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的舷窗外，白雲後退的很快。同時，它還做著翻滾的動作————和我腦海裡的記憶一樣。
KE710次航班已經飛行了一個多小時，不久之後我們就要降落在仁川，那時我們走下飛機的舷梯，大概就能迎接到首爾的夕照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得在飛機上待半個多小時。昨天那忙碌的一天，此時已經沉入進了腦海的最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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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花了很多話費的白天，幸虧我有著預交話費的好習慣，不然那麼多個電話，打到一半手機估計就要GG了。
在結束了和鄭秀妍的通話之後，鈴聲響個不停的手機總算是安生了下來。很湊巧的，在那個時候，腦袋貼在一起的兩隻，也剛好看到了《行屍走肉》中最著名的，人體組織高畫質展示畫面！然後……不滿和上當之後的憤怒以及大量的噁心，充斥了她們的全身。然後……正陰笑著我的，開始遭殃了。
在經過一番肉體上的被蹂躪之後，我揉了揉大概積鬱成內傷的右胳膊，躺回到了床上。這時跟腦髓以及腸子有關的《行屍走肉》已經被李順圭給關閉掉了。還在打著寒顫的她輕開啟唇，上下磨了磨牙齒。她一旁的金泰妍也沒好到哪裡去。
老實說，剛剛《行屍走肉》裡面的那個行屍咀嚼“某些東西”的畫面，在我看來稀鬆平常。作為某種程度上的重口味愛好者，吃火鍋時煮一塊豬腦髓，是我的最愛。此時看見兩個傢伙噁心的不行，儘管胳膊被帶有報復屬性的掐，擰出了淤青，但逗弄成功的感覺還真是不賴。
靠在枕頭上，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眼珠在眼眶裡順時針轉了三圈，對著那兩隻說道：“喂，你們知不知道，據說行屍只吃有腦子的人。”
帶有惡趣味的逗弄還在持續進行著，聽到我說這話的金泰妍咬住下唇，狠狠的白了我一眼。“你好噁心！”
對此我鎮定且嚴肅且煞有介事的回了她一句：“噁心麼，其實還好。不過如果真的有行屍的話，你們兩個其實蠻安全的。”
煞有介事之下隱藏著的促狹表情，很快就被這兩隻發現，同時，她們咂巴咂巴了嘴，也很快的咀嚼出了我話裡的意思。
“呀！！你才沒腦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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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710次航班的執飛機型是寬體波音777，三級座艙模式使得頭等艙的位置寬大舒適。金泰妍和李順圭這兩隻，此時正坐在前方的雙排座椅上，而我的這個位置，由於靠近艙門以及駕駛室，受限於機體外形的限制，被設定成了單人座椅。飛機此時已經進入到了巡航模式，我解開安全帶，扯了扯有些不合身的衣服的下襬。之前穿來東京的那套衣服，早已經徹底報廢了，這會兒身上穿的這套，是金泰妍和李順圭一起去市場買的一套。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這身衣服只花了大概七千日元，也就是四百塊人民幣不到。
在扯好了衣服之後，我略微向外側了側身子，朝她們看了過去。前面的那兩隻，在吃完午飯四個小時之後，竟然又向空姐要了航空餐。一個是義大利番茄牛腩紅燴麵，一個是覆盆子烤裡脊。當然，作為兩次獲得過國際航空運輸協會機內餐最高獎項——水星獎的航空公司。大韓航空上餐的時候是一定會嚴格遵從上餐順序的。
餐前酒——前菜——沙拉——主料理——湯——甜品！
寬大的座位席被徹底拉開，桌子上擺滿了食物，兩人正在大塊朵頤。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頭等艙的價格是經濟艙的三到四倍。
就在前面兩隻填飽著肚子的時候，我坐在後排，叫了一杯白水喝著，靜靜的看著這些，不知道為什麼，心思忽然之間特別奇怪。當有些人還處在飢寒交迫之中的時候，當…………腦海中一時間，也太多灰白色的照片浮現。
以前讀初高中的時候，語文老師總喜歡放一些令人感慨萬千的圖片和事例出來。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吧，我總是會在平常活著的時候，吃飯剩菜的時候，洗澡隨意沖水的時候，狗屎的有一腔罪惡感，以及一腔悲哀。
嘆了口氣，收回在窗外飛的思緒，我擺動腦袋和身軀，重新回到座椅上。前方的座椅高大無比，一時間把食物和兩隻的香氣以及身影遮蔽的一乾二淨。從駕駛艙傳來的聲音在說，二十分鍾後飛機將從一萬兩千米的高空開始下降。這道聲音令得前面的兩隻慌亂不已，她們趕忙加快把食物往嘴裡塞的速度。不過，這對曾經經歷過漫長練習生生活，以及出道後天昏地暗式趕通告的她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塞再多食物，她們一般也不會被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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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再去管前面，我把水杯遞還給經過身邊的空姐，然後重新系上安全帶。帶上耳機，側頭看向窗外，等著它擊穿雲海，下降到另一塊陸地的脊背之上。
