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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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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基因母體……是誰?”駱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這個尷尬的問題。

如果殷南昭的基因母體是籍籍無名的普通人,事情會簡單很多,至少說明創造他的人沒有特殊目的,不管母體是死是活,他都不會捲入奇怪的事件中。可如果殷南昭的基因母體是赫赫有名的重要人物,事情就會超出想象地複雜,創造他的人肯定懷有特殊目的,不管母體是死是活,他都會被捲進旋渦中。

殷南昭摟著駱尋,猛地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沙發上。

駱尋心跳加速,緊張地看著殷南昭。本來以為要進行深刻的心靈交流,沒想到又變回了膚淺的身體交流。

殷南昭似猜到她在想什麼,眉峰微揚,唇角挑起,聲音很低沉,“想不想……”刻意頓了頓,“聽聽我小時候的事?”

“……想。”模式切換太快,駱尋的心情很複雜。

殷南昭忍俊不禁,眼裡星星點點,都是笑意。

駱尋又羞又惱,捶了他一拳。“真的想!”

殷南昭從駱尋身上翻下,躺到她身旁,擺明了會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駱尋頭挨著他的肩膀,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微風吹過。

花園裡的迷思花隨風輕輕搖曳,發出若有若無的沙沙聲,一陣陣花香縈繞在室內。

殷南昭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最早的記憶是在羅薩星上,一所由政府資助的孤兒院。雖然孤兒院裡的孩子都沒有父母,可我知道自己和他們不同。分玩具時,我的玩具總是最舊、最破的;吃水果時,我的果盒總是最小、最不新鮮的;做遊戲時,我總是一個人一組。我曾經為這種不公平哭過、鬧過、抗議過,但只會引來老師的懲罰,說我果然是異種,像個野獸一樣野蠻。

“後來,我知道了別的孩子是因為父母死亡才來到孤兒院,我卻因為是異種,一出生就被拋棄在孤兒院外。我漸漸學會了不哭鬧、不抗爭,默默接受。畢竟,我是個連孕育了我生命的父母都不想要的異種,別人對我不好應該很合理。

“七歲那年,孤兒院來了一個新老師,他對我很好,說話和顏悅色,時不時會給我糖果吃,還送了我一個太空飛船的模型。我很開心,因為每年新年分玩具時,我都會在心願卡上寫下想要太空飛船,可別的老師從來不理會。

“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的,我甚至不敢接受一直渴望的玩具,老師卻鼓勵我,身為異種不是一個錯誤,有什麼樣的基因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我能決定的是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只要我是一個好孩子,就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擁有最好的玩具。

“突然間,我的生活好像就改變了,每天都充滿了希望。

“有一天,老師對我說要和我玩一個軍事遊戲,要我保密,我興奮地答應了。按照老師的教導,我摘掉了自己的身份環,等其他孩子都睡熟後,偷偷溜出了孤兒院。我明明很害怕,卻因為更害怕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失望生氣,硬是大著膽子,在漆黑的深夜,獨自一人穿過孤兒院外的樹林,走到了約定的地點。老師誇獎我真聰明,把我交給了另外一個男人,說是要繼續執行下一個軍事任務。

“我抱著老師送我的飛船模型,坐上了另一個男人的飛車,直到我被塞進一艘真的飛船,離開了羅薩星,我才知道我被老師賣掉了。雖然異種不受人類待見,可也有很多人著迷於異種,在奴隸市場上非常受歡迎,像我這樣的小男孩賣的錢是一個孤兒院老師半年的工資。

“兩年多時間,我隨著奴隸販子在星際間輾轉流浪。我不想做奴隸,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抓回去毒打。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已經在我身上花了錢,不能做虧本買賣,我肯定早已經被打死了。

“後來,幾經轉手,我被賣到了泰藍星,一顆由僱傭兵團控制的旅遊星。泰藍星上有兩樣東西最著名。一是他們的海灘,因為獨特的海洋環境,整個星球都是大大小小、星羅棋佈的海島,形成了顏色各異的海灘,被稱為彩虹沙灘,吸引著大量遊客來度假;二是他們的異種奴隸,可以為顧客提供各種服務,號稱只有顧客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有像保鏢一樣體能出眾,卻比保鏢忠心的死侍;有像寵物一樣聽話,卻比寵物聰明的人寵;還有形體各異、精心調教過的性奴。

