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道低沉而又響亮的撞擊聲突然在廣宗城上空響了起來。
緊接著,就看到城樓上,一塊塊巨大的檑木,巨石宛若蝗蟲過隙,鋪天蓋地的對著城樓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影砸去。
啊!啊!啊!
檑木,巨石落下,頓時就驚起了一片慘叫。
殷紅的血液,乳白色的腦漿混合在一起,緩緩的散落於一地。
“兄弟們,隨我殺啊!”
“殺啊!”
“殺死這些該死的漢軍們,讓他們知曉我等的厲害!”
這一幕廝殺的畫面定格如此,發生在廣宗城上。
城樓上,黃巾將士們在張角指揮下,有條不紊,紛紛拿起手中的兵器,不要命的抵擋著城外漢軍的衝擊。
張角穿著甲冑,手持七星寶劍,站在城樓上,望著城樓下那密密麻麻,不斷衝殺過來,悍不畏死的漢軍將士們,眼中閃爍著凝重。
這些漢軍的悍勇倒是與以往相比,倒是大不相同。
以前那些漢軍將士們只要一遇到他們,無不望風而逃,可是如今,他們的悍不畏死,倒是令人感到害怕。
若是比較的話,或許只有他麾下的黃巾力士方能和其相提並論了。
他不知道大漢朝廷還有多少這樣的將士,也不知所有的兵馬是不是如同這些這樣厲害。
心裡漸漸升起一抹嘆息,旋即搖了搖頭,將心裡那慌亂的想法驅散,緩緩的舉起持劍的右手,然後聲音有些嘶啞的吼道:“弓箭手,準備!”
低沉沙啞的聲音剛剛落下,只見從張角身後走出一隊弓箭手。
這些弓箭手個個神情嚴肅,臉若寒霜,雙手搭弓拉箭,箭頭對著城樓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漢軍將士。
看他們的表情,只要張角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將手中銳利的箭矢射出。
望著那拉弓搭箭,等待著他號令的眾弓箭手,張角臉上露出一抹狠辣。
今日相爭,唯有你死我活,容不得半點馬虎,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張角先領教一番!
持劍的手臂用力的往下一揮,張角一聲大喝。
“放箭!”
隨著張角的這一聲令下,那些早已等待多時的弓箭手紛紛將手中的箭矢射向城樓下那不斷前赴後繼的漢軍。
咻咻咻!
一陣陣凌厲的嘯聲響起,蕩起了驚心動魄畫面。
萬千銳利的箭矢宛若磅礴的大雨,紛紛落下,強健有力的穿透了漢軍將士身上的甲冑,刺破最後一層防禦,深深的刺進了他們的血肉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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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慘叫聲頓起一片,不絕入耳。
望著城樓下那慘死不斷的漢軍將士們,張角眼眸深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憐憫。只是這絲憐憫剛剛閃過,張角的眼神就越發的凌厲了。
若想黃巾大業得興,他張角必須要心狠,如若不然,到那時就是他身死之日。
“嗯?”
彷彿是察覺到城樓下那道騎在馬上,身披甲冑,手持佩劍之人的目光,張角微微抬起了頭,眼神凌厲的望著那道身影,旋即對著那道身影輕輕舉了舉手中的七星寶劍,嘴角綻放一抹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看在人眼裡,帶著絲絲嘲笑,彷彿就在說你盧子幹也不過如此,今日我張角就站在城樓上,你若有萬般能耐,儘管來攻。
城樓下,盧植騎在馬上,雙眸微眯,彷彿是看到了張角嘴角那絲笑容,輕輕冷哼一聲
,嘴角也掀起一抹弧度。
和張角一見,對話間,盧植心中漸漸又起了不同的心思。
不管如何,他今日領兵來此,是為了討賊。若是他不聲不響在城外紮營安寨,不去攻打的話,那麼營中的將士們必將會生出不滿的心思。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一戰。
不管這一戰,是否會贏,但是他卻是要打擊打擊營中將士那暴漲的信心,更何況他還要藉此來試探試探張角如何,為他日破城,做好準備。
所以他自回營中,親率兩萬大軍在廣宗城下,擺開了陣勢。
拔出腰間的佩劍,盧植高高的舉了起來,然後用力的揮下,大聲吼道:“火箭準備!”
盧植一聲令下,只見一隊隊士兵走了出來,搭弓拉箭,弓如滿月,半跪在地,對著城樓上斜舉著。
箭矢上裹著浸泡多時,沾著火油的殘布。
如今,這些沾滿著火油的殘布紛紛被點燃了,散發著妖異的火焰,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放!”
一聲將令一落,那閃爍著火焰的箭矢宛若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對著城樓上的黃巾將士飛去。
噗噗噗!
箭落,火起。
頓時在城樓上響起了一道道慘叫聲。
隨著這些慘叫聲此起彼伏,城樓上有的地方也漸漸被大火點燃,在這快要日落的黃昏顯得越發的好看。
叮!