好久沒有聽歌了，三十塊人民幣的耳機裡，傳出廉價的重低音。儘管廉價，儘管粗糙，但我閉上眼睛，覺得這就是我該聽的音樂。
一首DreamHigh的Ost《MyValentine》作開頭，一首空靈悠遠帶滄桑的《Blue》作結尾……飛機的橡膠輪冒煙著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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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航站樓，國際到達的出口，金泰妍和李順圭這兩隻牽著手再走。
她們走在前面，率先透過屏蔽門，我落在後面，屏蔽門一時關掉，直到我靠近它，它才第二度開啟。
等到穿越兩扇自動門以後，首爾的空氣以及夕照迎面而來。這是一個罕見的好天氣，我被那光照的一時有些睜不開眼。抬手，擋了擋眼睛。少了一根手指的左手出現在視野裡。就這樣站在路邊，恍惚間，我在這空氣裡聞到了久違且陌生的味道。彷彿，這一躺東京，我去了一年。
一聲清脆的汽笛在身前長鳴，我回過神來，側頭看過去。一輛1款的酒紅色賓士CLS50剎停在了路邊。站在我邊上的李順圭率先低頭看了過去，緊接著她咧開嘴笑了一聲，然後歡快的擺了擺手，衝著車子跑了過去。同樣看清楚駕駛座人的金泰妍回頭看了我一眼。“是秀晶。”
丟下這句話之後，她也跟著跑了過去，和李順圭一起徑直拉開車門坐進了車裡。
站在馬路邊上的我楞了大概兩秒鐘，然後將手放進褲子的口袋裡，在和駕駛座裡的那個傢伙對視了一眼之後，我邁動步子，朝副駕駛的方向走去。
拉開車門，躬身進入，關上車門，側頭看過去。
時隔多久我已經完全記不清了，我只知道，是有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她的樣子了。黑色如緞的發，不夠紅潤的潔白的側臉，晶瑩的下巴曲線。略微向前移動視線，是近乎玉質的鼻，不說剔透，但絕對玲瓏。在這枚瓊鼻往上，是可以看到M78星雲的眼睛，以及有著舞蹈大師稱號的眉毛。至於往下……今天，鄭芒果令人意外的，塗了帶有豐潤霧感的漿果色系唇彩。
這是一種較為鮮活的顏色，僅此一色，便讓我徹頭徹尾的感覺到，芒果今天的活潑以及好心情。至於這好心情是否純粹，是否隱有霧霾，我全然都瞧不見。
就在我打量著她的時候…………
鄭秀晶明知道我在看她，卻仍舊保持著轉頭的狀態。她在同後座的兩隻聊著天，目光只在最開始，在我放著左手的口袋上停留過一瞬間。在那之後，她好像沒有任何特殊心情的和泰妍她們打成一片，氣氛罕見的有些火熱。
我不知道在經歷退隊事件之後，鄭秀晶和少時的關係到底是變成了什麼樣。但無論如何，以秀晶原本的淡薄性格，是決計不會一見面就如此活潑的和泰妍她們搭話的。而且，關於我的“手指問題”，她也只字未提。
到這裡，我哪裡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丫頭，即使有千言萬語想問想說，也依舊會優先考慮別人的心情。為了讓泰妍不去回憶那天的事情，她甚至一改性子主動上去找話講。就好像今天只是老朋友見面，所有灰色的過去都不要提。
鼓動呼吸，深抽了一大口空氣，我揉了揉鼻子，看著這樣的鄭秀晶，胸腔裡除了有欣慰之外，還有一種很深很深的感慨。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成熟至此。
深呼吸完畢，是到了要開口的時候了。
“車哪來的？”
“找朋友借的。”
時隔很久的對話，在9個字，夥同一個問號一個句話之間結束。
當然，這只是第一波對話。不過，僅僅只是第一波對話，氛圍就已經很輕鬆怡人甚至溫暖了，這就像是久未見面的親故，再次見面時瞬間熟稔，瞬間親密。
這感覺很好，好到甚至給我一種錯覺。這錯覺就是，尹恩靜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過。但我知道，這只是個假象，因為在錯覺結束的一瞬間，也就是在此刻，我不是已經在心裡唸叨起了這個名字麼？呵呵……
深吸一口氣，輕吐而出，我把右手擱在窗外，然後朝鄭芒果擺了擺頭。“走吧，先回市區，找個地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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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CLS50的引擎轟鳴，這聲音中有著很濃厚的旅行車血統，透過車窗和車身的過濾，已經能讓人感覺到安靜怡人。甚至可以說，這聲音裡沒有太多的暴躁意味，平順性明顯異常。所以很顯而易見，這是CLS50的獵裝低功率版。一路上，鄭芒果都只將車速限制在90公里，她始終把駕駛模式調到日常舒適模式，眼睛緊盯著路面，併線小心，超車小心，避讓小心。我側頭看著聚精會神開車的她，突然間有些想笑。
一般情況下，她是比較少開車的，我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的駕駛技術成熟了這麼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