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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爆竹聲裡辭舊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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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後世王維詩云: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每節日之時,家家戶戶歡樂,尤其是正旦這樣的重要節日,便是貧寒之家也會咬一咬牙,取出不多的平時儲存,或換些濁酒來,換買些肉食來,上孝敬父母,下分給孩童,闔家閉門,其樂融融,郡縣鄉野處處是喜慶的色彩,而獨在異鄉的客人卻未免就會覺得孤單,思念親人。

陳芷與荀貞說來成親已經年餘,畢竟年歲尚小,剛十歲,從小到大沒有出過遠門,這是她在外地過的第一個正旦,又是傷感,想念父母兄弟,因有荀貞的陪伴,又有些新鮮和甜蜜。

她本都已計劃好歲末正旦這幾天要和荀貞一起做什麼事兒了,然而荀貞卻沒有太多的時間。

嬌妻當然重要,可將士更加重要。荀貞的舊部義從跟著他南征北戰,大多離家千里,已經出來了快一年了,正旦這樣的節日,荀貞不能置他們不管,越是快到正旦,他在中尉府裡待的時間越短。對此,荀貞深覺歉意。

陳芷卻是個賢惠曉理的少女,雖不想冷冷清清地待在中尉府裡,然卻也知孰輕孰重,知道縣外營中的數千熊羆猛士乃是荀貞的立身之本,悄然將不捨藏在心中,表面上並無絲毫的不滿。

荀貞今年二十餘歲,看似比陳芷大不了多少,實際上加上他前世的年齡,他要比陳芷大得多,某種程度而言,他兩人也算是老夫少妻,得此年少的嬌妻,又見陳芷如此懂事,自少不了更加的疼愛憐惜。年底這幾天,兩人見面的次數雖然驟減,感情卻反不降反升。

不止夫妻兩人的感情越來也好,吳妦對他的觀感似亦有改變。

因了遲婢的勸說,吳妦已不是日日被綁在屋中,雖然行動仍不得自由,卻也不再侷限於一室之內,在幾個健婢的伺候加監視下,她如今可以時不時地在住舍的門外廊中轉上一轉,常常碰見荀貞回來,兩人的目光遙遙相碰,她不像最初那樣咬牙切齒,慢慢地多了笑顏,最後乃至有點含情脈脈翹首以待的意思了。

對她的這點轉變,荀貞先是摸不著頭腦,後來靈光一現,有次突然想道:我記得後世讀書,見說有種什麼哥什麼摩症的,莫非遲婢便是如此被我軟禁地久了,反而生了依賴一念及此,那夜佔有吳妦時蝕骨的滋味又上心頭,卻是陳芷剛來沒多久,年底這幾天又陪她得少,並及吳妦與他們同住一院,不好亂來,也只得把這衝動收起,頂多回她一個笑容。

一邊是遲婢,一邊是吳妦,日常相見,不得下手,情慾堆積之下,較之以往,荀貞這幾夜越發的龍精虎猛。陳芷年少,沒有多想,唐兒卻知緣故,有一晚與他獨處,過後,細喘微微,渾身酥軟,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好容易歇過來點力氣,擦了把額頭的香汗,又拿了巾子,給荀貞抹去身上的汗水,說道:白日裡受了阿蟜吳妦的撩撥,夜裡卻在兒的身上折騰,兒實吃不消了。君要是忍不住,兒尋個機會,避開女君,君就把阿蟜要了吧。

被唐兒看破,荀貞倒也沒甚尷尬,伸展著胳臂仰躺在床上,任唐兒跪在他身邊細心輕柔地給他擦拭汗水,笑道:又豈是說要就要的你就知阿蟜願意

兒就不信君看不出阿蟜的心思,要非對君有意,她怎會跟著女君棄家遠來她是婦人,雖有心意,總要些臉面,不好主動對君說的。君既知她心思,又想要她,又何必故作不解風情

阿芷剛來沒多久,她年少,初次離家在外,便如雛鳥之離巢,肯定會常常想家,我這幾天忙,不能多陪陪她,本就已經愧疚了,又怎能另尋新歡

君說的也是,這幾天女君是一天比一天早出門,在院中等君回來了。君不在府中時,她常無精打采,而君一回來,她歡喜滿面。,要不然等過了正旦,兒再給君找個機會吧。

唐兒身材豐腴,這會兒不著絲縷,一身肉象牙似的,屈膝在荀貞身側,隨著她擦拭荀貞胸膛上汗水的動作,垂懸在胸前的兩團柔膩晃動不止,順著乳往下看,是平坦的小腹,擦完了荀貞這半邊胸膛上的汗水,當她探身擦另半邊時,肥圓的臀部翹起,紅燭映照,宛如滿月。

