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夜晚。
晶貝市露天麥茶店。
兩名戴著墨鏡的男子正坐在餐桌前。
“G先生,你要的。”趙林將一本“晶貝晚報”放在桌上,這本報刊裡夾著一隻隨身碟,他說,“辦成了。”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調有點顫抖。
G先生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慢條斯理地說:“新人第一次,都是這樣,放鬆就好——‘林高’?”
“搞定了,‘煤氣爆炸’。”
“很好。”
“……我們查到,就是他幫那Y頭出逃……”
G先生用眼睛的餘光瞥了瞥四周,說:“管好你的嘴!”
“……對不起。”
“手機再談——那Y頭,陳淋淋?”
“她沒在林高的公寓裡……”
G先生氣憤地用指甲划著玻璃杯,發出“嘰嘰嘰”的刺耳聲。
“廢物……她是一切的關鍵!”
“好……我我馬上去維亞多。”
“等等,你們還得再忙一陣,幫我查出‘陳偉明’,‘潘偉劍’的住址,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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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晶貝實驗基地。
今天,實驗生得正式上課了。
但馮曉軍仍賴在床上,不,是地上。
昨晚,他們開了一個瘋狂的派對,作為他們彼此認識的活動,馮曉軍也參加了派對,剛開始,他們劍拔弩張,但還沒過一個小時,他們便擠在一塊喝酒,吃肉,親密的像親兄弟般。
安巴回帶來的土家米酒還真是厲害,就是那種氣味就能使人醉倒。
那幾名看似文文弱弱的外族姑娘,竟比馮曉軍豪放,她們喝起酒就像喝可樂雪碧般,她們轉眼間就能喝掉半口盅的酒,這讓馮曉軍非常慚愧。
最後,他們比賽喝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裡灌。
結果,除了幾位姑娘晃悠悠地回去之外,其他男生全都睡在了地上。
幾縷陽光透過宿舍的窗戶,照在那群嘴邊淌著唾液的臉蛋上。
“……對於愛情能知道什麼,當你只有十六歲?
啊~~當然我知道它有一天會來,
但那究竟是什麼時候,
對於生命能知道些什麼,當你的生命已經開始?
備受煎熬,當你在等待那個愛你的人,
那個對你說,你期盼話語的人,
愛情,現在我就想得到……”
似乎有位女孩在唱著《羅密歐與朱麗葉》裡的經典唱詞。
歌詞雖然優美,但樂曲卻被她唱得……
“宰豬嗎——”
“米囊啊!”
“唱你妹啊唱!”
宿舍裡的同學氣得怨聲載道。
馮曉軍用手捂住耳朵,但那刺耳的歌聲總能穿透牆壁,穿透手掌,闖進自己的大腦。
忍無可忍之下,他氣呼呼地從地上爬起來,他覺得,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那些擾人清夢的傢伙。
他一站起來,其他的舍友不約而同地呼啦啦跟著站了起來。
“大哥等……”陳雄全這句話是對馮曉軍說的,只不過睡在床上暈乎乎的他,腦袋一伸,“砰”的一聲便狠狠地撞上了床板。
“哐當”,電動自動門被拉開。
“啊~~當你……”那家夥背對著眾人,還在唱。
“喂!”馮曉軍喝斥,“‘抄狗’了嗎!”
女孩轉過身,那對像海洋般湛藍的眼瞳發出興奮的光芒,她說:“……曉君?上帝保佑,你好像沒事——呃,你剛睡醒?你的臉好髒啊——還有‘熊貓眼’。”
愛麗絲穿著一件乾淨整潔的藍白色校服,腳上也穿著雙潔白的網球鞋,那頭漂亮的金髮被她塞進了棒球帽內,一副陽光的學生裝扮樣子,只是她還是戴著那副藍色的口罩,額頭上多了張創可貼。
“愛麗絲?”馮曉軍剛才還是迷迷糊糊的,現在倒是清醒多了,“你,做什麼……”
愛麗絲看向馮曉軍身後一大撥將指關節拗的“咯咯”作響的男生,說:“……他們看起來好像很不友好的樣子。”
滿臉油光的大胖子陳雄全囂張地走出來,一些同學在他身後“嘻嘻嘻”地笑。
愛麗絲也笑了,她對陳雄全說:“同學,你的帽子真奇特——像內褲,或者,它就是內褲。”
陳雄全急忙往頭上一摸,真的扯下一條紅色的三角內褲。
他身後的同學笑得更大聲了。
“誰搞的!”陳雄全氣得大吼。
愛麗絲說:“有句成語叫‘鴻運當頭’,你的同學多熱心啊,他們在祝你有好的一天,我也希望有這樣的好同學——我還得提醒你一句,你襯衫的紐扣扣錯了,這樣使你看起來很蠢,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幫你。”
她說著就要幫陳雄全扣紐扣。
突然,陳雄全扇了她一耳光。
“你玩我是嗎!”陳雄全揚起下巴,“你條仔,哪的!你是不是想打,嗯?來!”
