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憶了。”
趙懷仁的這句話,真是讓王哲無言以對。幸好,趙隊長緊接著又詳細解釋了一遍。於是王哲也就終於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年紀輕輕的歌壇新秀,實力與顏值兼備、人氣與才氣皆足的葉晨小姐,失憶了。
她忘了自己出生在哪裡,忘了自己是怎麼長大的,甚至連家人的樣貌都忘光了。她是在大學期間開始寫歌,在大四開始成名,畢業之後正式出道的。而出道之前的那些時光,她幾乎全都忘光了。唯一還剩下的,就只有自己寫歌、唱歌時的記憶。
而且不只是往事,如今的日常也是一樣。她記得怎麼寫歌、怎麼演繹自己創作的歌曲。但除此以外,生活中的各種細節她都很難記住。經常是剛剛才收了人家的名片,可是沉下心來構想一下自己的新歌,馬上就忘掉遞名片的是誰了——哪怕是娛樂大鱷、公司老總都不例外。
簡而言之,除了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是葉晨,除了還記得身邊寥寥幾個日常見面的熟人,她幾乎什麼都記不住。
但另一方面,葉晨寫的歌卻越來越走心,越來越好聽了。
聽完了趙懷仁的解釋,中間還穿插了葉晨時不時的補充,王哲不禁陷入沉思。
然後他猜測道:“是因為某種能力強化麼?”
趙隊長頷首道:“我也這麼覺得。葉晨小姐跟我說了,她在寫歌的時候需要暫時拋卻自我,遺忘自己的日常記憶,將自己沉浸在歌曲預設的情境裡,然後才能寫出走心的歌。”
“然後因為這些走心的歌,葉小姐成了賢者,收穫許多情緒能量。結果日復一日能力強化,在‘拋卻自我、遺忘記憶’這件事上就越來越厲害了麼?”
趙懷仁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葉晨,而葉晨不禁苦笑起來。
這位明星的相貌並不是那種流於俗套的錐子網紅臉,而是顯得更為圓潤一些。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眸,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很是楚楚可憐。但細細看來,王哲卻發覺在葉晨那楚楚可憐的氣質之中,透著一絲癲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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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願為了藝術而獻身的人常常都會有些癲狂。為了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理念、主旨、心緒,甘願燃燒自己的生命,付出一切去追求理想中的那種美感。而葉晨無疑是其中的典型,能放任能力強化把自己弄成失憶,也算是相當厲害了。
王哲一臉敬佩地拱了拱手:“像我這種凡人,想的都是為了給自己續命而去做某件事情。但您是為了寫歌、唱歌,順手給自己續個命。境界差距真的太大了。”
葉晨苦笑道:“您就別取笑我了,現在我真的快愁死了。”
“既然這麼困擾,那就先停下唄?一段時間不出歌、不表演,這樣可以麼?雖然可能會影響人氣……”
王哲還沒說完,只見葉晨連連搖頭:“我不是為了人氣、成績這些,真的不是。我一開始寫歌就是自己寫著玩,自彈自唱放在網上,也沒有指望成名什麼的。不瞞你們說,我本來長得比現在這樣醜,是初期的那些聽眾讓我成為賢者,也是他們的想象讓我變得更好看了,但我其實……”
說到一半,葉晨忽然閉上嘴巴,皺起了眉頭。
王哲試探著問道:“你不是為了外在的獎勵而寫歌,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歌迷,只是為你自己?”
葉晨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你一定覺得我這樣說很做作吧?”
“不,我可以理解。我還見過更沉迷創作無法自拔的人呢。”
“更沉迷的人?”葉晨忽然有些好奇,“也是歌手嗎?”
“不,那人是個畫家。你肯定聽說過這傢伙的名字,他叫梵高。”
“梵高?”葉晨忍不住笑了,“別逗了,你見過梵高?”
王哲聳了聳肩。
趙隊長倒是眼神一凜。他知道自己的這位隊員進過無限書塔,而那裡面就有歷史上所有達成了小目標的賢者化身而成的書靈,所以見過那位著名的已故畫家確實很有可能。
葉晨並沒有留意到這點細節,她只當王哲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而已。然而笑容收起,她的神色又復歸惆悵:“我可以暫停演出,暫停出專輯。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著音樂,想著創作……”
王哲點了點頭,補充道:“而且你的歌還在,老歌迷會繼續重溫,還會招來新歌迷。這些歌迷仍舊會給你送上情緒能量,給你續命,並且加劇你的症狀。”
葉晨深深地嘆了口氣,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趙隊長指著王哲說道:“葉小姐不要愁,我們的王哲同學是心理學專業的高材生,而且對於賢者續命和能力強化的這一整套機制都非常瞭解。在這方面的造詣,我敢說找不到第二個跟他一樣強的。讓他來幫你想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失憶的問題,怎麼樣?”
“喂!”王哲怒目而視,直瞪著趙隊長。
他很想抗議加吐槽——自己只是一個本科生,學的都是些心理學的皮毛基礎。要說當賢者的經驗,也就這短短兩年而已。至今為止只續死了一個阿薩辛,這種戰績大概也談不上什麼造詣。
一上來就扣那麼大的帽子,這是要壓死他麼?平白無故讓人家產生太大的期待,萬一最後解決不了問題,那不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結局?
然後王哲注意到,葉明星向自己投來了充滿希冀的目光。
很顯然,高高的希望已經押上賭桌了。
面對著葉晨,王哲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會盡我所能的。”
然後他站起身,抓住趙隊長的胳膊直接把他從包廂裡拽了出去。
兩人快步走出包廂,還關上了門,這樣就能確保裡間的葉晨聽不到他們談話了。
等王哲鬆開了手,趙隊長揉著自己的手腕,悠然問道:“有什麼事還要避開她說啊?”
然後王哲壓低聲音,卻還是透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你這算是捧殺麼?把我抬那麼高幹什麼,我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啊!一個賢者,把自己玩出了失憶症,這種情況誰特麼見過?我連想都沒想到還能這樣!”
趙隊長呵呵一笑:“沒事,隨便怎麼承諾都行,反正她也記不住。”
王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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