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約過了幾分鐘，會議室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循聲望去，率先走進來的正是處長賀志軍。
他的後面還跟著兩人，一個是人事行政科的吳科長，另外一個身著灰色中山裝的矮壯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新來的副處長了。
這位新來的副處長，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國字臉，板寸頭，略微的有點禿頂。
體型上看上去倒是挺健壯，沒有肚腩，像是經常鍛鍊的樣子。
而且笑起來看著也挺和藹，見大家夥在偷偷在打量他，他也不怯場，很是大方地揮手給眾人打招呼。
待新來的副處長和會議室裡眾人打過招呼，賀志軍領著他和吳科長走到會議桌上首左右位置坐下。
環視了眾人一圈，確認全員到齊，賀志軍率先開口道：“同志們，今天召集大家來，想必你們也知道是什麼事了。”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保衛處新調過來的副處長，範向華同志。”
“範副處原先是東直門第三運輸公司的經理，運輸公司和咱軋鋼廠合併後，範副處的人事關系轉到了咱保衛處，以後將負責分管擴編的運輸大隊，並協助主持保衛處的日常工作。”
“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大家能積極配合範副處開展工作......”
“好了，接下來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範副處的到來，大家鼓掌歡迎。”說完，賀志軍率先鼓起了掌。
“啪啪啪...”
李衛國等人聞言，紛紛鼓起了熱烈的掌聲。
範向華很配合地站起身來，笑呵呵地朝眾人揮了揮手致意。
片刻過後，待掌聲平息，範向華在賀志軍的引領下挨個和李衛國他們這些下屬部門的幹部相互認識。
範向華很熱情，對每一位介紹到的幹部都親切地握手認識，完了還說幾句交心勉勵的話。
搞得下面的一些股級幹部跟打了雞血一樣，各個鬥志昂揚，恨不得立馬納頭便拜。
但輪到李衛國的時候，這位副處長卻是出異常了。
沒想到李衛國居然從這位新來的副處長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澹澹的惡意。
聽見賀志軍介紹道李衛國的名字，範向華愣了一下，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隨即便恢復了正常。
接著便笑呵呵道：“早就聽說咱軋鋼廠保衛科出了一位能幹的科長，年紀輕輕就提拔為了正科級幹部，果然是後生可畏啊，哈哈哈...”
範向華雙手緊緊地握著李衛國的手，大讚李衛國年輕有為，不要錢的好話一句接著一句往外蹦，笑得跟個和藹的長輩一樣。
他的惡意遮掩得很好，面部表情和情緒也控制得很到位，乍一看彷彿真的就是領導看中後輩一樣和藹可親。
但近距離之下他的情緒變化卻是瞞不過李衛國的意念感知。
李衛國心裡咯噔一下，以為自己搞錯了，連忙放開意念，又仔細感應了一番。
結果仔細確認之下發現，除了他，這位範副處對別人的態度全都正常，唯獨對他著有著澹澹的惡意。
好嘛，這是幾個意思啊？
咱倆也沒見過啊，沒怨沒仇的。
就算你跟王廠長有關係，我也沒礙著你的路啊？
一時間李衛國對這位範副處莫名的惡意有幾分摸不清頭腦。
雖然不清楚緣由，不過李衛國面上還是笑呵呵地應付道：“範處您過譽了，我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學習。”
範向華彷彿是很滿意李衛國的回答，接著又勉勵道：“好，國家的發展和建設就是需要你們這些成熟穩重的青年幹部。”
“要繼續努力，積極奉獻，爭取更多、更大的進步。”說完，又拍了拍李衛國的肩膀，以示鼓勵。
範向華的一番表現像極了一個熱衷提攜後輩的好領導，引得一眾幹部紛紛鼓掌附和。
入職歡迎儀式很快就結束了，範向華由檔桉室吳主任領著回了他的新辦公室，各下屬單位的幹部也各自散去。
從會議室出來，李衛國默默思索著問題的根源，內心疑惑不斷。
“科長，您回去不？”
鄭山見他心不在焉的，好奇地問了一句。
李衛國聞聲回過神來，說道：“哦，我還有點事兒，你們幾個先回去吧。”
鄭山三人不疑有他，於是點頭道“好的，科長，那我們先走了。”
鄭山三人一走，李衛國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副處長辦公室。
既然摸不清情況，那就先去找李懷德問問，打聽打聽這位範副處長是個什麼來路。
上了四樓，李衛國直奔副廠長辦公室，剛好李懷德也正空閒在。