他還以為愛麗絲是男的。
“你……在幹什麼!”愛麗絲的眼淚登時便掉了。
陳雄全:“哎呦,還是個娘娘腔,哭,哭就有用嗎,你說這些話,是不是想找事!”
陳雄全正朝著愛麗絲大吼著,其他男生拋下嚇得瞠目結舌的馮曉軍,將愛麗絲圍在中間。
愛麗絲驚恐地看著四周的男生,說:“你們……想幹什麼?”
“我陳雄全最恨那些娘娘腔男的。”陳雄全說,“你還吵到兄弟們睡覺!”
“這不重要——你是不是很拽?”另一名同學插話道。
陳雄全野蠻地推了愛麗絲一把,她踉蹌地跌倒在地。
“Whatareyoudoing!”愛麗絲氣得大聲說。
她並沒有像陳雄全預料般趴在地上大哭,此時,她“呼”的一下立起身,大喝:“我真的對你們感到非常非常失望,你怎麼能動手打人!”
“剛才是不是你在唱歌,還有,你是不是罵人,你說先,嗯?是不是先,啊?”陳雄全說。
愛麗絲:“是的,剛才的確是我在唱歌,然而我沒有罵你,難道你的同學對你所做的,不是出於好意?”
“……哼,單純得像個傻逼——現在我就不說你罵不罵我,你剛才在這唱歌,對不?”陳雄全說,“你說,怎辦,你吵到兄弟們睡覺,怎,麼,辦!”
愛麗絲:“我,我可以向你們道歉,真對不起,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起床了,現在已經八點了啊。”
她的語氣非常誠懇。
“你以為,做錯了事,道個歉就沒事了嗎?”陳雄全漸漸逼近愛麗絲,他挺著胸膛,兩眼斜視著她。
“你這樣做是得理不饒人!”
“我就是,你怎麼著!”
“你!哼!你別靠近我,我老遠就能聞到你那滿身的生肉味和酒味!”
“再說一遍!”
“噢!別用你那滿是油的手碰我!你不僅臭,你全身都骯髒的讓人反胃,你昨晚是不是沒有洗澡。”
出大事了。
馮曉軍衝進人群。
就在這時,從教學樓那邊飛奔過來兩名金髮的外國男子,他們戴著墨鏡,穿著藏青色的正裝,看上去,有點像電影裡的私人保鏢又或是黑社會成員。
但馮曉軍卻是想到了——恐怖分子。
馮曉軍與那兩名老外一同擠入人群。
“愛麗絲!”馮曉軍大喊,“你快過來……”
馮曉軍剛抬起頭,他便看見那兩名老外冷峻的臉。
他們的眼睛被那黑色的鏡片遮擋著,彷彿掩蓋著無盡的殺機。
馮曉軍一臉警惕地捏緊拳頭,喝問:“你們是誰!”
那兩名外國人並沒有搭理馮曉軍,他們徑直朝愛麗絲擠去。
馮曉軍一閃身,擋在他們面前,說:“做什麼,做什麼,說清先!”
“讓開!”一位外國男子右手一伸,抓向馮曉軍的肩膀,
“愛麗絲,走,快走——有壞人!”馮曉軍大喊著,與一名外國人纏在一塊,另一名外國人本想朝愛麗絲奔去,可是馮曉軍右腳一伸,把他也絆倒了。
三個人在地上翻滾著。
陳雄全抓住愛麗絲的脖頸,好像即將要把她像只小貓一樣拎起來。
愛麗絲嚇得用兩手拍打著陳雄全的胸膛,哭鬧著說:“你這壞蛋,快放開我,你違反了〈伊珊姆蕾申刑法大全〉的二百……二百……‘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你再不放手,咳咳,我,我就報警了!”
