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燁當然看懂了張委員的眼神，他笑笑，沒有說話。
張委員這個時候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回頭看一下李副廠長。
李副廠長尷尬的笑笑，然後對周圍的人說道：“領導就是來看看大家，大家不用圍在這兒，都回去工作吧。”
眾人做鳥獸散，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張委員同樣也在觀察著這裡的人，他看到一個研究員，已經連續好幾次，把一個什麼東西從櫃子裡掏出來又放回去。
很明顯，這個人根本就是裝出來很忙碌的樣子，實際什麼都沒有做。
“領導，我們上去說吧。”趙燁也不再糾結剛剛的事情了，這個事情不是一兩天形成的。同樣的，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夠解決的。
說到底，外部的環境就是這樣，當一個單位長時間沒有研發任務的時候，有能力的研究員都會走掉的，留下來的編制就會成為濫竽充數者的香餑餑。
再加上有李副廠長這樣的幹部，不可避免的，整個實驗室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說到底，這個事情趙燁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當初如果他不離開這麼久，這裡的情況肯定會比現在好得多。
不過趙燁並沒有後悔，長痛不如短痛，用這一年的犧牲，換未來十幾年的安定，趙燁覺得，這個賬他還能算清楚。
“趙燁，目前這種情況，你有什麼想法？”張委員和李副廠長，坐在了趙燁的辦公室裡，便第一時間開口問道。
“領導，想法我有了一些，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哦？說說看！合不合適的我們共同研究嘛。”張委員鼓勵道。
“我想進行一次摸底考試，選出一批有能力的人來。”趙燁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後，就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的反應。
“辦法倒是可行，可是燁子，那不合格的人你打算怎麼辦？”李副廠長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如果趙燁說都清退的話，他就是拼著得罪趙燁，也得阻止他。
“不合格的人當然是調崗了，總不能讓沒有研究能力的人搞研究吧。”趙燁理所當然的說道。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趙燁，你想過這件事的影響沒有？一個處理不好，是會鬧出大亂子的。”李副廠長是真的擔心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這邊的很多人都是透過他安排進來的。
“這個不是問題，實驗室和研究所本來就是搞科學研究的地方，如果這樣的地方都是些搞行政工作的，那我們還設立這樣的實驗室幹什麼？整天開會嗎？”張委員在這個問題上，還是比較支持趙燁的。他現在需要的是科技創新，需要的是擴大出口，說的更加直接一些，他需要的是外匯。
這才是他工作的重點，假如有人影響了他的這個重點，誰來都不好使，眼前的李副廠長也一樣。
“這個考試可以搞，相關的人員我也可以幫你調配，不過我們現在急需一種能創造更高利潤的產品，你有什麼想法了沒有？”張委員問的很直接。
“有了，我計劃做一種全新的電話機，用計算機控制的，不用人工接線那種。”
趙燁的回答很快，也很有信心。他早就想做這個了，只不過當時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第一時間開展這方面的工作。
如今張委員提出來搞一種出口創匯的新產品，趙燁第一個就想到了這個。
這可是個好東西啊，未來幾十年，都會有很好的發展。趙燁他們的產品如果能在國際上站住腳，這個產品線，他們能吃五十年。
“電話？還是不用人工接線的電話？”張委員顯然沒有想到趙燁會說出來這麼個東西，這不禁讓他有點兒不敢想象。
“是的，我把他稱之為程序控制交換機系統，簡稱程控電話系統。這可不是一兩個新產品，而是一個全新的高科技電話系統。從電話機，到終端處理機，再到數字交換機，這將是一個完整的通訊系統。將來我們要出售的，就是給一個城市，一個國家建設他們的電話通訊網路。這樣的買賣，才是能一直吃下去的好生意。”趙燁把大餅畫的很美好，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這樣的生意，卻是能夠長久的吃下去。
畢竟一個城市或者一個國家，幾乎都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建設兩套以上的通訊網路。一旦他們站住了一個城市，他們就能幾十年的從這個城市身上掘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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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個問題，我們如果做這個，是不是就需要派人出國幫助對方建設這個什麼網路嗎？”張委員首先考慮的是整治問題，假如是這樣的話，他估計西方國家是不會採購自己的這套系統的。畢竟，目前的國際局勢真心不允許這麼幹。