“在孤兒院時,我雖然不至於餓肚子,可也沒得到良好的照顧,後來在奴隸販子手中輾轉時,飢一頓飽一頓,常常被毒打和懲罰,身體營養不良,看上去羸弱矮小,不適合做死侍。偏偏又性格暴烈,攻擊性很強,也不適合做人寵。最後,我因為臉長得還不錯,被分到了性奴組。

“我再次試圖逃跑,刺傷了調教老師。主管大怒,毒打了我一頓,把我關進海島下的水牢裡。我不願意向命運屈服,可也沒有能力掙脫自己的命運。身體在水裡浸泡了幾天後,開始慢慢腐爛,我的意志也隨之崩潰了,想著一死了之。

“被我刺傷的調教老師來看我,他叫隋御。一個學識豐富、舉止優雅的異種男人,背上長了一對白色的翅膀,不過,這對翅膀不僅沒有給他飛翔的能力,還讓他受盡歧視。他在漆黑的水牢裡給我講述了異種丘比特的故事。

“我譏諷地質問他,既然長著翅膀的丘比特被人類接受了,你為什麼還會在這裡?我把孤兒院老師的事講給他聽,告訴他,人類即使嘴裡說著我的基因不是錯誤,心裡也依舊把我看作一個錯誤,想讓我消失。

“隋御說,那個老師沒有說錯,就像是好人會做錯事,壞人也會說出對的話。我們的基因不是錯誤,星際廣袤,外面還有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有一顆叫阿麗卡塔的星球,異種建立了一個叫奧丁聯邦的星國。在奧丁聯邦,沒有歧視、沒有凌辱,所有異種平等自由地生活著。雖然我和你現在都沒有辦法去那個世界,可只要活著,總會找到機會。如果死在了這裡,就真的永遠看不到另一個世界了。

“我被隋御的話打動,想要去看看另一個世界。我對主管下跪道歉,保證再不逃跑,主管饒恕了我,我開始跟著隋御學習。為了能去另一個世界,我學習一切我能學習的東西,甚至從死侍組的奴隸那裡偷偷學習了一些基礎的體術。我非常聽話,又肯花心思討好人,是性奴組表現最優異的孩子,不但隋御喜歡我,主管們也都喜歡我。當時,我天真地以為,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機會在哪裡,但只要拼命努力,當那個機會出現時,我就一定能抓住。

“十六歲那年,我被一位女富豪看中,買了我三天時間。我早有思想準備,並沒有多抗拒,就像隋御以前告訴我的,重要的不是我們的身體在哪裡,而是我們的靈魂在哪裡,無論如何必須先活下來。那個深夜,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酩酊大醉,但他們不知道,自從七歲起我就習慣了作假,連酒量都會作假。我聽到了隋御和客人的對話。客人說沒想到我竟然這麼溫順聽話。隋御炫耀地說起調教過程,他用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騙得我乖乖聽話,什麼都肯做。以為只要忍耐著活下去,就遲早可以飛出去,可其實等忍耐成了習慣,習慣了做奴隸,放他出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飛。

“他們在裡面談笑,我呆呆地站在外面聽。我不知道那一瞬自己究竟在想什麼,腦子裡一片漆黑,好像只是覺得冷,冷得就像是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的荒原,周圍荒無人煙,無論我多麼努力,都被這個世界拋棄了。等我清醒過來時,我已經殺死了客人和隋御。他倒在血泊裡,肩膀上的兩隻翅膀一直在痛苦地扇動,像是要振翅高飛,可直到白羽被鮮血全部浸紅,他也沒能飛起來。

“老闆大怒,把我關了起來,放到角鬥場。他們覺得直接殺了我太虧本,把我的死亡做成演出,正好可以彌補我造成的經濟損失。我知道自己註定會死,溫順一點會少受一點苦,但我不願意再偽裝了,寧願正中他們下懷,痛苦地死於反抗,也不想認命地接受擺佈。我苦苦堅持了三天,就在我精疲力竭、要被野獸撕成碎塊時,老闆突然下令終止角鬥,讓人把我帶回去。

“原來一個神秘人突然出現,說是看中了我,不惜高價買下了我。我被關在籠子裡帶上了飛船,神秘人雖然不苟言笑,但對我不錯,把我放出籠子,讓我睡在舒適的房間裡,還讓醫生治療我的傷。他問我要不要修改容貌,忘記過去、一切重新開始。我拒絕了,雖然那張臉為了更好地服侍客人做過調整,但不是換一張臉就可以忘記一切。幾個月後,下飛船時,我看到了安教授,他