荀貞眼中看著她的豐乳肥臀,心中想著遲婢的美豔和吳妦的粗野,遂又意動,伸手拍了下她的臀,順腹而上,揉捏她的豐乳,低聲說道:坐我身上來。唐兒瞧見了他身體的變化,丟下抹巾,扭臉衝他嫵媚一笑,卻沒有聽他的命令,而是挪到他的腿間跪伏,俯身啟唇,將那話兒吃入了口中。溫熱的口腔包裹,靈活的舌頭舔舐,荀貞長吸了一口氣,手放到了她的頭上,按著她上下運動,只覺她時吸時咂,麻癢十分,偶見她紅潤的舌頭探出,繞邊兒划動,更是難耐,乃再次令道:過來坐我身上。

唐兒舍了那話兒,提臀挺身,懸坐到荀貞腰部,含腰下沉。荀貞拿眼去看,見自家的那話兒被她緩緩地納入體中,又一種與口腔溫熱不同的快活傳遍全身。不同於陳芷的粉嫩緊緻,唐兒三十餘歲了,肌膚難免鬆弛,然而扭動腰肢之際,她的上下左右地擺動,落入眼簾,卻是別樣的享受,荀貞對此甚喜,故此喜她坐在上邊動作。唐兒這婦人並有另一樣妙處,喜走後庭。她坐動了會兒,自蘸了口水把後庭抹溼,以手扶住那話兒,往上移了稍許,隨即復落身下去,正入其中。方才時已弄了一次,此時再入,很是順暢,這緊窄之感令荀貞二度長吸了口氣,舉手握住她的一個碩乳,另一手拍打她臀,耳聞唐兒顫聲如曲,時高時低,突然來了詩性,曼聲吟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嬌軀空對月。快些動,腰莫停,。

窗外月色,室內燭影。

唐兒樂極情濃處,顫吟之聲不由自主地變大,夜中傳出屋外,傳入正孤枕難眠,徘徊於院中賞月的遲婢耳中,她臉頰飛紅,欲回自住的屋去,走了兩步,又不捨,藏身樹下,悄然聽之。

佳節將近,荀貞白白間憐愛陳芷,夜晚又與唐兒情美交融,遲婢不免顧影自憐,頗生幽怨,她按住砰砰跳的胸口,邊偷聽牆角,邊想道:我雖不及女君出身名門,或也不及唐兒服侍君的時間長,可不管怎麼說,到底是個良家女子,亦稱得上美貌修長,總比那吳妦強一些吧荀郎,荀郎,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心意,卻怎麼寧可要那吳妦,也不肯沾我一下呢

明月彎彎照九州,有人歡樂有人愁。

按下遲婢的女兒心思不提,卻說次日是臘月二十八,兔起日落,日升月落,很快就到了除夕之夜。漢時尚無除夕之稱,也只在一些地方有守夜之俗,不過聚餐祈福之類的習俗卻已經有了。荀貞沒在中尉府陪伴陳芷唐兒遲婢諸女,親自送走了岑竦等遲遲留值到今天的幾個外縣府吏之後,在軍營裡犒勞三軍,帶著戲志才劉備荀攸等一塊兒和將士們渡過了一晚。

次日一早,還未起床,荀貞便遙遙聽見營外爆竹四起。

正旦之日,雞鳴而起,於庭前爆竹,以闢山臊惡鬼,這是漢之風俗。軍營重地,荀貞早下令不得燃燒爆竹,遠處傳來的爆竹之聲應是從近處的鄉亭裡傳來的。

他穿衣起身,叫上戲志才劉備荀攸許仲等人,出營觀瞧。

此時天未大亮,月尚未落,幾點寒星掛於遠空,遊卷於田野上的晨風撲面而來,雜帶爆竹音響。一節竹子爆裂的聲音不大,遠近亭裡的住戶大多在爆竹,聲音就不小了,並及四野雞鳴犬吠,遙遙聞之,給人一種既寒靜又熱鬧的奇妙之感。

