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
面對妹妹的質疑, 宋流星泰然自若:“我可是個沒有知名度的糊咖啊。”
“……”
渺渺一時語塞:“哥,看看自己的百度指數吧。”
二哥心裡怎麼一點b數都沒有呢?
宋流星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上面有一個“黑粉發言”相簿, 截圖了微博上一些競爭對手粉絲對他的辱罵,在他們口中,炙手可熱的新星不過是又糊又跳的十八線野雞新人, 由他擔正的偶像劇也成了不入流,貸款暴死的毒餅:“你看, 我多糊。”
俊臉不僅乖巧,還很無辜。
宋流星心情很好地笑著,一副“我沒什麼知名度又無害可愛”的表情,看得渺渺雞皮疙瘩冒了一手臂——偶像是親戚到底是好是壞呢?粉絲會想說看著哥哥那張臉喝白水也是甜的,然而親妹妹早就看得太熟, 熟得難以辨美醜, 只覺得就那樣吧。
前陣子二哥有一套喝旺仔牛奶的生圖流出, 女粉絲尖叫稱他為國民奶狗。
渺渺這會再看她二哥……
嗯……
奶不奶不確定,但一定很狗。
之前渺渺是有做大明星的野心, 可是被陌生人看, 跟在熟悉的群體裡被注目,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她能在影視城跑龍套時頂著無數機位大快朵頤,被同學盯著卻會到些微的不自在。
她趁著啃雞腿的閒暇思索了一下,發現其中一個症結所在。
“如果二哥來的話,”
渺渺氣乎乎地給他夾了只雞翅:“大家就只會看你,不聽我唱歌了。”
大哥做的可樂雞翅,兩面煎得金黃後炒了糖色,撒上芝麻粒後更是誘人。
宋流星一想,確實如此, 登時犯了難。
他是想看妹妹現場表演。
可是並不想搶奪她的風頭。
三哥安慰他:“沒關係,回頭看大哥錄影也一樣,他手穩,效果跟看現場的一樣。”
家裡有一臺相機,三兄妹有任何表演活動,大哥都會出席拍攝——不知不覺間,家裡囤積下來的錄影已經積累了他們的成長軌跡,而大哥本人,好像不怎麼愛露臉的活,從小學時就是做活動統籌的位置。
“行吧。”
宋流星勉勉強強地接受了這個安排。
只有大哥有點疑惑:“為什麼流星去了觀眾就會看他而不聽你唱歌?”
渺渺:“……”
大哥怎麼肥四,還要反覆扎她的心。
“為二哥是明星,比我好看,到哪都是焦點。”渺渺好氣的又這帥哥夾了塊炸鮮奶,企圖透過把他喂胖來洩憤。
“可是我覺得如果你唱歌的話,我就不會注意到其他人了。”
宋無道說話總是不緊不慢的,弟弟妹妹說話總帶著商量的味道,可近些日子當過他下屬的都知道,他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主,沉穩聲線如同慢慢收緊的繩索——
他篤定,他確信,他的決定沒有置疑的餘地。
宋無道的確是這麼想的。
每次妹妹在學校有什麼表演,他都會去看。
學校的話劇經費非常有限,一般會把錢用在刀口上,也就是主要角色的服化道具,配角湊合就行了。然而即使主角一身精美戲服,在他眼中也跟土豆番薯一樣……他倒不是覺得別人表演得不好,只是再好也與他無關。
原本在啃雞翅的宋流星默默舉手提醒大哥:“哥,這個其他人也包括你弟弟在內嗎?”
