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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刺客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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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來了!將軍來了!”

就在畢軌與夏侯衡二人在營門外的樹下閒聊之時,散步在營外的遊騎歡呼著往營門處趕,隔開老遠就高聲招呼。c八』c八』c讀』c書,■o↑

由於顏良的特別囑咐,討逆營雖然來到了鄴城周邊,但仍舊保持著操演,遊騎更是與往日無甚兩樣,放出十里開外巡弋。

這一方面是要讓手下養成無時無刻備戰的習慣,另一方面也是加強防備應對隱藏在暗處的敵人。

雖說郭圖這個死對頭已經被罷黜,而袁紹身邊的幾大謀主逢紀、沮授、審配、辛評等人與自己的關係都還不錯,但麴義的例子在前,指不定袁大將軍哪天又腦袋一熱做出什麼自毀長城的昏招來。

顏良前幾天勞心勞力地為田元皓上下奔走,總算是起到了一點成效。

逢元圖將那封沮授執筆,眾人聯署的建言書遞給袁紹後,很是得到袁大將軍的重視。

這封建言書由顏良與沮授二人仔細斟酌過,篇幅裡基本不提過去之事,只論及當下形勢,主論調就是如今曹軍雖然勢盛,但河北的綜合實力更強,進入持久戰後仍是河北略略佔優。

而具體的操作上,則是圍繞著前度南下侵奪的司兗二州大片土地做文章,在固守的前提之下,進行積極的防守反擊。

因為司兗二州本是曹操掌控的疆域,所以在防守上哪怕是失去一兩個城池也沒有關係,但反擊的力度一定要大,甚至於可以把戰火繼續往東引,燒到東平、濟北、泰山、任城、山陽、魯國等地去。

這個論調其實與田豐在去年末提出的持久戰術如出一轍,但當時河北大多數人都被打敗經年強敵公孫瓚的勝利衝昏了頭腦,自信滿滿的想著一舉克定中原,好跟著袁紹肇建基業,所以不為人看好,只有沮授等少數頭腦清醒的人贊同。

但今時不比往日,曠日持久的官渡消耗戰讓很多人認識到了曹操的韌性,一場大敗更如當頭潑下的涼水,就連逢紀、辛評等力主速勝的人都對先前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加上顏良這個多面玲瓏的傢伙在其中穿針引線,終於讓各個派系不同立場不同的謀主們改換了主意,轉而支援持久戰的論調。

自官渡大敗之後,袁大將軍的狀況就不太好,當日吐血之後,身體就一直時好時壞,但比身體上的不適更嚴重的是這場大敗對於袁紹心理上的打擊。

眾所周知,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舊遍天下,當日若非袁氏對於董卓這個西涼武夫判斷失誤,如今怕是把持朝政的已然是袁氏,而漢帝只是個傀儡罷了。

而曹操這個宦官之後,昔日為了混入士族圈子裡,幾乎是跟在袁紹身後當跟班,在河東起兵後,曹操數度遭遇危機,也是袁紹伸出援手拉了他一把。

早先朱靈投靠曹操這種事情,雖然讓袁紹微感不快,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直到曹操奉迎天子,居然要自為大將軍,而只命人交來太尉的任書,欲要爬到袁紹頭上,這才惹毛了袁紹,直接拒絕任書,遣返使者。▲≥八▲≥八▲≥讀▲≥書,√≧o

雖然其後曹操被嚇得讓出大將軍的職位,只以行車騎將軍事主政,但二人的隔閡已經產生。

不過當時的袁紹還沒把曹操放在眼裡,認為自己解決了公孫瓚之後可以輕易地搞定這個昔日小跟班。

袁紹不僅僅要打敗曹操,更想要藉著此戰向天下人宣示,他袁大將軍才是中原大地真正的霸主。

但事與願違,一場實力懸殊的大戰竟然以大敗收場,讓袁紹多年以來建立起的信心產生了動搖。

返回鄴城之後,袁紹的情緒一直很消沉,對於軍政事務的處置也不如往日那般積極。

尤其是劉氏經常在耳邊告訴他一些鄴城士族中間不太樂觀的傳言,讓袁紹每每怒氣填膺,想著這些昔日極力鼓吹南下的人現在竟然改換了嘴臉。

所以,這封建言書正當其時,讓袁紹一看之下,重拾回了幾許信心,更可以宣揚此論調來堅定河北的人心。

袁紹看到末尾有田豐的署名時也略感意外,先前袁紹的確因為抹不開面子所以不敢面對田豐,但如今田豐既然聯署此文,袁紹不得不徵詢逢紀的看法。

逢紀與田豐之前多有齟齬,但得了沮授與顏良的示好,這一回逢紀並沒有如原本歷史上那般落井下石,而是淡淡地答道:“田元皓為人雖剛愎無禮,但其謀劃倒也略有可圈可點之處。”