遠近的鄉亭裡舍中,許多人家皆已早起,有的點起了燭火,點點閃爍,與天上的寒星映襯,有勤快的人家炊煙已起,飄搖似煙,散入風中。

荀貞出營算早的了,卻有人比他還早。

離營門不遠,地上放了個火盤,火光熊熊,七八個年輕人正往裡邊丟放竹節,劈劈啪啪的響個不停。他們大呼小叫,玩兒得高興,渾沒看到荀貞許仲辛璦典韋等出來。

荀貞好氣又好笑,喝道:高子繡我不許你們在營內爆竹,你就跑到營門口爆竹仲業幼節,你倆也跟著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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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年輕人卻正是高素文聘許季高甲蘇則等幾人。聽見荀貞斷喝,幾人連忙回首,這才看見荀貞等人。許仲沉下臉,瞪了許季一眼,對高素等說道:還不快把火盆收起

許仲得荀貞信用,掌兵日久,自然生威,高素文聘且不說,高甲蘇則諸人原本就愛戴他,現今每日聽令於他的帳下,更是敬愛畏重,得了他的軍令,幾人下意識地挺胸立正,向他和荀貞行個軍禮,應道:諾。不顧盆熱,用衣袖墊住手,端起就跑。

俗話說,長兄如父。許仲雖非長兄,但他和許季的長兄早逝,對許季來說,他實與長兄無異。他兩人的父親去世也得早,許季打小就敬服他,現在長大了也沒變,被許仲瞪了一眼,登時沒了玩鬧的膽子,老老實實地收起地上沒用的竹節,跟在高甲蘇則等人後頭也跑回了營中。

文聘也有些侷促尷尬,唯獨高素絲毫不在意,好像沒有聽到荀貞許仲兩人先後的喝斥似的,笑嘻嘻地湊到荀貞身邊,下拜行禮,大聲說道:下吏高素恭賀中尉新禧

正旦之日,下吏拜賀長吏亦是漢世之俗。

許仲文聘等相繼下拜祝賀。

被高素這麼一鬧,荀貞卻是不好再訓斥他了,踢了他的屁股一腳,笑罵道:起來吧子繡啊子繡,你就不長半點記性,整天胡鬧,是不是還想我罰你呢

高素站起身,滿不在乎,摸著腦袋說道:今兒個是正旦,便是小家小戶的,也不會在今天罰人,何況君呢君莫嚇唬我了

瞧他這副憊賴的樣子,許仲文聘戲志才劉備等俱皆笑了起來。

劉備湊趣,笑道:前些日備奉檄行縣,道上多虧高君護衛,至今還未感謝,中尉如罰你,備一定為你求情。

劉備性寬厚,平時雖少言語,但與人交,令人覺得輕鬆舒坦,透過前些天的行縣,高素和他比較熟了,對他談不上敬重,但也挺喜歡他這個人的,笑道:說起行縣,我卻要說中尉一句不公了。

荀貞問道:此話怎講

我與劉功曹一起行的縣,一起吃的苦,,不,要說吃苦,我比劉功曹吃的苦更多,功曹至少有車可坐,我一路來回都是騎馬,凍得手腳都差點壞了,然而回來之後,中尉卻只賞了功曹,沒有賞我,這不是不公麼他說的是荀貞贈馬給劉備這件事兒。

劉備心中一動,偷眼看高素神色,又偷覷周圍的許仲辛璦等荀貞舊人的神色,心道:高子繡君卿玉郎等均是兄長的舊人,子繡與我一並行縣,兄長卻只贈馬給我,沒有賞賜他,會不會使子繡君卿玉郎等對我不滿從容笑道,子繡如是喜歡那馬,我便轉贈給你。

