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前的金融學考試結束了。不到一個星期之後，成績也被錄入了教務系統，然後每個人就可以查到自己的成績了。
不出所料，王哲拿到了遠高於及格線的成績。只是由於大學考試不像高中那樣經常排名次，所以無從得知他在班裡能排到第幾，但想來也該是數一數二的。
然而他的三個室友似乎就不一樣了……
這一天的必修課結束之後，王哲攔住了金鑫和劉燦，問道：“聽說你們及格了？”
二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金鑫反問道：“但你說的‘你們’是什麼意思？包不包括張東強？”
“當然包括他。”
劉燦揉了揉自己的大肚子，嘆道：“我們倆是及格，但強哥……正好差兩分。”
“兩分？”
“對啊，他的最終成績是58分。”
王哲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這也實在是……無話可說。”
劉燦：“強哥也覺得無話可說。所以他這幾天都沒怎麼出寢室，吃的飯都是我們給他帶回去的。”
金鑫點了點頭，總結道：“非常消沉。”
“那他今天也沒來上課？”
“對呀……”劉燦一拍腦門，又補充道，“不過他這兩天好像已經有轉變了。雖然我們也說不上來，有點怪怪的……”
王哲想了想，拍了一下身旁的桌面：“怪怪的麼？我還是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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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二十分鍾之後，再次回到寢室的時候，王哲真沒想到自己會看見那樣的場景……
說實話，他預想過張東強會如何消沉，比如沉迷於遊戲或網絡小說。另外，考慮到就在考試前一晚他還跑去圖書館找徐司機求資源，王哲覺得這傢伙有可能就縮在宿舍裡看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進行一些不可描述的自我娛樂活動——但開門進去的那一刻，王哲終究還是震驚了。
只見寢室中央的地上鋪了一張薄墊，張東強盤腿坐在墊子上，雙眼微閉，呈老僧入定狀。更誇張的是，這傢伙的雙手掌心和雙腳都保持著朝向上方的姿勢。
“傳說中的五心向天啊……”王哲不禁低聲感嘆。
另外兩個室友和他一樣，在門口呆呆地站住了。
金鑫低聲問道：“五心向天是什麼鬼？”
王哲：“我寫玄幻小說的時候經常寫到的一種打坐方式。簡單地說，就是手掌心和腳掌心都要朝著天。”
“不是五心嗎？還有一個心呢？”
“還有一個是頭頂百會穴。因為在頭頂，所以正常狀態就可以說是朝天了……”王哲打量著張東強的姿勢，問道，“他以前這麼裝過逼麼？”
“沒有啊！”
“這是第一次？”
“當然是第一次！”金鑫拽著自己的頭髮，連連搖頭，“不就考試掛科麼？在寢室裡修起仙了還，至於不至於啊？”
就在這時，顯然是聽到了不遠處的議論，張東強開口了。他身體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當然至於。我已經意識到了，我現在成績不好、身體也越來越虛弱的根源是什麼。”
金鑫忙問：“根源是什麼？”
張東強突然睜開眼睛，而且是怒目圓睜，瞪著門口的三個室友，一聲斷喝：“就是因為擼！”
王哲、金鑫、劉燦都是同一個反應：“……蛤？”
張東強繼續擲地有聲地說：“就是因為擼，我的身體流失了精華，變得虛弱，記憶力也越來越差——”
金鑫忍不住打斷道：“哥們兒，你是不是看了戒淫吧的東西？”
劉燦好奇地問：“戒淫吧是啥？”
“一個很大的貼吧，裡面全是各種‘打手槍傷身，流失生命精華’之類的言論，簡直就是個邪教！”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金鑫又緊盯著張東強，“你是不是信了那個貼吧裡的東西？”
“一滴精華等於十滴血，老祖宗早就告訴過我們了。”張東強用一種充滿蔑視意味的目光望著他們。
“正經的中醫書裡哪有這種話！你從黃帝內經裡你給我找出這樣的話來，找啊？”金鑫往前邁出兩步，走到了張東強跟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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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張東強卻不慌不忙，毫不動搖：“當然不會說得那麼直白，但本來就是這樣。歷史上的皇帝都有最好的生活條件，可是平均壽命才三十多歲，就是因為後宮禍水……”
金鑫：“廢話，美利堅總統的傷亡率還比諾曼底登陸的士兵更高呢！這種位置本來就很危險，而且勾心鬥角讓人不得安寧。你不能把別的所有原因都屏蔽掉，然後把鍋甩在後宮上吧？”
張東強：“警犬每交配一次嗅覺減退為原來的一半，三次後就報廢了，這個你知不知道？”
金鑫：“所以你覺得你和狗是一個物種？”
“而且還有，美利堅總統尼克松曾經——”
“得了，閉嘴吧你！”金鑫實在忍不下去了，轉頭又看向王哲，“你不勸勸他？以你的姿勢水平，打臉這種SB言論毫無問題吧？你從剛才開始怎麼就一直不說話？”
王哲緩緩地嘆了口氣：“沒用的，人們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他看到了張東強身體周圍一圈圈淡淡的光紋——這是續命的標誌。
由此，事實就很清晰了。戒淫吧的創建者或者領導者，是賢者。透過某種方式的信仰來續命，這已經是賢者的高級階段了。
張東強硬著脖子嚷嚷：“我相信，就是因為是對的！”
王哲搖了搖頭：“你相信這些，只是因為你做不到每天背兩百個單詞，做不到集中精力去學習，也追不到女生，找不到女朋友。你的生活很糟糕，但是又想不到改變的辦法，而且也沒有奮發向上的能力。戒淫吧宣傳的那一套說，只要戒掉打手槍就能脫胎換骨走上人生巔峰，這正好迎合了你的絕望。因為你幹不了別的事情，就只能先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用來證明你還擁有對生活的操控權。然而很遺憾，其實你並沒有。”
寢室裡一片靜寂。
張東強和金鑫都愣愣地瞪著王哲，無言以對。
劉燦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你這樣打臉，是不是太過了點……”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過了好一會，張東強終於反應過來了，指著王哲怒吼起來：“滾！你丫不是在外面和妹子睡嗎？滾去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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