而辛評、審配、荀諶等人俱都為田豐代為求情,反倒是沮授因為避嫌沒有多說什麼。

有了眾人美言,終於讓袁大將軍下定決心反省自己先前的謬誤,而袁紹也堪為人傑,竟然出人意料地拖著病體親自來到鄴城獄中往見田豐。

袁紹的舉動給足了田豐面子,又向鄴城的士族們表露了態度,他袁大將軍依舊是知人善任,是個有雄心幹大事的雄主。

田豐見著袁紹拖著病體前來開釋他,哪怕心裡有再多的槽要吐,都憋在了心裡沒說出來,也因為自己終於可以脫離牢籠而高興,便說了幾句形勢尚且有利的漂亮話,引得袁大將軍當場宣佈官復原職,更頒下重重賞賜。

在此事中出了大力的顏良卻再沒有趁機露臉,先前那封建言書上他就沒有署名,就是怕太過招搖而受到袁紹的忌諱。

而那些找各種各樣由頭來拜訪顏良的人,顏良也端起了架子一概拒見,只與往日打過交道的人小範圍交往。

最後,顏良甚至不厭其擾,以整頓軍務為名出了鄴城來到平陽軍營中駐歇。

顏良的來到,讓原本安靜的營壘熱鬧了起來,所有軍將盡數來到營外迎接,而士卒們也大都集合起來見一見他們的將軍。

這裡邊昌琦這個渾人最是興高采烈,他剛才還在探聽下一次會打哪裡,然後就聽說將軍來了,還以為是立刻就能整軍出發。

按說以顏良的地位,直接騎馬入營便可,但顏良卻沒有這麼多,在迎接人群面前下了馬,然後與多日未見的手下們一一寒暄。

顏良拉著隗冉的手臂,問道:“進武,這幾日休息得可好?”

隗冉答道:“一切安好,營中訓練也沒落下。”

顏良知道隗冉一向話不多,便也不多說,只是執著他的手臂與他一同往前走。

昌琦主動站出來問道:“將軍此次前來,可是要出兵了麼?”

顏良打趣道:“怎麼?等不及了?要不要我在大將軍面前說一句,把你安排到文伯屈或者蘇文從手下去?那邊兒現在可不缺仗打?”

昌琦尷尬地答道:“這……這就不必了,末將還是想跟在將軍手下打仗。”

昌琦的吃癟引得眾人一陣莞爾,而顏良繼續前行,一會拍拍某人的肩膀,一會停下步子說上一兩句話,讓眾人都感覺得到了重視。

來到迎接隊伍的末尾時,顏良發現了一個意外的身影,他上前問道:“譙縣刺客怎地也來了?”

夏侯衡出身譙縣,又因為刺殺顏良而被討逆營將士們記住,所以一些好事者便給他起了個“譙縣刺客”的諢號。

一開始這個諢號乃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將士裡有些人還十分鄙夷地向夏侯衡尋釁,但因為顏良對夏侯衡的照顧,他們也只敢光明正大地找他比試,而夏侯衡有幾分能耐,比試中勝多負少,才讓將士們對他多了幾分尊重。

此刻聽到顏良叫出這個略帶調侃的諢號,夏侯衡不由又羞又惱,站在那裡不說話。

倒是一旁的畢軌心思敏捷得多,他作為顏良的主記,經常跟在顏良身邊,對顏良招攬夏侯衡的心思自然看在眼裡,剛才也是特意把夏侯衡拉過來一同迎接顏良。

畢軌上前說道:“伯權兄與末吏先前在營門外閒談,恰逢將軍歸來,伯權兄素來仰慕敬服將軍的赫赫戰功,故而末吏才擅自做主拉了伯權兄一同來迎接將軍。”

夏侯衡的一舉一動自然會由顏枚、畢軌、陳正等人傳入顏良耳中,顏良早就知悉夏侯衡近來的行為變化,知道自己的懷柔手段起了效果。

顏良對畢軌點了點頭以示肯定,又轉過頭對夏侯衡含笑問道:“汝近些時日來一直在我營中,遍閱我營中編伍整訓之法,可有何見解?”