“領導，其實我們也可以只賣裝置的，安裝服務我們完全可以外包出去讓別人做嘛。”趙燁看張委員很猶豫的樣子，瞬間就知道對方再想什麼了。
“外包？這個是什麼意思？”
“外包嘛，就是找個企業，我們提供核心的裝置，讓對方負責給客戶安裝除錯，賺到的錢我們按比例分成。”趙燁簡單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張委員聽了，眼前就是一亮。生意還可以這樣做啊！
“領導，我聽說我們跟霓虹國的幾家企業達成了合作？我們到時候可以跟他們談談，讓他們做這個外包業務。他們是資本主義國家，在西方國家眼裡，牴觸性很小。而且，這樣的合作行為，還有利於以後我們兩國關係正常化的發展，一舉兩得啊。”
“咦，還真是這樣的。”張委員的思路也被開啟了，他開始認真思考起來，這個操作背後的經濟利益和整治利益，不管怎麼想，他都覺得在經濟和政治上，這個方桉都有有益的。
“趙燁，你把你的想法寫一個報告出來，我們一定儘快討論，爭取早日拿出個方桉來。”
張委員這個時候反而著急了，他本來就是過來看一看情況，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穫。
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時間不夠用了，於是當面就催促起趙燁來，讓他抓緊時間寫報告。
報告趙燁早就寫好了，在張委員驚訝的目光中，趙燁直接把從抽屜裡拿出來的報告，交到了對方的手裡。
“原來你早就寫好了呀，真是的，為什麼不早點兒交給我？還等我過來問你，你呀，真是越來越調皮了。”張委員高興之下，竟然用調皮這樣的字眼說起趙燁來。
“領導，程控電話系統，是一個大工程。我也很猶豫，是不是要搞這個系統的研發。畢竟，這需要大量人財物的投入。所以…”趙燁笑笑，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張委員點點頭，表示理解了趙燁的意思。這個時候他只想快點看完趙燁的報告，別的都可以放一放。
趙燁的報告寫的很長，儘量把程控電話系統說的通透明白。這種報告，不但要寫技術上的可行性，還要說明這個東西的應用前景和意義。
趙燁還在最後點明，希望霓虹國的三泰會社做程控電話系統的國外承包商。
“趙燁同志，你為什麼希望讓三泰會社做承包商？而不是更有實力的尼康？是因為個人的那些事情嗎？”張委員看到最後，不禁有點好奇趙燁的這個選擇是不是因為之前綁架的那件事。
“領導，多少有一些吧。要說我一點都不介意，那是騙人的。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
“嗯，說說你的理由。”張委員對趙燁的回答算是比較滿意，畢竟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是個人都會有意見的。
“尼康是一家大企業，您也知道，霓虹國任何的大企業，都跟他們的政府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絡。我們如果選擇這樣的一家企業做外包商，很難講以後會不會被對方反噬。
尼康本來就非常想踏足晶片產業，如果我們和他們合作，很可能讓他藉著這樣的機會，攻克晶片加工這樣的難關，最後把我們的勞動果實一口給吞下了。
所以，我才更傾向於三泰會社，這是一個成立時間很短的企業，又不是電子產業的公司，我們只要提供一些人員培訓，讓她們知道如何安裝和除錯裝置就行了。真要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們頂多派個人就能搞定。
所以，我覺得選擇三泰會社比尼康要好很多。”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回去再開會研究一下吧！”張委員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也就不在這裡耽誤時間了。拿著趙燁的報告，直接就回去了。
李副廠長這才有機會湊到趙燁身邊來，問道：“燁子，你真的要考試？”
“李叔，肯定要考試呀，這實驗室如果不整頓調整一下，很難有什麼大的作為。”
李副廠長點點頭，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接著又問道：“那考試刷下來的人員怎麼處理？”
“這個我就沒有發言權了吧！這不是應該由廠委決定嗎？”趙燁一把推了個乾淨，這種得罪人的事，他可是不能在這種場合下說的，要說也是到廠委會議上正式提。
兩隻狐狸的簡單交鋒就這麼結束了。
其實兩個人心裡都明白，之前趙燁“失蹤”了，實驗室這個部門是被李副廠長抓到了手裡。如今趙燁回來了，他當然會把自己的“地盤”搶回來！
今天張委員對趙燁的需求，就是趙燁最大的保障。只要還用的上趙燁，那他收復失地就不會有太大障礙。畢竟，別人做不到趙燁能做到的事情，這就是他最大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