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的下午，東城區圖書館附近街道的一間便利店裡，吳家駒正坐在窗邊玩著手機。
這是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男人，一身白襯衣、西褲配皮鞋的業務員標準配置。他拿著的手機也很普通，其上執行著的遊戲更是普通的消消樂。雖然有個聽起來似乎不那麼普通的名字，但他從小到大的人生……貌似一直都很沒什麼特別的亮點可言。
但他知道，從大學畢業之後開始，自己做的事情就不普通了。
吳家駒是個特工——這是他自己認為的，不過倒也並非毫無根據，畢竟他平時的工作性質確實很像是特工。
至於賢者們對他這種人的稱呼——“獵犬”，他當然就不知道了。實際上，關於賢者的事情，他壓根一無所知。他只知道自己的僱主是個神秘的人物，出手闊綽，而且似乎隱隱為世俗法律所不容……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像這種月薪過萬又對學歷沒什麼要求的工作崗位，哪兒找去？
反正他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跟蹤、盯梢，偶爾跟著前輩去綁個人就是了不得的重頭戲了。就算僱主再怎麼違法，跟他這個小小的僱員也不會有太大的關係，不是麼？天塌下來總有高個子頂著，真要是被警察查下來也有前輩頂著……至少吳家駒是這麼認為的。
現在，他就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任務內容是盯人，對他而言也算是輕車熟路。目標的位置在不遠處的圖書館裡，而他坐著的位置正對著那個方向，透過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旦有什麼突發狀況，比如那個目標突然衝出來的話，他立馬就能發現。
為了確保這一點，手機上的遊戲他玩得並不認真。簡簡單單的一盤遊戲，失敗了N次也沒有通關。
忽然，身旁的空位上多了個人影，緊接著就響起了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
“您好，可不可以耽誤您幾秒鐘的時間，支援一下我們創業？”
吳家駒轉頭一看，說話的原來是個比自己更年輕的男生——不，或許還只是個孩子。尤其是看那一身的書卷氣，似乎還是個尚未真正走進社會的學生。
這個年紀輕輕的男生拿著一臺手機，湊到了吳家駒面前。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一個大大的二維碼。
“創業？掃碼？”吳家駒只是瞟了一眼，就移回了目光，“抱歉，我在忙。”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忙著玩遊戲麼？”男生絲毫沒有被拒的自覺，“我觀察了好久，發現您好像並沒有認真在玩。”
“好好好……掃一下就行，是吧？”吳家駒嘆了口氣，關掉遊戲，開微信掃了一下男生手裡的二維碼。
“是的，多謝您了！”男生收起手機，站起身來連著鞠了好幾個躬。
“然後就沒別的什麼事了吧？”
“可以下載一下我們的APP麼？”
吳家駒頓時有點毛了：“嘿，我說，別太過分了啊！”
男生微笑著解釋道：“掃碼就是為了下載這個APP，我們是做推廣的啊……您放心，這店裡有WiFi，不會浪費流量的，就佔用您半分鐘的時間而已。APP下載了之後，只要註冊一下使用者，然後您立刻刪掉都沒問題。”
吳家駒指著面前的男生：“一開始你說的可是只佔用十秒鐘！”
“非常非常抱歉！”說話的同時，又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行啦，就安裝一下是吧……這樣總可以了？”
吳家駒真的很不耐煩了。如果面前這個男生還有任何要求的話，他肯定立馬翻臉。不過幸好，這人沒再得寸進尺了，只剩下最後一句：
“非常感謝您！”
————
偽裝成推廣人員讓人掃二維碼的，當然是王哲。而那個二維碼和相應的APP，則是米莉給他提供的。APP只是個模板殼子，真正重要的是裡面裝著的木馬病毒，能夠竊取密碼和各種機密信息的那種。
被他找上的並不只有吳家駒一人，還有另外六個獵犬，以及許多無關的路人。這樣萬一被某些人注意到，他的行為也只不過像是普通的推廣人員。
於是這一整天的時間，王哲可算是體驗了一回街頭創業者的辛勞——求掃碼、求下載、給APP攢流量這種事，比發傳單更艱難。因為對於被推廣的路人而言，這比接一張傳單要麻煩。無視、冷眼，甚至冷言冷語，都可以說是家常便飯。陪著笑臉求了大半天，真正成功的次數也不過一百……
晚上回到住處，王哲進門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以後如果要創業，打死也不會選這種低效率的地推方式。”
米莉此時正在臥室裡，而臥室門沒有關。於是她立刻回答道：“在很大程度上，效率低是因為我們沒有準備紅包、小禮品之類的東西。如果你帶著一堆小禮品去，效果肯定好得多。”
王哲一邊換拖鞋一邊說道：“那就沒必要了，這事畢竟只是個幌子而已。話說，你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
“那些普通人的手機我沒動，但掃了碼的那三頭獵犬，都已經把手機系統的最高許可權交出來了。”米莉的聲音懶洋洋的，似乎打不起什麼精神來。
“不錯啊！”
“嗯，進展不錯。”
“那你為什麼……好像不怎麼開心的樣子？”王哲換好了拖鞋，徑直走進米莉的臥室，便看到了正坐在電腦前吃零食的米莉。
“用別人做好的工具玩駭客遊戲，這種毫無挑戰性、毫無創新成分的低階勞動，讓人怎麼高興得起來？幸好還有別的東西讓人開心……”
螢幕是黑著的。女孩此時並沒有操作電腦，而是抱著一大盒曲奇，細嚼慢咽地享受著。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盒牛奶，顯然，這是一頓牛奶配曲奇的夜宵。
“怎麼沒有肉？你不是首選吃肉麼？”王哲調侃道。
“因為剛才突然想吃點甜的……”米莉拿起一塊曲奇，抬手遞了過去，“天然黃油製品，味道不錯，要嚐嚐嗎？”
王哲果斷彎下腰，張開嘴。
米莉愣了一下，把那塊曲奇喂到他嘴裡，然後立即收回了小手。
“你自己沒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