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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章 所有傷口都在等待成為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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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平方米的窗外,首爾的夕照越來越暗。但周遭的光,並沒有因此而有過絲毫減弱,相反整個傍晚,都因為霓虹燈的開始炫耀,而變得璀璨了起來。

晚六點四十五分,漢江大橋兩側的路燈,飛速倒退。坐在後座的那兩人,一路嘰嘰喳喳過來,現在大概是覺得有些累了。通通閉上了嘴巴,側頭看著窗外的一線漢江,以及遠處的銅雀大橋。

“泰妍歐尼,我們去哪裡吃飯?”以極其微小的幅度轉移了一點視線,鄭秀晶盯著後視鏡裡的兩人望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道。

處於放電狀態的金泰妍慵懶的擺了擺手:“我們剛剛在飛機上已經吃了好多了,你們兩個去吃吧。”似乎是為了應和剛剛在飛機上的大快朵頤,一邊消化的剛剛好的李順圭,很配合的打了一個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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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車廂中,一時間被這聲飽嗝給徹底佔滿。原本看著窗外的金泰妍怔了一會,隨即急速給自己充了10%的電。她側轉著頭,和同樣回過頭來的李順圭對上了目光。然後……大笑開始。關於完全不淑女的打嗝一事,李順圭目測是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所以一丁點害羞的表情都沒有。她見金泰妍指著自己先笑了起來,乾咳了兩聲之後,也縮著下巴,用粉舌抵住下嘴唇,跟著發出了豪放到滲人的笑聲。

回頭望著後座相互指來指去的兩人,以及李順圭抖著眉毛的色情表情,我嘆了口氣,白眼一時間翻的很徹底。

“喂,你們現在不吃晚上肚子又餓了怎麼辦。”身上的安全帶限制了身體的翻轉,我只能半側著身體,儘量讓剛剛這個肯定句能夠傳到後面去…………關於夜宵這事兒,其實想都不用想,在基本沒有日程的日子裡,這玩意兒應該已經成了她們的固定節目。

“點外賣唄,炸雞炸醬麵,我們宿舍那塊的送餐小哥,已經和我們熟的不能再熟了。哦,對了,就是羅德奧4街拐角的那家店,Shinee和SJ他們也經常去點那家的外賣,秀晶你應該也有吃過吧。”

一說到吃與夜宵,金泰妍僅剩下的10%的電量便莫名的消耗的很慢,而且和別人討論起來的時候也特別帶勁。

“就是Oppadak的那家嘛,我和宋茜歐尼她們經常吃的。”略微向後晃了晃腦袋,露出一個微眯著的笑眼之後,鄭秀晶又繼續緊盯路面開著車。

在得到對美食的共識後,金泰妍向前探了探身體,將胳膊擱在了我的座椅靠背上。這個時候,駛向龍山區方向的CLS50就快要下橋了,路面將要變得更寬,路邊的燈光相較通明的橋上,也會有所變暗。

“秀晶啊,下橋之後隨便找個路邊停就好了,我和Su

y自己搭計程車回去。”

汽車從橋基到路基,經歷過一次顛簸的轉換,鄭秀晶很穩的把控著方向盤,在聽到金泰妍的話之後,她抿了抿嘴唇。

“那怎麼行,還是先把你們送回去吧。反正現在我也不怎麼餓,如果承宇歐巴覺得餓的話,那就先讓他忍著吧。”

抿著嘴唇說話的鄭秀晶,齒縫間帶著笑意。我抬起右手,將五指插進頭髮裡,揉了好久。

“我說,合計著我現在是不是一丁點兒人權都沒有了?”

“是的!”

三種不同的聲調,三條色彩迥異的線條,一時間在我的耳端纏繞。這似乎是命中註定的三隻,有時候在她們面前,我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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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橋,車右拐進入到沿江大道。堤岸兩邊的路燈為了替情侶考慮,而變得更加昏黃。斑駁的樹影在光圈中,隨著風盪漾。少女時代的宿舍在江南那邊,所以這會我們需要沿著江邊路開好一會,然後走漢南大橋,重新跨過漢江,將她們送回去。

在黯淡的光中穿行,車廂內又有一段時間沒有過聲音。我將窗戶開啟,吹著風,沒有去找什麼話題。從上飛機的那會兒,直到現在,我都不怎麼想開口說話。

一路上默默的開著車的鄭秀晶,偶爾會側頭看我幾眼,我知道這幾眼的方向。也知道她其實有很多話要同我講,但我們都知道,當下這種情況,有很多話不適合說。

似乎是並沒有注意到前座我們倆的狀態,金泰妍拿出手機擺弄了一會之後,突然按下了鎖屏鍵。車廂內唯一的光源頓時熄滅,在這一片黑暗中,金泰妍將手機夾在指尖轉,緊接著,她開口說了話。

“你剛剛問我們晚上肚子餓了怎麼辦,是不是在擔心我們晚上會出去買吃的?”

