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和老太太頓時汗顏，連忙擺手否認，這話確實是有點重了，不好接。
見敲打得差不多了，王主任也沒逼得太緊，而是語重心長地打起了感情牌：
“易師傅啊，其實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們也想給您時間，讓您慢慢考慮，可是今年大環境不允許啊，國家太困難了，好多失去了父母的孩子都在等著安置。”
“如今咱居委會治下，符合收入高、定量高、為人正派而且又沒有孩子的，也就您一家，您說像您這種有能力也有需要的家庭都不願意領養孩子，那其他家庭又怎麼願意為國家分憂呢？”
一旁的居委會女幹部也趁勢附和道：“是啊，易師傅，您作為咱南鑼鼓巷的第一位道德模範，是所有人的風向標，應該要起到帶頭作用，你說連你這樣的道德模範都拒絕了，那以後的國家的安置工作還怎麼進行啊。”
王主任和居委會的女幹部一開口，二大爺三大爺以及在場的其他鄰居也是紛紛開口附和，這個時候都上升到為國分憂的程度了，無論如何都得開口表明一下個人的思想立場。
反正這火也不是燒到他們身上，說兩句話配合一下居委會的領導也不礙事，說不定還等獲得王主任的賞識呢，何樂而不為呢。
易中海看著不嫌事大的劉海中和閆阜貴，一時間也是恨得牙癢癢。
這倆王八蛋正經事的時候從來不幫忙，一有事情就背刺，說他倆是豬隊友都高看他倆了。
老太太這下也是沒了招，看情形居委會的王主任是鐵了心的希望易中海能接下這個事，如果硬要拒絕的話，今天絕對會把在場的幹部都得罪個遍，難辦哪。
就在進退維谷之際，老太太目光一轉，卻是注意到了坐在王主任旁邊一直笑而不語的趙國兵。
趙國兵能坐在王主任旁邊，自然是能拿主意的主事人之一，而且他來過幾趟四合院，是李衛國的鐵瓷兒，這個她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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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趙國兵願不願意看在李衛國的份上，賣她一個面子了。
於是老太太斟酌了一下，笑呵呵地試探道：“王主任，趙領導，這領養的事情是關乎小易後半輩子的大事，總歸要好好考慮一下才能下決定，咱也不急於一時。”
“現在正好是吃飯的時間，不如讓小易他們去買上幾瓶酒，請各位領導吃個便飯，咱邊吃邊聊，正好衛國這孩子也在家，讓他也過來陪各位領導喝兩杯如何？”
老太太這麼一說，王主任就不好用強了，她不確定李衛國是什麼態度，會不會插手。
按級別，李衛國和她這個居委會主任都是正科級幹部，但是李衛國還是掛職交道口街道派出所副所長。
交道口治下包括南鑼鼓巷在內的7個居委會的治安問題李衛國都有管轄權，算是她的半個上級，所以於公於私李衛國的面子她都要給的。
李衛國坐在人群後面，有點遠，什麼表情她也看不到，所以王主任只好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趙國兵。
趙國兵和李衛國私交很好她是知道的，而且今天這事還是趙國兵的主意，她不好把握的事情，讓趙國兵來把握最合適不過。
趙國兵也明白王主任的意思，微微一笑，便接過了話茬兒：“老太太，謝謝您的好意，吃飯就算了，我們一會兒還有事情，不好過多的打擾你們。”
“今天我們提到的領養的事情雖然有點唐突，但是也是迫不得已，孤寡孩童的安置問題一直都是街道和區正府非常重視的工作，馬虎不得，所以我們也希望您和易師傅能多多理解，養子養女也未見得就不如親生子女孝順嘛。”
說完，趙國兵又把目光轉向了易中海：“易師傅，這次街道發起的標杆行動，意義非常，不容有失，您也不希望鬧到最後個人榮譽和集體榮譽全部被收回吧？那這樣就太難看了。”
“而且易師傅您也是五十歲快來了，養老問題總歸是要解決的，以後沒有孩子負責贍養，您夫婦二人該怎麼辦？難道您準備在現場的街坊鄰居裡挑一個，當做養老人選？”
聽完趙國兵這番話，易中海頓時童孔一縮，驚詫不已，他完全沒想到趙國兵會猜的這麼準，說的跟他的打算分毫不差。
而且這番話有軟有硬，於公於私都堵死了他的話頭，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一旦拒絕了，被街道和居委會收回所有的榮譽，那就是天大的醜聞，別說什麼“道德模範”了，明天就變成道德敗類，以後抬頭做人都難。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直接把他的小心思當眾挑得明明白白，讓下面一眾街坊鄰居聽到了都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趙國兵的這番話大大的超出了老太太的預料，原本她和王主任說話特地帶上趙國兵和李衛國，就是希望王主任和趙國兵能看在李衛國的面子上把這事放一放，給大家一個緩衝的時間。
誰成想王主任是給面了，但是和李衛國關係最好的趙國兵卻沒給，這不合理。
再一聯想今天有個女保衛員上門帶著一大媽去醫院接秦淮茹這件反常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難道...？
老太太目光一閃，雙眼左右掃視著想要在人群中尋找李衛國。
可惜李衛國這廝躲得比較遠，這會兒正帶著雨水坐在最外圍的抄手遊廊上呢，前面還有好幾排人擋著，老太太掃視了一圈都沒發現他。
無奈，見現場氣氛逐漸尷尬，老太太只好暫時代替易中海把領養的事情應承了下來。
左右都躲不掉，還不如痛快一點，也省得大家面子上難看。
不然落了在場領導們的面子，就算你最後接了下來，也得挨收拾。