對我說‘歡迎來到奧丁聯邦’。”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黑夜漸漸籠罩了小雙子星。

屋子裡沒有開燈,比屋子外顯得更黑。

駱尋依偎在殷南昭懷裡,聽著他用沒有絲毫起伏,像是智腦一般的機械聲講述著他的過去。

二十五歲才是星際法定的成年年齡,可是殷南昭的十六歲就像是已經把別人一輩子的悲痛滄桑都過完了。

駱尋覺得心痛,不管現在的殷南昭多麼強大,他都幫不到那個無助的少年。隔著回憶的長河,他只能遙看著那個少年用微不足道的力量悲痛絕望地反抗掙扎。

“安教授說,我是他朋友的孩子,朋友臨死前託付他照顧我,可等他去孤兒院接我時,我已經失蹤了。他派安達去找我,找了很多年才好不容易找到我,以後我就留在奧丁生活,在我成年前,他是我的法定監護人,可以叫他爺爺。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不需要另一個人來監護我,但我已經學會不正面對抗掌握著我命運的人,裝作興高采烈地接受了一切。我察言觀色地討好安教授和他的夫人,讓他們覺得我很開心有了親人,很感激他們的照顧。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要踏過我的底線。

“安教授和安夫人對我很好,像是照顧自己的親孫子一樣照顧我,給我買好看的衣服,給我做好吃的,還送我去學校讀書。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和周圍的同學格格不入、無話可說。我不明白我究竟怎麼了,明明這就是我從小到大一直渴望的生活,我卻好像出了故障,已經失去了過這種生活的能力。安教授為了讓我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想了很多辦法,甚至他的侄女安蓉和男朋友出去旅遊,他都硬要人家把我帶上。

“我對旅遊沒有興趣,但恰好旅途上出了點意外,看到軍隊執行任務,突然間,我就決定要參軍。本來以為安教授會反對,可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想了一夜後同意了。他說,如果我決定走這條路就必須靠自己,不管碰到什麼,他都不會幫我,我同意了。

“因為沒有學歷,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技能,甚至連體能都只是E級,沒有部隊想要我,所有招兵的軍官都勸我先回學校好好讀書,等長大後再參軍。我不肯放棄,翻遍了全聯邦軍隊的資料,終於發現了一條很不起眼的訊息,特別行動隊招人,對學歷、技能、體能、年齡都沒有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是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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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交了申請,面試我的軍官告訴我,雖然叫作特別行動隊,可實際上沒有任何特權,甚至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是軍人。敢死隊的稱呼更貼切,或者另一個名字炮灰隊也不錯。我說我不在乎,什麼隊都行。軍官問了我兩個問題,‘怕死嗎?’‘有人會因為你死痛苦嗎?’我的答案都是‘不’,他就立即要了我。

“敢死隊的訓練千奇百怪,不但要學制毒、射擊、殺人,還要學口技、易容、表演,不過以前在泰藍星上學的東西也千奇百怪,我適應得很好。體能訓練很艱苦,但身體的痛苦好像緩解了內心的痛苦,我漸漸喜歡上了身體疲憊到極致後連大腦都空白的感覺。

“敢死隊的規矩是一年的訓練期、一年的觀察期,兩年後決定去留,但當時正好有一個緊急任務,需要一個少年假扮酒吧侍者,想辦法接近目標人物,盜取她的生物特徵,再設法把資訊傳遞出去,讓其他隊員做成生物鑰匙開啟保險櫃,取出裡面的一份檔案。隊長找我商量,我答應了。順利完成任務後,我被正式錄用,隊長說我不但是最年輕的正式隊員,還是第一個三個月就變成正式隊員的傢伙,天生適合幹這行。

“我在特別行動隊經歷了兩任隊長的死亡,二十三歲那年,我自己成了隊長,代號‘千面’,是老隊長給我取的名字,因為我在執行任務時扮誰像誰,好像有千張面孔。

“二十五歲那年,出去執行任務時,我無意中碰到以前在泰藍星認識的異種,一個人寵組的奴隸。不過,不是活的,是死的,被做成標本,懸掛在城堡的牆壁上。我做完任務後,私自離隊,溜到泰藍星,殺了一些人,摧毀了中央智腦。

