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山下,石頭鎮,大槐樹旁,阿玉麵館。
一個帶著斗笠,揹著長劍的青年人走了進來。
“一碗陽春白雪面!”
青年人的聲音喊了出來,帶著幾分滄桑,不過卻沒有人在意,唯獨角落裡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瞟了一眼。
背對著男子,青年人眼神閃爍了一下,不過沒有回頭而是掃向了前方不遠處的灶臺。
灶臺上穿著圍裙的婦人正在下面,曾經年輕的容顏蒼老了許多,鬢角也爬滿了白髮。而在她身旁打轉的少年也已經長成了大小夥子,在面館內忙前忙後。
這裡是一對母子相依為命的麵館,也許是地理位置偏僻,也許是生逢亂世,麵館的生意並不是太好但是面真的很好吃。
十年前的味道依舊歷歷在目,可惜人卻已非少年。
一別十年,成長的面容讓故鄉人忘記了自己是誰,口齒不清的鄉音也已成為遙遠的回憶。
熱騰騰的陽春白雪面端上桌來,白凡深吸了一口氣,“家鄉的味道真好”。
清湯白麵,撒上些許的香菜,讓人欲罷不能,但是白凡卻沒有動筷子,因為碗中倒映出了不速之客。
角落裡黑色勁裝的男子走了過來,坐到了白凡的對面,他同樣點了一碗陽春白雪面,很快面端上桌兩人不約而同的自顧吃了起來。
“味道很好!”勁裝男子喝掉碗裡最後一絲湯水點了點頭道。
“十年前一樣這個味道!”白凡放下了碗筷抬起頭微笑著。
“為什麼要離開?”勁裝男子淡淡道。
“呆的太久了,想家了!”白凡平靜的回答道。
“活在地獄的人是不能想家的!”說到這裡勁裝男子的聲音有些凝重。
“十年了,不能不想!”白凡對視了一眼回話依舊很平靜。
“生存在地獄想家就是叛徒,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勁裝男子的眼中已經有寒光閃爍。
“本就活在地獄何來多少層之說?”白凡嘴角上揚不屑道。
“如果你回頭還來得及,否則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周圍的空氣已經有些寒意,白凡卻搖了搖頭,“你殺不了我,離開吧,我不想曾經的屬下成為我的劍下亡魂。”
“命不可違,否則無命!”勁裝男子的拒絕很平靜,但是白凡卻感受到活著的無奈。
“在吃碗麵吧!”白凡沒有在多說而是再次叫了兩碗面。
一碗接著一碗,兩人吃麵似乎較上勁了,漸漸的兩人桌邊的飯碗堆積了半米多高。
面對這樣的大客戶,母子二人很高興,不停的燒水下面。
堆積的大碗似乎高的有些不穩,兩人終於結束了這次饕餮盛宴。
“你知道我為什麼每次都喜歡吃那麼多嗎?”
“為什麼?”
“因為只有吃飽了,我才知道自己活著。”白凡平靜的話卻讓勁裝男子感同身受。
“是啊,活著!”
勁裝男子感慨了一聲但是話音一凝道,“周獄不會讓一個活著的人活著離開的!”
“我會做那第一個人!”白凡的語氣充滿著霸道和堅定。
望著曾經的上司,勁裝男子似乎看到無限的可能,但是想到周獄的恐怖搖了搖頭道,“周獄就是地獄,一切叛逆除了灰飛煙滅沒有第二條路!”
白凡沒有回應而是眼神望向了遠方。勁裝男子凝視著,他感受到那對平靜目光中閃動著為理想而奮不顧身的決然。
勸說無果,唯有使命加身。雖然出手無望,但是卻不得不如此,因為任務失敗的代價在周獄只有死亡才能彌補。
寒風無聲的吹起,婦人奇怪的望了望門外,不明白好端端晴朗的天空怎麼突然起風了。喚來兒子去關門沒想到風越來越大,吹的眼睛已經無法睜開。
待到風停桌前的兩人早已離去,唯有一錠足有十兩重的銀子放在桌上讓婦人喜出望外。
龍首山的山道上,勁裝男子踉蹌的身影出現,他捂著胸脯,口中不停的咳血,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要摔倒。
前方的盡頭有數道人影閃現,勁裝男子停下腳步滿嘴的苦笑。
“大人,你繞了我的性命可知我依舊無法活下去,他們來了,你要保重!”