他大哥看他一眼,他夾了顆滾圓的獅子頭以示寵愛,但是沒接腔。
二哥:“我懂了,家庭弟位罷了。”
三哥:“淚目。”
宋流星便沒再提去看現場的事,渺渺就當他消這念頭了——畢竟她只是上去唱一首歌,很快就結束了,二哥最近的通告排得爆肝,難得回家吃頓飯就直接癱屍,爭奪秒地休息,去看她學校匯演的話,大半天的時間就當場蒸發掉。
排除了最不穩定的素,渺渺安心等待匯演當天。
許是為了滿足小說的一些大場面,這所國際學校的禮堂建得特別大,可以上演正經的大型歌舞劇,有包廂也有普通的座位,容量頗大,能夠容納整個高中部的學生教職員,也能提供少量座位學生家長。
而這部份座位,可以由學生自己申請,也能走關係搞到。
後者完全沒有必要。
一個學生匯演而已,又不是演藝相關專業的學校,表演水平不會高到哪裡去,只有學生家長會熱切的想去觀看現場。所以建校至今,這個“走關係”幾乎是沒有的,預留家長的座位也很少坐滿。
畢竟這幫學生家長中,工作忙碌者佔多,不是全國亂飛談生意,就是996為下一代提供優良師資的精英打工仔,不一定能湊到時間來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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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女同學來問她哥會來嗎?
渺渺便說:“二哥不來啦,他工作忙。”
女同學們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失望——張玫有時說她有個明星哥哥,怎麼不拿出來炫耀?渺渺是覺得二哥在娛樂圈裡混也不容易,即使能從排得滿滿當當的通告裡擠出假期,她也希望他能在家好好休息。
而不是來學校當她炫耀的資本。
這麼地想著,渺渺在後臺把校服換成禮服。
禮服是前幾天——滄依學姐知道她要在學校演唱後送她的小裙子,買的過程也很稀奇,直接坐車去她家,然後一個笑眯眯的高加索裔女人她量了全身的尺寸,具體過程渺渺已經忘記了,只記得那是個……
金髮碧眼的漂亮姐姐。
咳。
明明看著輕盈,禮服拎起來的時候沉甸甸的,不像是能獨自穿上的樣子,在她困擾的時候,張玫鑽進更衣室:“我就知道你在裡面搗鼓半天肯定有問題,來,我們一起研究看看。”
禮服以淺藍為主色調,酷似《冰雪奇緣》裡elsa的造型,上面鑲著閃閃的水晶,裙襬一晃,便呈波浪狀起起伏伏,宛若將天上閃爍著的星河摘了下來,裁剪作禮服。
看到這水晶時,渺渺心裡一驚,覺不便宜。
她猜這禮服至少也要大幾千……
當時滄依學姐堅持以預支生日禮物為由送她,渺渺盛情難卻,只能從三哥那打聽出了學姐的生日日期,想辦法工還禮了。
禮服是抹胸款式的,外面配了坎白色坎肩,遮掩了她有點肉嘟嘟的手臂。
當張玫費了大勁幫著她穿好禮服後,不禁嘖嘖驚歎:“像小公主一樣。”
渺渺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點頭附:“一看就不便宜。”
“你說話太實在,好破壞氣氛。”
話音剛落,渺渺放在旁邊凳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朝張玫打手勢先接電話——是滄依學姐的來電,她說:“今天學校有點事來晚了,你化妝沒有?我趕得及嗎?沒化的話我來後臺找你。”
渺渺如實回答。
“行,你等著,我現在過來。”
蘇滄依簡潔有地說完後,便掛掉了電話。
渺渺有點懵。
這,她要怎麼過來啊?
還有,滄依學姐原來能說這麼多話的嗎?
很快地,渺渺就知道滄依學姐是怎麼進來的了——校領導親自陪進來的,還帶著一個打扮得入時的化妝師,化妝師手上提著一個大箱子。蘇滄依女領導說了兩句後,領導就出去了。
滄依學姐的氣場太強,一下子把兩個高中妹妹鎮住了。
接下來,渺渺被按著坐下,對著臉和頭髮一頓搗鼓,當臉上畫完妝,開始弄髮型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問:“滄依學姐……”
蘇滄依:“你以前不這麼叫我的。”
她的聲線調子如舊清冷。
渺渺福至心靈,軟軟地叫了聲:“姐姐。”
“嗯,”蘇滄依的薄唇掀起笑色:“表演就要化得漂漂亮亮的。”
“姐姐對我好。”渺渺嘗試性地再接再勵。
“一般吧。”
說著最冷淡的話,蘇滄依微微移開視線,臉現赧色。
看來叫姐姐是正確答案。
渺渺在心裡自己點了個贊,她要是男的,就沒三哥什麼事了!