“回來後,我被軍部逮捕,關了起來,等待軍事法庭的審判。在漆黑寂靜的禁閉室關了十天,人沒有瘋,體能反倒突破到A級。辰垣趁機替我說情,經過他的斡旋調解,我保留軍籍,但解除了特別行動隊隊長的職務。辰垣把我派去前線,為聯邦拓展生存空間。他說,我需要活在陽光下,需要做殷南昭,不能再活在一個個任務中。

“我沒有真正理解辰垣的話,但反正就是打仗,想盡一切辦法打贏就行。剛開始,我領著一隊人執行一個任務。後來,我領著很多人執行很多個任務。再後來,就有了自己的戰艦,從小戰艦又換成了大戰艦。

“安蓉和辰垣同居多年後,終於因為懷孕,答應了辰垣的求婚。他們倆,一個是執政官,一個是指揮官,所有人都期待著一場盛大的婚禮,可他們的婚禮十分簡單,只邀請了親朋好友參加。婚禮上,安蓉把捧花扔給我,要我趕緊去找個女人,否則遲早真變成變態。

“我拿著捧花,站在人群中,看他們歡笑唱歌跳舞,感覺依舊不能真正融入,但是沒有了少年時的格格不入感。我駕駛著戰機衝上萬里高空,在天空中自由翱翔,比鳥飛得更高、更快。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放下了什麼,一些我沒有辦法清楚說出來,可一直壓在心上的東西。如果隋御還活著,我會告訴他,所有努力和忍耐都是有用的,因為我不但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還有能力保護這個世界。

“婚禮後,我接到安教授的訊息,他說辰垣告訴他我已經是3A級體能。我說是的,在參加婚禮前一週剛突破,大概氣息還不穩定,被辰垣感受到了。安教授要求見我,見面地點很特別,在外太空、他的私人飛船上。”

駱尋的心猛地一沉,隱隱猜到了真相,覺得又憤怒又難過。

那時的殷南昭終於漸漸走出過去的陰影,不但是聯邦歷史上屈指可數的年輕將軍,還是整個星際都寥寥無幾的3A級體能者。

在他的前方,未來的人生如同初升的太陽一般正在冉冉升起,一片光明燦爛,即使偶有幾片烏雲,以他的能力也能將它們全部驅散。

可是,年輕的殷南昭絕對想不到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個黑洞,會把一切光明都吞噬。

他站得有多高,就會摔得有多狠。

駱尋問:“是……遊北晨?”

殷南昭輕輕“嗯”了一聲。

駱尋心內驚濤駭浪,早就應該想到的,晨、昭、旭,都指代光明,是同一個意思。她穩了穩心神才問:“安教授對你說了什麼?”

“給我講述了他的一個秘密實驗。”

駱尋不自禁地用力按著心口,壓抑著內心的悲憤,努力保持著平靜,繼續聆聽。

“幾百年來,首任執政官遊北晨是聯邦歷史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在突發性異變中恢復神志變回人的病例。雖然,最終他依舊因為突發性異變去世,但至少為大家留下了一點希望。

“安教授和安夫人沿著這點希望,苦苦研究多年,可沒有絲毫進展。他們常常感慨生不逢時,沒有在遊北晨還活著時做研究,現在只能研究前人的取樣和記錄,有很大的局限性。

“親眼看見了一次異變慘劇後,安教授和安夫人做了一個瘋狂大膽的決定。他們瞞著所有人,利用遊北晨留下的體細胞,秘密培育克隆胚胎,最後獲得了六個健康胚胎。兩個胚胎因為免疫排斥自然死亡,四個孩子順利誕生。

“所有人都知道生命是宇宙間最奇妙的事,雖然安教授得到了四個和遊北晨一模一樣基因的孩子,但這些孩子能不能成為遊北晨還是未知數。既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實驗樣本的多樣化,他們只留下一個孩子在遊北晨長大的阿麗卡塔孤兒院生活,其餘三個孩子被送到了不同星球的孤兒院中。

“1號,七歲時,在一個深夜突然從孤兒院失蹤,下落不明。

“2號,十一歲時,在孤兒院老師的帶領下,和同學一起去原始叢林遊玩,飛艇發生故障。老師優先保護了其他孩子,忽略了異種,導致他意外身亡。

“3號,因為不堪人類對異種的歧視,小小年紀就沉溺於酒精毒品,把身體弄垮,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A級體能者,完全不用擔心他會異變。