張角揮動著手中的七星寶劍,將那迎面而來的一支火矢磕飛,然後臉若寒霜的望著那同樣揮動佩劍的盧植,眼中寒芒不斷閃爍。
“放箭,放箭,弓箭手給某放箭!”
“檑木,滾石,都給某砸,狠狠的砸!”
如今戰打到這般的情況,張角不在說什麼了。
死戰,死戰,唯有死戰,方能讓對方膽寒心退。
這一戰,他若不死戰,那麼等待他的就是潰敗。而且他已經無處可退,在這一情況下,他唯有死戰,這樣才方能有一線生機。
望著城樓上死傷甚多的黃巾將士們,張角這心裡充滿著悽苦。
此刻,他在賭,賭盧植不可能這般不要命,讓漢軍的將士們這般不畏死的衝殺。
他相信盧植絕不會這樣,只是這一刻卻不知是何時。
但是他相信,這一刻遲早會來。
城樓下,盧植望著那些慘死的漢軍將士們,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這些都是大漢的精銳,就這麼慘死了。要說他沒有難過,痛心的話,那是不可能。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而他盧植又非泥菩薩,又怎麼可能呢?
可是他又不得不這樣做,如今經過這些人悍勇,他也試探出了張角的決心和毅力。
如今看來,只有等義真等人到來了。
否則,這必將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
這並非他所願意看到的。
盧植閉上雙眸,深深的吸了一口帶有濃濃血腥氣味的空氣,將手中的佩劍收了起來,然後喉嚨輕輕動了動,聲音嘶啞的道:“鳴金收兵!”
一旁的校尉聞聽,微微一怔,旋即一臉急色,道:“大人,這……”
“鳴金收兵!”盧植雙眸一睜,望著那一臉急色的校尉,聲音低沉的道。
那校尉見盧植眼神凌厲的望著他,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不敢在有所質疑,立刻催馬上前,對著
身後大聲吼道。
“鳴金,鳴金,快點鳴金!”
“大人有令,鳴金收兵!”
“大人有令,鳴金收兵!”
“大人有令,鳴金收兵!”
隨著這一聲令下,漢軍將士們宛若潮水般紛紛退出了戰場。
盧植望了一眼戰場上那般悽慘的畫面,眼眸微微溼潤,然後聲音嘶啞的對著城樓上張角,大聲喊道:“張角逆賊,今日暫且饒爾一命,日後我必將取爾項上人頭!”
戰場上留下了濃濃的硝煙,戰火,還有那紅白相間,倒地不起的漢軍將士們的屍體。
說完這句話,盧植一拽馬韁,調轉馬頭,用力一踢胯下戰馬,然後向著營寨奔去。
此刻,夕陽西下,那透紅的光芒照在收兵回營的漢軍將士身上,露出一抹深深的落寞和孤寂。
望著那率領著大軍終於退去的盧植,張角懸著的心終於松了下來。
這一松下來,張角感覺後背早已溼透了。
剛才他可是異常緊張,如今這些漢軍退去了,張角眼裡的凝重並沒有退去。
今日是暫且過去了,可是明日那盧植是否會同今日這樣。
若是照這樣下去的話,他或許撐不到兩個月。
想到這裡,張角就感到頭疼。
“這該死的漢軍!”
正當張角陷入沉思之際,身旁響起了一道呼喚聲。
“賢師,賢師,敵人退了,敵人退了!”
“退了,退了!”張角回過神來,望著那漸行漸遠的漢軍,嘴中喃喃道,“哈哈……弟兄們,弟兄們,退了,漢軍退了,我們贏了,贏了!”
“喝!”
“贏了”
“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城樓上,大戰倖存下來的黃巾將士們,臉露喜色,聲音洪亮,大聲吼叫著。
這一刻,他們不在擔心,不在害怕,因為他們勝利,他們抵擋住了漢軍的衝擊。
在這一刻,他們是強大的。
張角望著城樓上眾人那喜悅的神情,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不管如何,今日他卻是抵擋住了漢軍的衝擊。
吩咐手下之人將城樓上清理一番,張角也就緩緩的轉過身,向縣衙走去。
城樓上,黃巾將士們臉上流露著喜悅,有條不紊的打掃,清理著戰場。
而與此同時,在離廣宗城不遠官道,響起了一陣陣馬蹄聲。
篤篤篤!
馬蹄響過,塵煙驚起。
只見官道上,兩騎快馬如飛,宛若雨夜中的銀色閃電,迎風而來。
“哈哈哈!大哥,如今看來確實小弟領先,這壇美酒,小弟先收下了!”
戰馬疾馳間,一道粗獷,豪邁的聲音響起。
“三弟,如今還未到盧大人處,又豈可言你勝呢?”
緊跟著,一道沉穩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中透著濃濃的笑意。
“嘿嘿!大哥,既然如此,那翼德就先走一步,在盧大人營寨之處靜候佳音!”
聽著聲音,卻是姜易二人。
張飛聲音還未落完,只見胯下戰馬宛若閃電般,四蹄踩動,一眨眼間就消失在眼前,揚塵而去,只留下身後那道疾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