老太太這一點頭，現場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王主任等人紛紛都笑了起來，齊齊鼓掌喝彩，大贊易中海識大體，不愧是“道德模範”。
易中海這會兒也是認命了，胳膊擰不過大腿，街道和居委會的領導都堵到跟前了，胡蘿蔔加大棒，這事兒你不接也得接。
好在街道的趙國兵和居委會王主任也沒有太苛刻，允許他明天早上去街道和居委會名下的安置院去看、去選，不對收養的物件做具體要求，看中哪個孩子都行，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給了他一點安慰。
領養的事情敲定，王主任和趙國兵等人告罪了一聲，很快就走了。
大會結束，現場的街坊鄰居們一看沒熱鬧看了，也紛紛散去，各回各家，準備做晚飯。
中院，東廂房，一大爺家。
開完會回來，一大爺就蔫頭耷腦地坐在餐桌旁一言不發，老太太和一大媽則是陪在他身邊。
相比於一大爺的愁眉苦臉，一大媽就開心多了，因為明天她就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了，這是她做夢都在想的事情，這會兒她正美滋滋地幻想著該領養一個什麼樣的孩子呢。
看著在那兒傻樂沒什麼心思城府的一大媽，老太太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了易中海：“小易啊，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王主任和街道的趙幹部為什麼會單獨盯上你？”
老太太一語驚醒夢中人，剛才還在各懷心事的易中海夫婦頓時把目光轉了過來。
“老太太，您的意思是今天的這一出是我們家老易被街道和居委會盯上了？”.
一大媽有點迷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榮譽有了，孩子也馬上就有了，明明是件好事嘛，怎麼就跟算計扯上關係了？
老太太無語道：“不然你以為呢，咱院是個什麼情況，別人不清楚，你們還不清楚嗎，南鑼鼓巷有幾十個院子，咱都有好幾年沒得過“模範四合院”了，怎麼今天一點風聲都沒有，突然就得了這個榮譽呢。”
“另外，這個“道德模範”的榮譽怎麼不是別人得，偏偏是小易得了？”
“人家隔壁院子的老陳是附屬醫院的醫生，大半輩子不知道幫助過多少人，前段時間更是積極響應號召，主動收養了兩個孩子，按德行操守，人家不比小易更該得這個“道德模範”？”
老太太這麼一說，易中海頓時就醒悟了過來，合著他說怎麼這麼突然呢。
這“模範四合院”和個人“道德模範”的榮譽突然就砸到了腦袋上，緊接著就是王主任他們拿著大義的名分，架著他讓他去領養孩子，這不是明擺著是被人算計了麼。
易中海若有所思，驚疑不定：“老太太，您的意思是...？”
老太太也不確定事情的原委，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今天去醫院接東旭他媳婦兒回來，不是你和張翠花說好的，你和柱子幫她去接的嗎？怎麼弄到最後是廠裡保衛科來人帶著你媳婦兒去的？”
易中海臉色一僵，再一聯想趙國兵和李衛國的關係，哪裡還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他這是被李衛國給安排了。
不過這個事情他自己理虧，也不好意思把他的那點小算盤明著說出來，只能訕訕地解釋道：“呃...今天廠裡新廠長臨時視察車間，我走不開，所以就讓柱子替我去一趟...”
易中海語氣越說越弱，這個理由壓根就站不住腳。
老太太一聽，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心頭隱隱有了幾分怒火。
讓傻柱一個有婦之夫單獨去接一個小寡婦回來，這不是平白給人制造矛盾和謠言麼。
她一直把傻柱當成是自己的親孫子，這大孫子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婦兒，居然還有人揣著小心思想給她拆散，這是她不能接受的。
老太太嘴角動了動，本想斥責幾句，不過這些年易中海夫婦照顧著她也算盡心盡力，這話到嘴邊了，又沒法說出口，最終無奈只能嘆了一口氣。
“唉，算了，就這麼著吧，既然已經和王主任定下了章程，那明天你就請個假和小蓮一起去安置院看看，挑個閤眼緣的孩子，好好培養，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老太太告戒了他一句，說罷，便在一大媽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了，獨留易中海在屋裡呆坐。
易中海自己一個人在屋裡坐了一會兒，一想到李衛國未經他的同意就擅自安排了他的後半生，那是越想越生氣，嚯的一下他就站了起來，想去找李衛國質問幾句。
不過一條腿剛邁出門檻兒，他又定住了。
心裡實在是沒底氣...
一方面是源自對權勢和實力的畏懼，另一方面則是心虛。
今天他安排傻柱去接秦淮茹這事本就是他懷揣著不該有的小心思，哪有什麼臉面去質問人家。
易中海站在門口，內心非常的掙扎，幾經斟酌，最終還是決定去找一下李衛國，把事情說開了。
不把事情徹底了結，他以後恐怕都睡不著覺，因為他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更多的安排在等著他。
於是易中海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邁步便往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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