“4號,在阿麗卡塔孤兒院中平安長大,各方面都很優異,表現出卓越的領導才能和謀略才華,十六歲已經是B級體能,一

如當年的遊北晨。

“安教授把研究重心放在了4號身上,沒想到一直負責尋找失蹤孩子的安達發回訊息,他找到了1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安教授看完1號的資料,覺得這個孩子已經徹底長歪,不可能成為遊北晨,他決定放棄,引導他做一個普通人,平淡地過完一生。沒有想到這個孩子要求參軍,安教授掙扎了一個晚上後做了決定,讓他自生自滅。

“1號加入特別行動隊,開始了自己奇怪的軍旅生涯,安教授也不再關注。他的研究重點是4號。他們按照遊北晨的人生軌跡,小心翼翼地設計著4號的人生軌跡,讓他按照類似的軌跡走。

“4號在他們悄悄的引導下,十八歲成為A級體能者,被破格錄取,進入奧丁聯邦最好的軍校,二十歲軍校未畢業,因為一個事先安排好的意外提前進入軍隊,成為精英作戰隊裡最年輕的特種戰鬥兵,三年後榮升為精英作戰隊隊長。

“偶爾,安教授也會悄悄關心一下1號在幹什麼,總覺得他做的事情越來越奇怪,朝著歪脖子樹的方向肆無忌憚地長了過去,二十三歲成為B級體能者,當上敢死隊的隊長。作為普通人算不錯了,但他的基因可是聯邦歷史上天資縱橫的遊北晨的基因。怎麼能領著一幫流氓整天做些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呢?簡直就像是給了他一塊黃金,他卻把黃金打成了一個乞討的碗,去做乞丐。

“三十歲那年,按照遊北晨的生命軌跡,4號應該在一次危險的任務中突破成為2A級體能者。安教授周密計劃,安夫人為了防止意外,親自帶著他們的弟子,以隨隊醫生的身份跟著4號,確保他的生命安全。沒有想到4號早就察覺到不對勁,竟然將計就計控制住所有人,逼問出了真相。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人生竟然只是一個實驗,設計的意外變成了真的意外,整艘飛船炸燬。

“安教授花費了幾十年心血的研究失敗,他摯愛的妻子、最得意的弟子也死在了實驗中。安教授飽受打擊、一蹶不振,近乎完全隱居,徹底把1號忘記了。

“八年過去,在他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完全不被他看好的1號成了聯邦將軍,比遊北晨更早地成為3A級體能者,竟然變成了最接近遊北晨的人。但這個時候,安教授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衝動瘋狂,反而深深地擔憂。遊北晨就是在成為3A級體能者後異變的,說明1號也很有可能會突然異變。1號和遊北晨的人生經歷迥異,性格截然不同,遊北晨在第一次異變中能恢復神志,不代表1號也能恢復。

“安教授經過痛苦地思考,決定向1號實驗體坦白一切,想著最壞的結果就是1號憤怒地殺了他,正好能讓他早日和妻子團聚。”

已是深夜,冷風從未關的窗戶裡一陣陣吹來。

駱尋也不知道是心冷,還是身冷,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安教授坦白說出一切,應該不是為了提醒殷南昭注意身體,而是想要炸燬飛船,以自己的生命徹底終止這個瘋狂的實驗。

殷南昭摟緊她,摸了摸她冰涼的手。“關上窗戶?”

“別關!”心裡已經夠憋悶了,吹點風反而能舒服一點。

殷南昭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輕笑了幾聲,說:“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安教授那點心思,他還沒講完我就已經猜到了。不過,我的反應沒有如他所願,既沒有悲痛欲絕,也沒有憤怒發狂。大概因為我表現得太平靜了,安教授一直沒有機會炸燬飛船。我們心平氣和地聊完,我建議他可以繼續實驗,他稀裡糊塗地答應了,我就平安地離開了飛船。”

駱尋能理解殷南昭答應配合安教授的實驗,畢竟這件事本身不是壞事,殷南昭面臨著異變,需要安教授的幫助。可是,她無法理解,他竟然心平氣和地接受了自己是克隆人,是人為製造的實驗體。

4號和他面臨的狀況一模一樣。雖然是一無所有的孤兒,但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已經擁有了令人欣羨的一切。突然間,卻發現自己的人生竟然只是一個實驗,連他自己都不被法律認可,他擁有的一切更是一個笑話。尤其那個基因母體還是像神一樣被整個奧丁聯邦敬仰的遊北晨,更顯得他的存在是一個荒謬可悲的笑話。他在多重刺激下,用最慘烈的方式表達了反抗,和創造出他的研究員同歸於盡。

駱尋遲疑地說:“4號的激烈反應當然不太理智,不過……你是不是也接受得太平靜了一點?”

