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朱讓栩此刻很慌,因為他對面站著錦衣衛指揮使陸炳,以及那位兇名赫赫的郝魔頭!
“本王要面聖,爾等何敢如此行事?”
原本朱讓栩在得知濮芮失蹤、文臣撲空的訊息後,當即警惕了起來!
他知道定然是那位聖天子插手了!
也只有他才能不顧流程、隨心所欲地讓一位正七品的山西道監察御史消失得無影無蹤,並且令朝臣保持沉默!
朱讓栩當即傳令讓心腹將濮芮的妻子及一雙兒女處理掉,並掩蓋一切可能與有關自己的痕跡!
但他萬萬沒想到,已經謹慎小心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是被錦衣衛給查了出來!
朱讓栩此時心中僅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面見聖天子!
只有見到了聖天子,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聖天子讓他死,那萬事皆休!
而且朱讓栩心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籌碼!
此事並非他一人所為,同謀者還有一人,而且同樣是天潢貴胄!
陸炳的心中猶如吞了鋼針般難受!
原本最初接手這項任務的是他錦衣衛!
但他們僅僅將濮芮給抓了回來!
因為當時事態緊急,濮芮身陷漩渦中心,成為各方勢力搶奪的關鍵人物!
如若再晚一步,那濮芮便會“被失蹤”,他們連毛都見不到一根!
所以前去拿人的幾名錦衣衛百戶不敢有所遲疑,將濮芮打昏後便連夜趕回京師,以至於漏掉了一個關鍵性線索!
濮芮的妻子兒女失蹤了!
或者說被幕後之人抓走,以此為籌碼要挾濮芮!
觸手可及的線索就這樣白白丟失了,陸炳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
但更令他憤怒的是,接手的暗衛沿著這條線索順藤摸瓜,直接揪出了幕後主使,蜀王朱讓栩!
兩相對比之下,他錦衣衛無疑淪為了最大的笑話!
最令陸炳感到心驚肉跳的是,皇上已經對自己錦衣衛不滿了!
當日聖天子那令陸炳肝膽俱裂的冷酷眼神,第一次讓陸炳回想起他生母範氏在自己入錦衣衛前的告誡:“鶴兒,你與皇上是奶兄弟,前途自然無良!”
“但你要時刻謹記一點,一定要保證皇上的聖眷不衰!”
“想要做到如此,你便要不斷體現出自己的能力,給皇上辦事盡心盡力!”
“事情辦的令皇上滿意,那聖眷自然不會衰減,而你的前途也就得到了保證!”
但那日聖天子的冰冷目光,第一次讓陸炳意識到了二者如今的地位變化!
對於聖天子而言,自己只是一個好用的臣子!
如若屢屢辦事不力,那下場可想而知!
沒想到還是王佐這個王八蛋看得通透啊!
陸炳心中感慨萬千,聽聞蜀王朱讓栩的話並未回答,轉身對郝通下令道:“什麼都不用問,變著花樣兒折磨他!”
“但要注意分寸,不能直接弄死了!”
“皇上特意交代過,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郝通一聽這話,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桀桀怪笑道:“我辦事,您放心!”
朱讓栩整個人癱軟在地,屎尿齊流,面無人色地慘嚎道:“我要見皇上,我有同謀,我要見皇上!”
正準備離去的陸炳聞言停下了腳步,隨後對郝通使了個眼神,便徑直離去。
片刻後朱讓栩的慘嚎聲瞬間響起,伴隨著郝通興奮的怪笑聲。
而原本心情低落的陸炳此時卻是雙眼冒光!
同謀?
共犯!
有資格與蜀王朱讓栩同謀之人,除了那些藩王外還有誰?
沒想到啊!
暗衛竟然同樣疏漏了一條大魚!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在此次與暗衛的爭鬥中滿盤皆輸的錦衣衛,居然有了絕地反擊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的關鍵便是蜀王朱讓栩的同謀之人!
但蜀王朱讓栩自知是將死之人,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死前誣告,胡亂攀咬他人!
如若沒有確鑿的證據,陸炳卻是不敢將此事上報給聖天子!
因此陸炳好整以暇地在鎮撫司衙門中坐了一下午,聽朱讓栩的慘叫聲聽了一個下午,直到雙手沾滿鮮血和肉塊的郝通前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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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同謀,而且同謀之人是……”
正在喝茶的陸炳聞言當即嚇得一口熱茶噴到了郝通臉上,在郝通滿臉不爽之中,起身追問道:“可有確鑿的證據?”
“暫無,他與那人僅僅見過一面!”
陸炳滿臉失望地坐回了原位,沉吟不語。
蜀王朱讓栩的同謀之人竟然是那位,這是所有勢力都未曾想到的!
而且根本不可能聯想起此人!
基於聖天子一手炮製的“批鬥藩王”行動,藩王先前“二王不得相見”的禁令自然隨之廢除!
相反,入朝輔政的三王成為宗室成員的領頭人,即便他們大宴賓客,與宗室成員加強聯絡,也無人敢說個不字!
這是聖天子的本意!
他就是想將宗室成員打包丟進朝堂之上,與文臣集團爭權奪利!
當真是好手段啊!
如此一來這蜀王朱讓栩便成了他的替死鬼!
根本毫無證據能夠將他與其聯絡起來!
陸炳苦澀地說道:“這可就麻煩了啊!”
“先生知道嗎?”
他口中的“先生”郝通自然知曉,策部部長令狐錫,錦衣衛的定海神針!
“老先生的意思是即便沒有證據,也要將訊息告知皇上!”
“那我錦衣衛只能白白浪費掉這次絕地反擊的機會?”
陸炳不甘心地質問道。
“老先生命我囑咐指揮使,應以大局為重!”
“那是一位潛伏於暗中的毒蛇,不是一隻膽小怕事的老鼠!”
“並且這條毒蛇即將入朝輔政,若不提醒皇上,將來必會霍亂朝綱!”
陸炳摸著眉心低聲咒罵了片刻,無奈同意道:“按先生的意思辦吧!”
與此同時,新建的簡樸晉王府中,朱知烊正與樂正丘飲茶對弈。
但樂正丘本能地察覺到晉王心中似乎有心事,因為他今日的水準與先前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樂正丘疑惑地詢問道:“王爺心中可是有心事?”
朱知烊勉強笑道:“無他,最近只是有些心力交瘁罷了!”
樂正丘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心中同樣感慨不已。
聖天子這一系列的手段令他們措不及防,加之濮芮彈劾之事,王爺又被迫深陷輿論漩渦之中,實在是難為他了。
“王爺不用過於憂慮,皇上明察秋毫,已經為您正名了!”
“恩,但願吧!”
朱知烊回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話,隨後將目光投射於皇宮方向,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