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汪直這廝還是有著幾分梟雄之資，難怪聖天子會如此看重於他！
短短一兩年內便又東山再起，甚至控制了對馬島這等要害之地，其能力可見一斑！
見汪直陷入了兩難之地，汪鋐怒喝道:“你可知道暗衛乃是陛下親掌的秘衛，其滔天權勢甚至壓過了錦衣衛！”
“錦……衣……衛！”
汪直正在猶豫不決之中，驟然聽聞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講出了這三個字。
“臣零葬，叩謝陛下隆恩！”
汪直不再猶豫，單膝跪地高聲接旨。
他想要向錦衣衛復仇，想要救出自己的老母妻兒及刁雲的老母，想要徹底覆滅錦衣衛，光靠自己始終遙遙無期啊！
即便他現在麾下戰船百條，倭軍五千，但想要與日益強盛的大明為敵，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罷了！
想要報仇，痴人說夢罷了！
而今聖天子給了他這個機會！
成為執掌暗衛的零葬！
朝堂之上黨同伐異是常有之事！
只要他掌控了暗衛，以此鎮壓逐漸式微的錦衣衛，甚至將其取而代之！
到了那時，錦衣衛的所有高層都將會是他砧板上的魚肉!
想要報仇，自然輕而易舉!
確認歸順之後，雙方原本劍拔弩張的局勢瞬間友善了許多。
汪鋐頗為憂慮地出言道:“汪直，哦不，零葬，你這支倭軍能夠完全掌控嗎？”
“都督放心，他們都是一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根本不看重什麼民族信仰，只看重利益!”
“只要給他們按時發放高額的餉銀，他們便會死心塌地地為我們賣命!”
“這就是這個卑劣民族的劣根性!”
汪直胸有成竹地出言道，對於此事根本沒有一絲憂慮。
但汪鋐卻又是面露寒光地詢問道:“那徐海呢？你敢保證他不會出什麼問題？”
徐海！
汪直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共同海上爭霸逃亡這麼多年，汪直自然瞭解自己這位“大哥”的性子!
睚眥必報，且暴虐不堪，嗜殺成性!
他與明廷的仇恨甚至遠遠超過了汪直本身!
從最初貪官公報私仇，到大明水師中期一舉摧毀了徐海辛苦建立的海上帝國——雲霧島，再到水師提督汪鋐親手剜出了徐海的左眼，將其趕出了大明海域!
徐海早已與明廷結下了血海深仇!
想要讓他投降明廷，絕無可能!
但倘若讓汪直眼睜睜看著徐海被汪鋐處死，也絕不可能!
且不提兄弟二人多年共同流亡的兄弟情誼，單論徐海曾經救過他汪直的命，他就絕對不允許有人傷害徐海!
汪直單膝跪地，堅定出言道:“都督放心，我拿人頭擔保，徐海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汪鋐等的便是汪直這句話，聞言笑呵呵地說道:“你心中有數便好，說說而今日本的局勢吧！”
雖然汪鋐手中早就拿著聖天子親手繪製的日本勢力圖，但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指不定哪方勢力就被吞併消滅了。
而且如今汪直新降，汪鋐出此言也是為了考驗他。
透過他的回答與聖天子的情報兩相映襯，便可看出這個汪直究竟是真心歸附還是有著其他狼子野心!
汪直彷彿早就預料到了汪鋐會有此一問，於是暢快邀請道:“都督不妨入船一敘!”
申屠懷突然上前攔下了抬步便欲跨過去的汪鋐，低聲喝道:“都督，以防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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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聞言並不發怒，而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汪鋐，攻守之勢瞬間逆轉。
汪鋐面不改色地低喝道:“退下!”
“都督……!”
“若我半個時辰還無訊息，動用滅夷大炮，全殲敵軍!”
汪鋐雖然臉上依舊是滿面紅光，笑意盈盈，但從他口中講出的每一句話卻是攜帶著無邊的殺伐之氣，令人不寒而慄，脊背發涼!
能夠坐穩水師提督之位，汪鋐又豈會是易於之輩？
汪直自嘲地笑了笑，親自上前扶著汪鋐來到了自己的臥室，裡面正擺放著一張與聖天子所繪勢力圖別無二致的日本地圖。
“都督大人請看，這是小人花費無數財力物力探取的情報，而今我們的當務之急便是解決三島倭寇!”
“即由平戶藩掌控的三個島——對馬島、壹岐島、平戶島，而松浦隆信家族是平戶的豪族，當之無愧的霸主!”
“自古以來，平戶就扮演著日本與外來文化交流的門戶，但正因如此，這門戶卻不一定平靜，時常爆發戰亂!”
“當年元世祖忽必烈兩次揮軍攻打日本，侵略了松浦家族的領地平戶，松浦家族藉助所謂‘神風’與後來修築的海濱防衛工事，兩次擊退了來自蒙元大軍的兇猛進攻!”
“而為了報復蒙元的大舉侵略，松浦家族的武士集團開始對朝鮮半島沿海進行掠奪，因巨大的利潤逐漸演變為了對朝鮮與我大明沿海的侵擾掠奪，這便是我大明倭寇之患日益加劇的原因!”
“因為利益!而今日本境內各所謂國家征戰不休，糧食與財物短缺，而松浦家族從劫掠大明與朝鮮謀得了巨大利益，瞬間一躍成為了豪族，徹底掌控了平戶這個經濟門戶!”
“我與徐海嘔心瀝血才徹底掌控了對馬島這個咽喉之地，下一步便是進軍壹岐島，而後是平戶島，以此三島咽喉之地作為根基，進可繼續進攻日本九州島，退可以此為險狙殺倭寇海匪，徹底解決我大明倭寇之患!”
“啪啪……!”
汪直話音剛落，汪鋐便欣慰地鼓起了掌聲。
他目光灼熱地看向汪直，上下打量了其許久，終於在汪直快要發毛時，出言稱讚道:“果然不愧是聖天子看中的人傑啊！汪直，你的想法與聖天子不謀而合，甚至考慮得還要更加詳細!”
“你的海軍統帥能力顯而易見，若是因私仇而入了暗衛，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無異於明珠暗投!”
“老夫已經老了，這水師提督的位置至今還未尋到一個能夠入我法眼之人，而你汪直，便是迄今為止第一個!”
汪鋐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汪直的後背，寬慰道:“可能你不知道，錦衣衛戰部、殺部、策部三部連同部長在內幾乎全軍覆沒，駱安、王佐等人盡皆戰死，其實你的仇人早已經魂飛魄散了!”
汪直聞言如遭雷擊，駭得倒退了幾步，直至跌坐在了地上。
片刻之後，獨眼竟溢位了血淚!
【作者題外話】：兄弟們不好意思啊，今晚上這一章有點晚。
畢竟平安夜嘛，老古也去參加了活動，希望大家見諒。
最後祝大家節日快樂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