夏侯衡在陳留的時候,還有些妄自稱大,以為自己父親、伯父、姑父等人都是當世豪傑,他自然也認為自己與眾不同,天生就是當將軍的料。

夏侯淵也是看到了自己長子身上的浮躁之氣,所以並未讓他擔任一官半職,只是帶在身邊歷練。

而夏侯衡在陳留的表現也是如此,被輕易誘敵追擊,導致浮橋被燒燬。

但在那場敗局之後,夏侯衡被父親派去隨同文稷一同斷後,讓夏侯衡認識到了戰場的險惡。

而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伍叔為了保護夏侯衡擋qiang而死,更是讓夏侯衡瞬間成長了起來,從一個懵懂少年成為一個想要有所擔當的男子漢。

雖然刺殺失敗,夏侯衡並不後悔,其後被父親拋棄的打擊也在顏良的喝罵下清醒過來。

夏侯衡便極為認真地去觀察,去揣摩這個接連打敗曹軍的強者,試圖尋找到顏良獲勝的秘密。

眼下顏良問及此事,夏侯衡想了想便答道:“將軍治軍有方,堪比條侯,厚待士卒,堪比吳子,虛實應變,堪比孫武,在下佩服之至。”

顏良也沒想到夏侯衡說起好話來如此中聽,把他誇得簡直能上天,不由哈哈大笑道:“兀那小子,倒是會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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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眾人不約而同地紛紛跟著拍顏良馬屁,不過軍中大都是大老粗,可沒有夏侯衡整個士族子弟馬屁拍起來妙。

笑過之後,顏良問道:“汝在我軍中吃閒飯也吃了許久了,可願在我營中謀一份差事做做?”

夏侯衡心裡一個咯噔,知道若是答應了顏良的請求,那就等於是加入了河北軍,與父親成為了敵手,日後難免刀兵相見,所以嘴巴張了又合,竟不知如何應答才好。

顏良將夏侯衡的反應看在眼裡,從他先前拍的彩虹屁上看出來他的確是對討逆營有了認同,如今猶豫不決無非是擔心怎麼面對自己的家族,便繼續說道:“汝不用擔心,若非迫不得已,本將不會命你去與夏侯家的人為敵。”

得了顏良的允諾,夏侯衡再無顧慮,單膝跪地,雙手高揖道:“在下但憑將軍差遣。”

顏良抬手一託,把夏侯衡拉了起來,說道:“汝新入我營中,本當從尋常兵卒做起,不過汝也是士族出身,身手勉強也看得過去,便先到我短兵屯中試為百將吧!”

百將只是不入流的小軍吏,但作為顏良短兵百將卻大不一樣,放出去尋常部伍中起碼可以做個屯長。

不過,以陳留太守夏侯淵的嫡長子來做一個小小百將,還是屈才得厲害,顏良乃是故意如此安排,想看看夏侯衡的反應。

若是在陳留時的夏侯衡自然會對這等微末職務有所不滿,但如今經歷了幾度挫折的夏侯衡心性沉穩得多,默默躬身拜謝道:“在下遵命。”

顏良看夏侯衡面上表情不變,並未有什麼異樣的情緒,也覺得很是滿意,拍拍夏侯衡的肩膀道:“好好幹,日後夏侯一族的門楣,就要靠你撐起來了,封侯拜將亦不為難也。”

這番話早前顏良就對夏侯衡提過,夏侯衡只當是安慰激勵並未太當回事。

如今顏良當著眾人的面再度提及,讓夏侯衡感到十分訝異,但心裡也不免對此情形有些期盼,他冒著可能背反家族的罵名加入敵方,或多或少是想靠自身之力闖出名堂,而封侯拜將無疑是最大的肯定。

夏侯衡壓住心中的激動,再度朝顏良深深一拜,而顏良卻並未再說什麼,在隗冉等人的陪同下邁入了營門,與沿途的士卒們笑著打招呼。

身後,畢軌笑著用手肘支了支猶自看向顏良背影的夏侯衡道:“你說你日後要是真封了侯,該封啥來著?刺客侯嗎?哈哈哈!”

“哎喲!你怎地打人!”

卻原來夏侯衡並未回答他,而是惡形惡狀地拎起拳頭對著畢軌的肩膀捶了一拳,不過那拳頭上的力氣卻不大。

但畢軌好似遭到了重擊一般作勢往一旁跌倒,倒是一直板著臉裝正經的夏侯衡也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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