一旁的同學也勸說道。
“雄全,算了算了,別管這娘炮了。”
“別搞了。”
“老師來的話,不好說啊。”
陳雄全說:“不整他不行——扒了他褲子才能算。”
這時,一大群老師“轟隆隆”地朝這邊趕。
這場鬧劇終於被老師們制止。
學校政教處主任陳駭強氣得臉都變黑了,幸好那些領導剛剛去市政府開會,否則上級追究起來可就鬧大事了。
“一群男生……欺負一個女生!”陳駭強拼命地忍耐著心中澎湃的怒火,如果不是校長以及其他老師在這裡,他準會賞那群男生一人一耳光。
那群仍不知大難臨頭的男生竟然還在偷樂,他們捂著嘴,臉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
“那小子不愧是娘炮,這老師有意思!”陳雄全低聲說。
愛麗絲很委屈,她對校長說:“……不是很疼,我沒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他們已經起床了……”
崔志明校長用紙巾憐愛地替愛麗絲擦著眼淚,他的額頭堆起幾條溝壑,他不滿地朝陳駭強瞥了一眼。
“畜生!”陳駭強大罵著,差點要跳起來,“你們就是一群畜生!流氓!混混!”
他說著頓了頓,他得平復下呼吸。
哧——呼,哧——呼,哧——呼,哧——呼。
好了,他繼續吼:“道德……敗壞……素質差……欠管教……你們還小是麼!看看人家‘狀元’們……你們給他們洗腳也不配……人家穿的都比你們整齊……你們!稀奇古怪,怪里怪氣……像學生嗎!”
陳雄全連忙把地上的內褲撿起來,塞進褲兜,然後整理著襯衫上的紐扣。
站在一邊的崔校長對愛麗絲說:“……呵呵,他們大概把你當成男孩子了,你以後可得吸取教訓啊,你代表的是政府,國家的形象,要穿得有個性,有國家象徵性才行。”
陳駭強仍在罵:“你們要什麼個性!對,穿成這樣去耍流氓!一點集體概念都沒有,一點學生樣也沒有,就知道去闖禍鬧事……”
愛麗絲聽了兩人的話,心中疑惑,說:“校長先生,為什麼您說的跟陳老師說的不一樣?我需要穿出自己的個性,可是他們呢,他們也有個性,為什麼他們就不能跟我一樣……”
崔校長說:“不是,你……”
愛麗絲說:“你是想說‘代表性’?可是,他們也分別代表了不同個民族,難道他們就不該穿出自己的‘民族個性’!”
愛麗絲忽然少有地皺起眉頭,眼睛憤慨地盯著崔校長的雙眼。
一股濃烈得令人嗆鼻的白玫瑰香氣,頓時將眾人籠罩。
“你們……用腦子想想……哈……”陳駭強想打噴嚏,但他忍住了。
一旁的老師也紛紛別過臉,用手揉鼻子。
陳雄全等同學都眯著眼,他們的眼睛被燻得差點掉眼淚,看上去,他們像在忍受著極大的苦難。
愛麗絲一字一句地說:“不,公,平!”
“啊丘!”崔校長與陳主任不約而同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其他老師也噴嚏連連。
忽然,“愛麗絲,咳咳,快走……快,有壞人!”
是馮曉軍的呼叫聲!
眾人已經忘了,馮曉軍與那兩名外國人,還扎在人群中掐架。
他們都躺在地上,馮曉軍的兩條腿纏住一名外國人的脖子,而另一名外國人則被他用兩臂攬著脖頸,自然,馮曉軍的脖子也逃不開被勒住的命運。
“我的上帝啊!”愛麗絲驚叫道,“你們快放開——曉君,他們是安吉爾國安局的人!”