前方的身影繞過勁裝男子沒有停留很快消失在遠方,但是勁裝男子卻是木然的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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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終究沒有逃過周獄的生死法則,烏鴉在頭頂盤旋,不久落在他的身上。
這就是殺手,可憐的宿命歸途,即便是死了都不能入土為安,屍體暴屍荒野,任鳥獸啄食,或許不久這裡就會多了一具無人認識的白骨。
故鄉的路早已消失在記憶中,白凡問著走著,當然還有不停的殺戮著。
天級殺手的可怕沒有人敢忽視,為了清除叛逆周獄不吝成本,可惜全部是有去無回。
周獄超越天級殺手的存在出手了,但是卻抱著殘臂回來,不久命途歸西,留下一個讓人駭然的訊息,對方已經成為王者存在,非王者不能敵。
周獄似乎一心想要除掉白凡,可惜事與願違,他們沒有更多的精力了,因為大周亂了,天下亂了。
走了數月之久終於見到了故鄉的那座山巒,白凡平復著激動的心緒,他不知道曾經熟悉的那副音容笑貌是否還在。
越靠近故鄉白凡的心緒越沉重,十年一別,他變了故鄉也變了,曾經繁華的村莊空無一人,唯有破敗的瓦牆散落證明著村子曾經存在過。
“爹,娘,小白回來了!”
白凡靜靜的望著這片廢墟,回想著兒時的記憶,眼角不由得淚眼婆娑。
“對不起,我來晚了!”
踉蹌著身子,白凡在廢墟中徘徊希望找到記憶中的場景。
人空了,房子不在了,故鄉變成了廢墟,唯有村口的大槐樹讓白凡知道這裡是故鄉沒有錯,可是人呢,為什麼會這樣?
白凡仰天怒吼,爹孃的喊著,可惜沒有人回應,唯有餘音在山間迴盪。
殺手無淚,但是心在痛,在滴血,白凡後悔著,後悔自己沒有早來。
沒有了故鄉的遊子,沒有了親人的浪子,白凡站在廢墟上心中悲痛的難以訴說。
十年一別發生了什麼,他要尋找答案,尋找失落的真相。
穿過村莊,放眼前方的山坡密密麻麻的墓碑讓白凡皺起了眉頭。
熟悉的名字在墓碑上一個個出現,白凡的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目光不停的搜尋著,終於停頓在山坳處一塊青石墓碑上。
“白老爹,白大娘之墓!”幾個不是很規整的刻字落在上面讓白凡看的是那麼刺眼。
“爹,娘……”
白凡心中哽咽的無言,眼中有淚光閃爍,他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
輕輕的撫摸墓碑,上面的刻字讓白凡心中滴血。
“爹,娘,兒不孝,兒來晚了!”
閉著雙眼白凡似乎不相信這是現實,腦海中不停的回憶著過去在父母身旁時候的歡聲笑語
墓碑的周圍只有少許的落葉似乎被人打掃過,墓碑前還有未燃盡的灰燼,風吹而過,散落開來。
目視無言,白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中悲痛的同時怒火在眉間燃燒。
“是誰,究竟是誰?”
大聲的責問,無人應答,唯有回聲在山間不停的迴盪。
站起身默默的叩拜,這一拜白凡感覺膝蓋沉重的無法起身。
“孽子不孝回來看你們二老了!”
重重的九叩首,白凡站起來驀然不動身體好似僵硬了一般。
山風吹過,遠處出現了兩道身影,一大一小。
“小白,真的是你!”
來人不敢置信的聲音喊出,白凡還沒有回頭卻已經聽出來是誰。
“小琳!”白凡轉身嘴角沒有相見的欣喜而是苦笑。
因為曾經的青梅竹馬已經嫁做人婦,身旁小小的身影正好奇的望著白凡。
“你回來了!”相見的意外帶著欣喜,但是隨之看到白凡的目光變得有些不自在。
“這是你女兒!”白凡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些以掩飾內心的無奈。
“是的!她叫珊兒”小琳默默的點了點頭。
“姍兒,叫叔叔!”
小琳教導著,小女孩珊兒似乎一點也不怕陌生人,叫完叔叔竟然好奇的上下打量起白凡
“恩,和你小時候很像!”白凡面露微笑道。
長期的殺手生涯早就讓白凡學會了掩飾和偽裝,他的周身微暖的氣息散出讓人不自然的想靠近。
“這些年,你過的好麼!”
白凡望著詢問著,小琳點點頭道,“還好,就是……”
“怎麼了!”小琳欲言又止,白凡不自覺的皺眉。
“沒什麼,就是這些年你怎麼一直沒有回來,大娘老爹都走了!”說到這裡小琳的聲音幾乎小的微不可察。
“唉,是我不孝,我來晚了,給我說說這些年我走了都發生了什麼事,爹孃還有村民為什麼都不在了!”
白凡的說的很平靜,但是小琳卻感受到一股寒意,她明白自己這個青梅竹馬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小琳默默的講著十年來的過往,白凡靜靜的聽著,過去的一幕幕形成了一幅幅畫面在白凡面前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