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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三刻的陽光照落薔薇館頂上紅色的瓦片,溫度的升高似乎讓裡面的人都慵懶起來了。
此時正是飯點,客人人流最多的時間段,但以往一向表現良好的茶女,薇卻有點心不在焉。她從正午開始,每隔個三五秒就往大門望去,就連自己手上的瓷杯掉了都不知道。
薔薇館的老闆,一個稍顯富態的中年大叔無奈地嘆了口氣,在短短的三刻鐘時間裡,薇已經摔了五隻來自東方大陸的正品瓷杯以及兩個青瓷茶壺了。要合著這些損失將薇訓斥一頓,他還感覺心裡好受一些,但偏偏他又無法做到,且不說薇是薔薇館裡沏茶技術最好、長相最甜、最討客人喜歡的女孩子,就是如此多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在這地方無親無故的他早就將薇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了,要說就為幾隻瓷杯茶壺把她訓斥一頓,他連自己一關都過不去。
他搖搖頭,跟著薇的樣子望向大門。大門外的大街與一刻前、一小時前、一天前一模一樣,依然是一副人來人往的樣子,也沒有街頭歌舞團或者雜技團要經過的跡象。他完全不明白,薇到底看到了什麼或者是期待看到什麼。
他又一次搖搖頭,正準備將視角收回到店內的時候,身體忽然間不自覺地打一個顫。
“不會吧。”
他在心裡暗暗說道,並十分不情願地用眼睛掃向大門。
“還真是他!”
他拍案站起來,不經意間甚至連心裡的話大聲叫了出來。但幸好,館內吵雜的噪音將他的叫聲完全掩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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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激動的原因是因為,那個全身都是黑色的、出現時可以讓室內瞬間降低五度的男人剛一出現,他當成女兒的漂亮女孩子薇,竟然像一陣風一樣從他面前刮過,一下就站在那個男人面前。
“客人先生,你來啦。”
“額是、是的,我、我來了。”對於似乎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金髮女孩,約翰好像也跟老闆一樣還沒有反應過來。
“來了就好。對了,客人先生還是到二樓閣樓的位置吧,我帶你上去。”
“嗯、好,那個、叫我約翰吧。”
“是的,約翰先生,來吧。”
女孩似是理所當然一樣,一下子就叫上了約翰的名字。而約翰面對著她,卻是越來越緊張,面紅耳赤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只能往衣服裡面掏。
“約翰先生是覺得熱嗎?”
“是、有點,不。我有個東西想——”
然而約翰的“送”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一聲突然起來的吼聲打斷了。
“約翰——”
就在約翰反應過來之前,背後傳來一聲木地板被踏破的清脆響聲,然後伸進衣服裡的手就被一隻裝戴鋼鐵護臂的大手抓住了。
“里斯克,你怎麼在這裡?你現在不是在教宗那裡當護衛騎士嗎?”
約翰轉過身後,一下子就認出了面前這個穿戴全身鎧甲,連臉部都被巨大覆面盔蓋住的巨漢,正是諸神之刃中,代號“亞希多弗”的里斯克。
“現在沒時間解釋這些了,我們邊走邊說。”
里斯克無視約翰寫滿疑惑的表情,抓著他的手臂就將他拖出了薔薇館的大門,全然不顧薔薇館中早已看愣住而一片沉寂的眾人。
“那個……”
薇小小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館中都顯得異常醒目。
“我待會有話跟你說,你等我一下——”
被里斯克抓著手臂幾乎拖在背上的約翰,向衝出大門的薇大聲叫道。而此時,里斯克停了下來,轉身朝薇的位置望了一眼,舉起空出來的手向她揮了幾下。
“小姑娘放心,這個傢伙我稍微借去一下子,過會就給你還來,然後兩個人一起到你店裡喝酒。”
說完他就繼續拖著約翰往前走去。行走有一段路後,眼看里斯克還沒有將他放下來的跡象,約翰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指用力在他背後的板甲敲了兩下。
“那裡是茶館,喝酒應該去酒館才對。”
里斯克會意,將約翰放下,順手將自己的覆面盔拿下,掛在腰後的皮帶上。
“沒人說茶館不能喝酒吧,就算他們那裡不賣酒,那自己帶酒過去喝不就一樣了?更何況,就算沒有酒,在適合的環境下,就是喝茶也是能醉的吧。”
約翰當作根本沒聽懂里斯克話裡有話,輕輕開啟右手握緊的手掌,七色的繩結靜靜躺在掌心中。這是他剛剛在薔薇館的時候正準備從衣服中拿出來的,然而卻是被裡克斯的突然出現抓住手臂,而後就一直被約翰抓在手掌中。現在眼看掌心中七色的繩結完好無損,約翰又將其放回貼身的衣服口袋中去。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里斯克沒有回答,兩個人一直朝著北向的大街行去。街上人來人往,但望著里斯克全身披甲接近三人並行的寬度後,都十分自覺地偏離里斯克以及同行的約翰兩人的前進方向,因此兩人的行進速度還算較快。
不一會,兩人就走到了北門下。守門官看了一眼里斯克肩甲上的教宗近衛團徽,便立即行了一個軍禮,並讓出了出城的道路。於是,在守城官的注視之下,兩人走出了教都城門。
“達利到中部森林去了。”
在離城門很遠之後,一路向北方狂奔的里斯克嘴裡才說出這樣一句毫無頭緒話來,對話的物件自然是緊緊跟隨著他背後追趕的約翰。
“發生什麼事了?”
“你知道達利他接了黑函,要外出去執行審判任務嗎?”
“知道。正是同時接下了兩個任務,所以我跟他才分開行動。”
“是啊,分開行動,現在距離他接受任務開始已經過了兩天時間了。”
“然後?”
“從昨晚開始,他的固定聯絡通訊中斷了。”
約翰默然不語。所謂固定聯絡,即是諸神之刃成員身上的銀十字架,在啟用黑函之後,定時向教廷內部的特定設施傳送特定的通訊訊息,以報告其當前的位置以及個人情況。但是這種技術實在沒什麼高明的地方。因此,無論上約翰還是達利,還是外界一些稍有名氣的魔法師,甚至是對神術基本不甚理解的里斯克,都可以透過使用神力或者魔力,對這個通訊進行外部阻隔,使其失去作用。
“會不會是他的審判物件對聯絡進行遮蔽了?”
“菲利普司祭是這樣對教宗陛下解釋的。但是……”
“但是?”
“那幾個帝國過來的混賬,卻非要說達利投靠了身為異端的審判物件,又一次背叛的信仰,還說希望將我們倆都抓起來,以防止和達利裡應外合,對教都進行襲擊。”
“你說又一次?”
“是啊,達利的審判物件,就是那個‘澄空’大魔法師啊。”
“那是誰?”
里斯克驚訝得瞪大眼睛,但很快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你是完全失去了半年前的全部記憶吧,那自然不會知道,兩年前發生的那件大事。”
約翰忽然感覺身上一陣陰冷,奔跑產生的熱氣一瞬間就凝結了。里斯克深吸一口氣,說:
“那位澄空大魔法師閣下,在兩年前,將一片領地,包括一座城堡以及四個村落,接近五千名信徒,扭曲時空,扔到七千萬年前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