沒電了的金泰妍,說話的聲音低沉且軟。轉著手機的她,眉毛彷彿也失去了力氣一般的向下垂著。至於在這彎黑色眉毛下面的那雙眼,則一直沒有焦距的盯著我的純色座椅靠背。

車廂裡的氣氛,就這樣在莫名之間急轉而下,倒是和窗外昏暗的背景大為相配。聽到她突兀的話,我的上下眼皮高頻率的眨了兩個來回。

見我一時沒有回應,金泰妍很緩慢的眨了一次眼之後繼續開口。

“是不是,那個人還是要來找上我?就算我已經回到韓國,也還是不算徹底的安全了。”

賓士CLS50的軸距算是比較長的了,但前座和後座的距離,仍舊不過一米左右。金泰妍的聲音繞過座椅靠枕的兩側,很快便鑽入耳朵。在聽到她這話的時候,我再一次感覺有一隻手拽住了心臟。

放空中的金泰妍,聲音中其實並沒有任何一絲的惶恐。在那天晚上,她已經惶恐了太久了。所以這個時候,她鎮定非常,但這些鎮定,全部都是偽造的外殼。在這脆弱的外殼之下,是帶著溫度的柔弱。

每一個認識她的人,包括飯,都知道,她的堅強,假的一塌糊塗。但就是靠著這些假的東西,她才撐了那麼久。而現在,她終於是撐不下去了。

——她這會是在用最軟的聲音,最無助的聲音,在同我講話。她感覺,自己一個人再也抗不了了,而我的肩膀,離她最近,儘管單薄,但至少堅硬。

解開安全帶,轉身!眉毛皺起的弧度很強硬,這一次我完全的轉過了身,直直的看向了後座的金泰妍。

“喂,你聽我說,這件事情,已經徹徹底底的解決完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嗎?我剛剛那樣問你們,只是條件反射說出口的話罷了,再說不管怎樣,晚上少出點門總是好的。”

說完這番話,在我的視線中,金泰妍的目光漸漸結束了放空。見她的眼睛又重新恢復了一線光彩,我小心的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只有無比認真的,抑揚頓挫的安慰,對她最具有勸解的效用。

“好了,我知道了。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我和孩子們也都會注意這個的。”停止旋轉手機,金泰妍一邊抬著眼瞼說話,一邊將手機裝回到了口袋裡。緊接著,她把十指交叉疊起,放在肚子上,側頭看著窗外明暗飛速交替的光,乖乖坐著,重新進入到了待機模式。

長度只有兩分鍾的對話結束,儘管我極力的打消著金泰妍的擔心,雖然最後也確實讓她的心情安穩了一點,但整個車廂的氛圍,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她給拖入到了低谷。

坐在泰妍一側的順圭,是從頭到尾都在盯著正說話的我們兩人。她的表情同樣急切,皺起的兩側鼻翼間一樣藏著很多憂慮與擔心。此時聽完我說的話,她那顆懸起的心終於降了下去。與我小心的松了一口氣不同的是,她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挪動屁股,靠在了泰妍的身邊,雙手死死的環抱住了她的胳膊。

被這個動作給略微驚醒,靜靜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泰妍側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她輕輕一笑,握住了那雙將自己拽的很緊的手。

後排的兩人相互依偎的樣子,讓我下沉的心再次上升。有親故在身邊的時候,即使她一句話都不說,滿身的傷痕也依舊能夠得到撫慰。

回身,重新拉上安全帶。身邊的鄭秀晶偷偷地朝我看過來了一眼,我知道她從頭到尾都在豎著耳朵聽。但感覺到這沉悶氣氛的她,儘管心裡的疑惑很多,但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她靜靜地的聽著,靜靜地開著車。只有在我解開安全帶,回身過去對著金泰妍說話的時候,她才花五秒的時間看了我一眼。

這是今天到目前為止,她第一次將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超過五秒,而我並沒有察覺到。

在機場初見面的那會,她只看了我的口袋三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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