荀貞看了看立在劉備身側的關羽張飛,笑對劉備說道:待他何時能勝過益德,玄德再將此馬轉讓給他不遲。

高素好勇鬥狠,關羽張飛俱是壯士,他見獵心喜,當然不肯放過,在護從劉備的路上,他與關張兩人較量過一回,關羽懶得理會他,張飛上了陣,結果不出意料,他壓根不是對手。

益德非常人也,我是無論如何也勝不了他了功曹,這匹馬看來我是要不成了。

不打不成交,高素雖是好勇鬥狠,但對超出常人水準的真正猛士卻也是敬重三分的,透過與張飛的過招較量,加上他出身鄉亭土豪之家,與張飛的身世類似,他與張飛的關係倒是日漸增好。聽得他此言,張飛笑道:若是別物,我倒可敗給你一場,只此馬乃是中尉所贈,尊長所賜,怕是功曹不好轉送給你。

說到那匹紅馬,荀貞又顧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關羽,忽起了些許調笑之意,笑問劉備:玄德,那馬可起了名字麼

善馬當配佳名。備苦思至今,尚未能想得起一個能配得上此馬的好名字。

那馬毛色如火,奔行迅捷如虎,取名赤菟如何

劉備大喜,拍手讚道:真好名也好,就叫赤菟了。轉顧關羽,雲長以為呢

赤者,紅也,菟者,虎也。赤菟之名與那匹紅馬極是般配。關羽也很歡喜,笑道:中尉起的名字自是好的。

難得見關羽展顏歡笑,荀貞竟有點受寵若驚之感,自覺好笑,哈哈笑了幾聲。

許仲問道:君可要在營中用飯

不了,今朝正旦,一年之始,你們拜賀過了我,我也得去拜賀趙王國傅國相,趁天還早,,志才公達玄德,你們與我一併入城。

兩漢承襲先秦,有諸侯王春朝秋請之制,正旦這一天諸侯王要在京都參加朝廷的大朝,奉獻禮物給天子,不過並非年年都去,而是定期朝見。古禮是五年一朝,兩漢則是在各個時期間隔的時間不同,前漢初年不定期,文帝時有的諸侯王遵循古禮,五年一次,有的仍不定期,武帝時統一定為三歲一朝,從前漢後期到本朝至今,一直是間隔三年朝見一次。

趙王去年朝見過一次天子了,今年不必再去。

荀貞攜戲志才荀攸劉備入得城中,順道叫上邯鄲榮,幾人先回中尉府,等荀貞換上官衣,中尉府留值的吏員給荀貞拜賀過後,乃去給國傅黃宗國相劉衡拜賀,郎中令段聰僕何法治書馮尚謁者杜固以及大夫郎中等國中吏員紛繼來到,等得天色大亮,眾人又一道去王宮給趙王拜賀。給趙王拜賀時,人更多了,除了黃宗劉衡荀貞等郡吏,還有禮樂長衛士長醫工長永巷長祠祀長等王宮裡的吏員,滿滿堂堂數十人,俱高冠朝服,環帶佩劍。

趙王帶頭,設案焚香,一幹吏員又對著京師的方向遙拜,祝天子安康,祝國家太平。

一整套程式下來,時近中午了。

趙王留飯,絲絃歌舞美酒佳餚,眾人投壺旋舞,席上盡歡。

荀貞知楊家的家長楊深與段聰來往密切,這些天他一直忙,沒與段聰見過,今於席上觀之,見段聰並無半點因楊深之死而傷心的樣子,很明顯,他半點沒把楊深當回事兒。這也難怪,他是權宦之侄,眼界不低,楊深這等郡縣豪強在他眼裡,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東西罷了,如是活著,給他送來禮物阿諛奉承,他樂得接受,若是死了,卻也是轉眼就能忘掉。

飲宴直到傍晚方散,經由左須黃髯兩戰,荀貞已在趙郡穩穩地站住了腳,在周邊諸郡皆賊盜叢生的背景下,上至趙王劉豫趙相劉衡,下到段聰何法等人,都把他看做是了趙郡的守護神,對他禮敬有加,席上頻頻勸酒,他喝了不少,回到中尉府,剛淨了面,酒意略去,屋外腳步匆匆,典韋進來稟報:陳午求見。

陳午陳午幾天前就被荀貞放了假,回家去了,今天卻怎麼回來了荀貞心道,莫非是特意回來,給我拜賀的吩咐說道,讓他進來。

陳午進到室內,臉色沉重,卻不像是拜賀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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