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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放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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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雖然見識不多,對呂清源的一番話一知半解,但言語間亦是覺得此事頗多兇險,猶豫再三這才道:“呂大夫,不會出什麼事吧?”

呂清源看了方羽一眼道:“劉嫂嫂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什麼岔子,只是看令公子膽子夠不夠大罷了。若是膽子太小,不去也罷。”

方羽被這話一激,當下立馬拍著胸脯道:“小事一樁,這事包在我身上了。”言語間頗為老成,與這十三歲的年紀格格不入。

一旁劉氏聽了二人言語,雖然嘴上沒說,但心中卻也暗自道:方羽這孩子打小頑劣,經此磨礪一番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想到此點,劉氏便也同意了此事。

呂清源見劉氏徐徐點頭,於是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說罷將手中太歲遞與方羽,而後接著道:“時候不早,你這就動身吧。此去墨楚山七十裡路,怕是要費些功夫,你先行一步,我去處理點事情,隨後就到。”說罷,一行三人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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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巳時三刻(上午九點四十五分),方羽算了下時間,又想起剛才呂清源所說,需在今日子時之前趕到,於是不敢耽誤,立馬一溜小跑徑直往北去了。想來南山鎮附近無論大路小道,方羽均是十分熟悉,故一路飛奔疾馳行動迅捷。恰逢陽光明媚,四下裡鳥語花香,眼前景色美不勝收,一路奔來倒也快活得緊。時間久了,方羽稍稍放慢步伐,一邊還喝些山泉水解渴摘些野果充飢。等到正午時分,方羽來到小道旁的一株參天大樹下歇腳,順帶等等呂清源,心下暗道:這呂大夫也太不中用了,這麼久還沒趕上來。

小寐片刻後,方羽見呂清源還未趕來,當下也不再等了,立即動身繼續趕路。一路行來,天色漸漸暗去,方羽倒也真是膽大,拾了些樹枝乾草,弄了個火把拿在手上繼續趕路。所幸一路上並未發生什麼狀況,可以說十分順利。直至亥時方羽這才抵達墨楚山腳下,又花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這才找到呂清源口中所說的三株松樹。確認好位置後,方羽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距子時尚有一段時間,當下便立即遵循呂清源所講的,拾了些許乾柴在那松樹周圍碼了整整一圈,而後又備好新增柴火的餘量,這才動手在那三株松樹正當間刨了一個二尺餘深的小坑。

眼瞅著子時將至,方羽將那圈柴火點著,然後來到小坑邊,由打懷裡將那太歲摸出。此時晴空萬里,一輪皓月映著無數星辰當空高掛,再加上周遭火勢沖天,照得四下裡仿似白晝一般。那太歲果然頗有靈性,經由月光一照便幻化成小人模樣,拱手朝方羽連鞠三躬以示謝意,而後由打方羽手上跳入坑內一動不動。方羽見此情景,頗為喜歡也甚是憐惜,當下輕聲道:“你這小東西當真可愛,被人吃了反倒可惜,只希望你此去之後不要再被人捉了。”說罷伸手將坑邊泥土填了回去。

原本以為事已至此的方羽,心下已然鬆懈了一大半,忽而一陣刺骨陰風吹來,方羽一個激靈,手上動作也瞬間僵住,暗自叫道:大事不妙!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正後方突然出現兩隻黑手凌空而至朝方羽抓來。那兩隻黑手枯瘦如柴,十指均長有一寸餘長的尖銳指甲,仿似一柄柄小刀子一般,並且通身長滿黑毛,看樣子十分妖邪可怖。小小年紀的方羽哪裡見過這等駭人場景,當下幾乎嚇破了膽,跌坐在那松樹旁,腳軟得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那黑手雖然來勢洶洶叫人害怕,但所幸有那火圈抵擋,只聽得一聲尖銳刺耳的哀嚎,那黑手陡然回縮,消失在黑夜之中不見蹤影。片刻之後方羽這才緩過勁來,一面捂著胸口大口穿著粗氣,一面扶著松樹緩緩站起身來。才一起身,方羽便聞到了淡淡的騷味,而後拿手一摸屁股,這才發現剛才由於太過驚嚇,自己竟然尿溼了褲子,雖然此時深更半夜四下裡並無一人,但方羽仍舊覺得一陣害臊臉上發燒。

就在這個當兒,只見前方黑暗之中出現兩點紅光,而後只聽得周遭莫名騰起一陣怪叫,似嬰兒啼哭又似婦人哀嚎,聽得人毛骨悚然。緊接著只覺得四下陰風大起,一陣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惹人作嘔。再一細瞧,那火圈在陰風的吹打之下,火勢由旺轉弱,估計再有個一時半會兒,那火苗子就要被吹熄了。方羽此時正在被那夾雜著柴火濃煙以及砂石土礫的陰風吹得睜不開眼,再加上那哀嚎之聲震得自己腦子嗡嗡響,當下也只能背靠松樹手足無措,全然一副等死的模樣。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只聽得一陣清脆的聲音由打那松樹之上飄然而至:“傻小子,那妖怪正要吹熄柴火來搶那太歲,順帶把你也一併給吃了,你還不趕快前去添柴禾?”那聲音才一入耳,方羽便覺得精神一振,如沐春風般說不出的舒服受用,當下立即眯著眼睛頂著陰風,去給那火圈添柴。

未有多久,火勢大盛,那陰風與哀嚎之聲順勢減弱,雖是如此但那妖怪仍舊鍥而不捨一心要奪千年太歲。忽而方羽只覺四下裡勁風驟起,而後只見那火圈之中無數拳頭大小燒得通紅的木炭隨風而起,在半空中聚成一個巨大火球,嗖的一聲往那黑夜之中的兩點猩紅擊去。緊接著只聽得一聲嗷嗚的尖銳嚎叫,那妖怪看樣子是吃了大虧,轉瞬間便逃得不見了蹤影,那陰風和哀嚎之聲也順勢戛然而止。

隨著四周回覆平靜,方羽這才徹徹底底松了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腦子裡亂作一團,全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想走,怕那妖怪並未遠去,留下,怕那妖怪再次來擾,思來想去過了許久,方羽這才恍然想起一事:方才有人在暗中救了自己,聽聲音像是個女子,不知她到底是誰?一想至此,方羽立馬站起身來朝那松樹頂端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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