吃飯的時候,於文鑫提前喝掉了大半壺酸梅湯,又上了個廁所,準備充足。她在吃麻辣的東西時最沒有女人樣子,在這方面,如果說她性格大方為人真實吧,我坐在她對面,看她吃東西的模樣的確挺令人喜歡的,特想拿張紙巾擦掉她嘴角的辣椒油,說:“慢點吃,看你的吃相。”話語中一定要充滿寵溺。
但是事後想起來,又覺得女人太過大方也不好,吃東西吃成那個樣子,沒有女人味兒。我會想到我喜歡上了一個沒有女人味兒的人,這說不上好吧也還不壞,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講不清道理。
“叉兒,你還記不記得高二我臨輟學的那幾天,請你吃麻辣香鍋那次?”我突然想起了這回事,問她。
她忙著往嘴裡送麵筋與肉丸,滿鍋都是紅的油,紅的辣椒。我看著都過癮,於文鑫邊吃,含糊不清地說:“記得記得,那次你的書包被人偷了,我們吃霸王餐,差點兒給人打傻。”
我哈哈大笑。想起那次於文鑫也是這個吃相,東西不停地往嘴裡塞,沒見她咀嚼,一大嘴菜就消失不見了。
我記得清楚,那天她正報銷剩下的菜,我把服務員叫來買單,然後發現我肩上一直揹著的書包突然不見了,我小聲音對於文鑫說:“我錢丟了,你身上有沒有?”
於文鑫一愣,抬起一直埋在菜裡的頭,嘴邊還掛著一根紅色青菜。
幾秒後她把菜吐掉,站起來,拉著我的手奪門而出。沒想到的是飯店裡竟然出來一大幫人追我們,我倆就跑,他們就追,我們玩命兒跑,他們各種追。最後我倆被他們給堵上了,他們二話不說上來就打,我趴在於文鑫身上,挨了大概有三分鐘的揍,過來一輛警車把他們嚇跑了。
我握著警察的手特感激地說:“救命恩人啊你們。”
一個警察很客氣地講:“我們該做的,我們該做的。老三,你來給這兩個同學做下筆錄。”
裡面一個叫老二的警察說:“老大你說,這次這麼大的功勞,我們應該向上級申請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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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請個屁。老三你快點,老二你少廢話,他們還等著咱去唱K呢,別耽誤正事。”
警察走後我對於文鑫說:“我本來還想讓他們送我去醫院。”
於文鑫哭了,問:“你傷的重不重?走,我送你去醫院。”
“去醫院幹嘛?”我目光深邃地注視著遠去的警車,說:“我還沒坐過警車呢。”
於文鑫破涕為笑:“你個傻蛋。”
回想起這些我覺得我挺幸福的。
“對了叉兒,後來我又去過那家餐館,那丫服務員至今還記得我。我說你們上次把我打得夠慘了,你猜她說啥?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那次打我們的那幫人根本不是那個餐館裡面的人。”我特鬱悶地說。
於文鑫正吃著東西,聽我說完被嗆到了,菜噴了半桌子。
“都說讓你慢點吃。”我拿紙巾把桌子擦乾淨。
她傻乎乎地笑了笑,神情不自然地低下頭,愣了幾秒,抬起頭說:“你嚐嚐,這家店的麻辣香鍋真好吃。”
“我正吃著呢。”我說。
怎麼回事?我覺得於文鑫有點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至少是有什麼話瞞著我;都是我本該知道的事情。
我有看一下於文鑫的大腦的衝動,但理智控制著我,我不能這麼做。的確,我有異能,我完全可以把於文鑫腦子裡的東西都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是否瞞著我一些事。而我一旦這麼做了,我對異能的使用將從此沒有底線,那樣我會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