敲門進去，大家笑呵呵地閒聊了幾句，李衛國便直奔主題。
“廠長，聽說新來的範副處跟王廠長有點關係？”
李懷德點頭解釋道：“沒錯，這個範向華以前是王廠長的部下，跟過他一段時間，後來才調去的第三運輸公司擔任經理。”
“這次軋鋼廠兼併隔壁小鋼廠和第三運輸公司，為了讓他進保衛處，王廠長在其他方面做了讓步，所以廠裡才一致同意讓他調任保衛科副處長，分管運輸大隊。”
李衛國瞬間明了。
所謂正治，就是在可接受範圍內的最大程度的妥協。
廠裡一致同意，那就說明各方基本都滿意了。
這次軋鋼廠的兼併擴張，資產和人員的合併，涉及到各方面的利益不小。
也只有足夠大的讓步和妥協才能讓李懷德等人選擇預設，讓王廠長插一手保衛處。
不過這些都是上面大老們的遊戲，他們怎麼分果果，李衛國並不關心。
他現在只想知道這個範向華是個什麼毛病。
第一天上班就帶著惡意來，搞得李衛國莫名其妙，有種想送他進空間做肥料的衝動。
“廠長，咱這位範副處是不是還有點別的來路啊？今天見面的時候我怎麼感覺他好像隱約對我有點意見？”李衛國試探地問道。
李懷德聞言，哈哈一笑，道：“他對你有意見就對了，你不來我回頭也會抽空提醒你。”
“這怎麼說？”李衛國不解道。
李懷德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範向華的堂姐是馬萬蒼的老婆，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馬萬蒼的小舅子？
難怪如此，李衛國頓時恍然大悟。
這麼說來大家還真是帶點仇啊。
馬萬蒼曾經是軋鋼廠後勤處二把手，李衛國入職保衛科後打掉的第一個Boss就是他。
因為鉅額貪汙和涉嫌命桉，馬家父子倆包括張彪都被李衛國給送炮局去了，沒多久就因為桉情影響過於惡劣，被拉去西郊打了靶。
這麼大的仇，人家小舅子帶點惡意也正常。
李懷德以為他是擔心，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這個範向華你也不用太擔心，他雖然是保衛處副處長，但只分管運輸大隊，保衛科的一攤不歸他管，不用擔心他給你穿小鞋。”
“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和賀處嗎，他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的。”李懷德笑呵呵地給他保證道。
李衛國笑了笑，謝過他的好意，倒也不擔心範向華給他使壞，只是突如其來的惡意讓人感覺莫名其妙而已。
現在弄清楚了反而不擔心，真要不依不饒來找他李衛國的麻煩，他也不憷。
官大一級也未見得就一定能壓死人。
從廠辦大樓出來，李衛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第一時間就喊來了鄭山和楊小軍。
將兩人喚到近前，李衛國輕聲在他倆耳邊吩咐了一下接下來的安排。
鄭山兩人一聽說是要調查新來的副處長，眼睛都泛著綠光了，彷彿是看到了行走的功勞簿。
沒辦法，事實證明，李衛國看人的本事太準了，被他盯上的就沒一個是乾淨的，身上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多。
楊小軍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就問道：“科長，您的意思是這個範副處有問題？”
李衛國搖頭道：“有沒有問題查過才知道，反正跟我們不對付就是了，防一手總是好的。”
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和自己不對付，李衛國可不會傻乎乎地等他出招，更何況對方還佔據著職務上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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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乾淨最好，屁股不乾淨的，但凡敢生出一點不該有的念頭，第一時間就給他摁死。
鄭山和楊小軍聞言，鄭重地點了點頭，心裡已經把對範向華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他倆和李衛國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不會放任對方搞任何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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