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諸葛亮得到訊息後,距離真正的子午谷之變已經過去好幾日了。
那一日,孟達、劉封、申耽、申儀四人得知曹操已死,荊州軍重新進到樊城,而關羽進入西川,便決定要立刻有所作為,擺出一副忠心於漢中王的姿態。
如此一來,即便關羽在劉備面前告他們的黑狀,他們也不會受到懲罰,如果時機選擇恰當,沒準還能立上一功。
當時便商定,趁著郭淮派人前來勸降的時機,將計就計,利用子午谷的複雜地形,暗算魏軍。
申儀回到西城時,魏將潘遂正準備走人。
作為說客,他在此等了大半日,不見申儀回來,不免心中忐忑,便想早點離開,以防萬一,沒想到一出城正遇上申儀回來。
“遂兄如何不待小弟回來便要離去?”申儀詫異地問道。
“事情如何了?”潘遂也不作解釋,著急問道。
在他的內心中已經把申儀當作了完全依賴之人,自認為當初在子午谷放了對方了一命,對方應該感恩戴德,再加上年輕時的江湖交情,絲毫未作防備。
“兄長已經答應,願為內應。”申儀道。
“有沒有聯絡孟達?”潘遂呼吸急促,問道。
申儀故意猶豫一下道:“小弟本來是想聯絡孟達共同起事的,可是家兄說,此事不宜讓更多人知曉,為保險起見,便沒有聯絡孟達。不過魏軍若取上庸,有我們兄弟倆作內應足夠了。”
潘遂想了想,覺得此言有理,便道:“如此甚好,愚弟這便回去稟報郭將軍。”
潘遂前腳一起,劉封、孟達等人後腳便分批安排人馬進入子午谷,找好險峻之處埋伏起來。
申儀吸取上次跟隨魏延入谷生火暴露目標的教訓,叮囑申耽等人千萬不要在谷中生火,讓軍卒帶足乾糧,靜伏山中。
而他自己,則在南谷口大營策應。
北谷口魏軍大營,曹真從長安率了一支人馬親自趕來支援,正和郭淮商量細節。
這時,潘遂返回,道:“啟稟將軍,不負使命,申耽、申儀二將願為內應,只要我們攻打上庸,他們便獻城歸降。”
曹真一聽大喜,心中對張郃欽佩不已,若是此計成了,魏軍奪下上庸諸郡,一下子就開啟了一個攻擊劉備的新戰場。
郭淮眼珠子轉了轉,面不改色地道:“孟達可有什麼想法?”
“這個比較可惜。”潘遂彙報道,“申儀說他們兄弟二人商議後,覺得此事應該保密為上,不宜讓更多的人知道,因而沒有去找孟達,不過他們說他們在上庸經營多年,手握重兵,裡因外合拿下上庸不成問題。”
“哈哈哈哈……”郭淮哈哈大笑道,“如此看來申氏兄弟沒有使詐,此次子午谷可行!”
曹真疑惑不解,問道:“伯濟(郭淮字)何以見得?”
“將軍請想,若是一切太過順利,申氏兄弟和孟達全都願意歸魏,那樣反倒值得起疑。”郭淮笑道,“如今申氏兄弟想得這麼周全,擔心聯絡孟達走漏風聲,正說明他們是真心歸魏,小心謹慎,如此無憂矣。”
“正是此理。”曹真恍然大悟,笑道,“若是他們三人都有降魏之心,就應該直接將劉封綁了送來,哈哈哈……事不宜遲,馬上準備,明日咱們便可率軍入谷。”
“咱們?”郭淮一怔,擺手道,“將軍身份尊貴,魏王新薨,值此關鍵時刻,切不可以身涉險,將軍可以留守大寨,有申氏兄弟接應,末將率大軍去取上庸足矣。”
曹真想了想,覺得郭淮說得有理,也很受感動。便道:“如此便有勞伯濟了,本將軍麾下有一員勐將,名叫孫禮,有萬夫不當之勇,可隨你同去,以為助力。”
“多謝將軍!”郭淮抱拳施禮。
機不可失,當下二人立刻開始準備。
第二日,郭淮率兩萬人馬進入子午谷,曹真率一千兵馬駐守大寨。
只要前方上庸得手,此處的大寨已屬可有可無。
郭淮也是謹慎之人,一邊前行一邊派出探馬查探前方訊息,而且讓潘遂先行一步,前往西城告知申儀。
潘遂一邊趕路,一邊觀察周邊的情勢,發現並無異常,兩日後,從子午谷南谷口出來,才發現這裡的蜀軍大營氣氛與往日不同,而且駐軍數量也明顯增多。
他看到營前的大旗上寫著一個“申”字,知道是申氏兄弟在這裡駐守,便立刻上前。
“什麼人?站住!”把守寨門的軍卒喝道。
“麻煩稟報申將軍,就說故人潘遂求見。”潘遂滿臉陪笑道。
守軍轉身回去稟報,一會兒出來說道:“進來吧,申將軍在大帳相候。”
潘遂興沖沖地跟著軍兵走入中軍大帳,卻見申儀已經擺好酒菜。
“遂兄,你果然來了,小弟等候多時,來來來,一起喝兩杯,慶祝旗開得勝。”申儀笑著拉住潘遂的手,相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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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懷鬼胎,倒是喝得津津有味。
“儀兄不在西城之中,怎麼親自來谷口坐鎮?而且此處兵馬似乎增加了不少。”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潘遂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自然是防備子午谷中有變。”申儀笑看著潘遂說道。
“還是儀兄心思縝密。”潘遂一聽放下心來,“郭淮將軍已經出發,讓小弟提前來知會儀兄一聲,早作準備。”
“郭淮已經出發了嗎?”申儀笑道,“帶了多少兵馬?”
“幾位將軍對此次行動十分重視,郭淮帶了兩萬人入谷。”潘遂不疑有他,和盤託了,道,“曹真將軍率一千人親自在大營坐鎮。”
申儀聽完點了點頭,笑道:“如此甚好,遂兄快點吃飽喝足好上路,小弟也該入谷去了。”
“上路?入谷?”潘遂疑惑道,“上什麼路?你又要入什麼谷?”
“自然是入子午谷伏擊郭淮!”申儀臉上笑容依舊。
潘遂見了卻是一身寒意,像是由盛夏突然進入寒冬一般,渾身上下都冷透了。
“至於遂兄,要上的自然是黃泉路。”申儀繼續道,“多謝遂兄照拂,愚弟有恩必報,讓你做個飽死鬼!”
潘遂一驚,心中已經全然明白,但是已經晚了。
當!
潘遂一腳踢翻食幾,長身而起,拔劍在手,厲聲喝道:“申儀,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
說著揮劍便向申儀砍去。
突然,感覺後背一痛,低頭一看,半截槍頭從前胸露了出來。
噗噗噗……
申儀的親軍早有準備,一湧而上,將潘遂亂刀砍死。
潘遂滿臉憤恨,意識逐漸模湖,他最後看到的,是申儀得意大笑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