只是她想起上次在讀到的滄依學姐內心……
渺渺猶豫了一會,那句“媽媽”始終說不出來。
算了,多喊兩聲姐姐,所謂三聲姐姐合成一聲媽媽,大體如此吧。
“宋小姐的五官長得好,不用化很濃的妝,強調她的優點就行了。”
造型師調整了一下她下巴的角度,把箱子裡放著的小鑽冠妝點到她頭上。
鑽冠雖然小,卻十足閃亮。
這下把渺渺嚇到了,她說:“這個是滄依姐的嗎?我戴著不合適……”
“我覺得很合適,”蘇滄依點評道:“表演完了還我就好,上面不是真鑽,水晶而已,很便宜的。”
渺渺沒有鑑寶文裡的眼光。
她盯著鏡裡倒映著小鑽冠半天,沒想到水晶也能這麼閃亮耀眼。
擺弄完一通後,有活動委員進來通知下個節目就到她了——正好是今天的重頭戲之一,顧頡彈琴伴奏,沈思憐獨舞的合作表演節目。觀眾處於剛大飽眼福完的空檔,有點饜足的心情,對接下來的獨唱興趣缺缺。
只是有人說道:“接下來表演的是流星哥的妹妹。”
“流星哥?是那個演謝羿少爺的宋流星嗎?”
“對。”
“他來現場了嗎?”這是突然興奮的女學生。
“沒呢,宋渺渺說她哥在忙,我剛才也留意過觀眾席了,沒見著他,倒是有個特別漂亮的小姐姐……”
“聽說他們班本來以為把宋渺渺舉薦上去,他二哥就會擠出時間來看她現場表演,沒想到宋流星也沒多寵她嘛。”
提到宋流星,觀眾席起了一陣議論聲。
少頃,主持人的報幕聲響起:
“下面,請欣賞宋渺渺同學帶來的單人獨唱《opera 2》。”
外面坐滿了觀眾,伴隨著巨大表演環境而來的,是同等的心理壓。
禮服的布料比校服少很多,空調開得很猛,冷空氣撲面而來,為渺渺的柔白皮膚濾上暖色,她的小臉泛紅的,透著粉色的臉頰吹彈可破。穿著芭蕾舞服的沈思憐踏著高傲的步伐回到後臺,當她與正要往臺前走的渺渺狹路相逢時,就像是美豔且具攻擊性的女王遇到了嬌怯懵懂的小公主。
“……”
更想擰她的臉頰了。
沈思憐哼一聲:“不用緊張,小兒科而已。”
“謝謝鼓勵。”
渺渺說。
沈思憐瞪她:“我不是在鼓勵你!”
渺渺一邊應聲,一邊往前走,緊張的情緒確實被沖淡了點——她想,她身邊的人傲嬌濃度過高了。
只不過,渺渺的確不怯場。
【我有想過,如果我的人生是一本網文,我可能不是合格的女主角。】
【不夠瘦,不夠美豔,好像也不夠聰明。】
【惟一的資本,可能就是死過一次,什麼都不怕,什麼也敢試了。】
系統:【宿主加油。】
“嗯。”
渺渺輕輕應聲,走到了舞臺的最中央,燈光從上方落到她身上。
她淺淺地吸了口氣,看向了觀眾席。
就像以往每一次學校表演一樣,渺渺的視線習慣性地尋找大哥和三哥的蹤影,彷佛信心有了錨點——只是,在往下一層,有個人在悄悄地向她揮手。
渺渺向觀眾深鞠躬,直起身,握住麥克風的時候,看清了這個揮手的人,瞳仁倏地緊縮——
救命。
這個女裝的宋流星還有沒有人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