殷南昭笑起來。“我和4號雖然擁有一模一樣的基因,但從小生長在不同的環境中,經歷截然不同,性格截然不同,對一件事情的想法自然也會截然不同。”

駱尋仔細想了想,漸漸明白了。

因為年少時的經歷,殷南昭早已經勘破生死,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任何期待。

他沒有渴望過朋友伴侶,沒有渴望過財富權勢,也沒有渴望過榮譽地位。

一個人沒有渴望過擁有,自然也不懼怕失去。反正他來自於一無所有的黑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失去一切,又回到黑暗中。

而且,殷南昭常年踏著善惡,遊走在生死邊緣。在他眼裡,是非對錯沒有絕對標準,他從來沒有期待過人性的善,也從不會低估人性的惡,對安教授的所作所為滋生不出強烈的情緒。

即使這個所作所為發生在他自己身上,和他切身相關,但還是沒有踩到他的底線。只要沒有踩到他的底線,他就總是無關痛癢、冷眼靜看。

駱尋又是心酸又是驕傲。連“自己只是別人的一個實驗”這麼變態的事都踩不到殷南昭的底線、讓他動容,殷南昭簡直強大到變態,但每個人不是生來就很強大,要經歷多少的磨難才能面對這樣的驚天變故都從容淡定?

駱尋輕輕抱住了殷南昭。

殷南昭感受到了她的憐惜,笑著說:“我知道自己是遊北晨的克隆體,但我實在為這事難受不起來。很多年前我就已經明白,我無法決定自己的基因,只能決定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我早就學會了不為自己不能決定的事痛苦憤怒,當然,我不能決定的事已經很少了,少到……好像只有這一件了。”

駱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滿心的憤怒難過一下子全部煙消雲散。

殷南昭是真的沒有介意自己是克隆人,他沒有自卑彷徨,也沒有不安恐懼,那麼她也沒有必要為這事耿耿於懷。

殷南昭似乎很喜歡駱尋的笑,用手指輕撫著她的笑顏。“我會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活下去,不會因為自己是克隆人就改變生命軌跡。如果有一天這個秘密公佈於眾,我也不會因為欺騙有任何愧疚抱歉。但是……我覺得對不起你,如果我沒有欺騙你,早告訴你我是克隆人,你根本不會動心;如果你沒有動心,千旭只會是你生命中的過客。”

駱尋故作輕鬆地做了個鬼臉。“如果你早知道我是龍心,只怕一見面就會幹掉我,哪裡會對我坦白身份?一如當年我們討論過的——愛情,沒有如果,只有結果。結果就是我……”

殷南昭的拇指擋在了駱尋的唇前,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

“這是你最後一次可以離開我的機會,你應該好好考慮清楚。現在離開,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將來反悔想離開……”他的表情很嚴肅,“我會奪走你的一切。”

駱尋張嘴在他手指上重重咬了下,凝視著他的眼睛,鄭重地說:“我愛你!”

她的愛不是一時迷惑,而是看清楚一切後的心之所向。

她感受過他的溫暖善良,也感受過他的冷酷絕情;看到過他的美好,也看到過他的醜陋;知道他現在的榮耀,也知道他過去的卑賤。

她心疼他的過去,愛他的現在,想陪伴他的未來。

殷南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駱尋。“再說一遍。”

駱尋毫不遲疑地說:“我愛你!”

殷南昭劃破食指,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駱尋的額頭上仔細繪製著圖案。駱尋不知道他的意思,卻感覺到了他的鄭重虔誠,一動不動地任由他畫著。

殷南昭畫完最後一筆,脈脈含情地看著駱尋,柔聲低語:“我愛你,以身、以心、以血、以命!以沉默、以眼淚!以唯一,以終結!以漂泊的靈魂,以永恆的死亡!”

他眉目間光華流動,似有熠熠星光閃爍。

駱尋沒有完全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卻明確感覺到——

從這一刻起,殷南昭和她之間不一樣了,他們骨血相連、命運糾纏,真正密不可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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