就這樣,正式上課的一天,便是以這種不一樣的方式開始的。
第一節課是歷史課。
坐在教室裡的同學,除了幾位女生在用手機看浪漫偶像劇以外,其餘的男生則一律趴在書桌上埋頭大睡。
“呼~嚕,呼~嚕”鼾聲此起彼伏。
這間教室的教學設備非常科技化,他們所趴的那一張張看似普通的橙黃實木桌,其實是“一體機”,電腦的散熱風扇,微型主機板,電源盒子等電腦配件全都非常藝術的隱藏在桌子內,桌面上鑲著那一塊32寸的玻璃其實是一塊LED顯示屏。
只是這些高階玩意兒還是沒能引起他們的注意,陳雄全嘴邊的唾液已經淌在了螢幕上。不過,當那些酷愛看肥皂劇的女生發現這些高階電腦後,便興致勃勃的將手機裡的影片連線進了電腦,在大屏幕上觀看。
電腦的外放喇叭一時開得大了點,立即引起男生們的抗議。
一位女生正納悶——為什麼桌上沒配滑鼠?
好一會她才弄明白——原來螢幕是可以“觸屏”的。
“電腦反應好快耶。”一位女生說,“三十集電視才幾秒就複製完了……”
“電腦!”突然,陳雄全同桌的一位男生從座位上彈起來,即使他仍然睡眼惺忪,但仍然朝四周張望著。
“蒙溫娜,電腦嘟滴喋?電腦呢?”白巴圖橫衝直撞地朝蒙溫娜跑去。
“砰。”的一聲,他撞上一張桌子,一名同學立即側身倒下。
那名同學爬起來,怒不可遏地朝那白巴圖的屁股踹上一腳,那家夥猛地一個衝刺,又撞翻了幾名好漢。
“白巴圖!你死過嗎!”
“你娘!”
眾人衝上前,又是踢,又是扇,又是推……
白巴圖撞開蒙溫娜,也沒問滑鼠在哪,他瞥了一眼螢幕,就直接用手指觸屏操作了。
蒙溫娜朝白巴圖大喊:“我要看戲!”
白巴圖:“找闖!找闖!別煩我!”
蒙溫娜氣得一跺腳,抓起白巴圖的左臂,用手指撕,就像撕“手撕牛肉”般。
一大群人對著白巴圖拳打腳踢,可在白巴圖看來,他們更像賓館的“按摩師”,正在給他舒經絡骨。
“十奈米CPU,顯示卡G5680N——喂喂,你們別搞,呵癢的。”白巴圖根本就忽略了那群毆打他的同學,正專心致志地研究電腦,“說不定能連線衛星——有限制?小意思,我先破解蝦該教室的訪問權……”
“啪”,電腦的螢幕一閃,立即又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玻璃塊。
蒙溫娜晃動著手中的三腳電線插頭,原來是她拔掉了插頭。
“你幹什麼——!!!!!”白巴圖發出的聲浪,把蒙溫娜頭上那頂沉重的圓頂立簷帽掀飛。
蒙溫娜不由眯著眼,用手捂住耳朵,她覺得兩耳都在嗡嗡作響。
而白巴圖身旁的同學嚇得紛紛後退。
白巴圖這聲大吼,把班上的男生全都吵醒了。
大家紛紛怨聲載道,全都在譴責白巴圖。
突然,白巴圖捂住屁股,大叫道:“哇!誰踢我屁股!”
眾人:“……”
白巴圖又大喊了聲,“哎呀……誰擰我手臂!”
蒙溫娜:“……怎麼現在才喊疼。”
白巴圖疼得說不出話了,他用兩手摸索著後背,彷彿正有人在捶打他的後背。
“遲鈍綜合徵?”
“……裝的吧。”
“……不像。”
“……我剛才好像踢了他左腳。”一名同學說。
突然,白巴圖跌倒在地,他用力捂住左膝蓋,緊咬牙關,疼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別看我,我只是扇了他一耳光。”另一名女生說。
白巴圖的左半臉紅通通的,彷彿無數只紅螞蟻聚在他的臉上。
他用左手捂住臉,右手捂住膝蓋,躺在地上艱難地呼吸著。
大家都覺得玩笑開大了——班主任很快就會來,要是發現這件事……
蒙溫娜不覺瞥見地上的三腳插頭。
她飛快地跑到白巴圖的座位上,開著電腦,將外放喇叭的音量調到最大。
“叮咚!”電腦屏幕上出現了藍色的視窗。
“電腦!”白巴圖一咕嚕躥起來,又朝蒙溫娜飛去,過道上有一張椅子,木椅的邊沿正巧撞上了他的左膝蓋,白巴圖一腳便將木椅踢飛,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白巴圖身上的傷痛一下子全好了,此時的他精神得可以翻筋斗。
“哎呀!”蒙溫娜一聲尖叫,趕緊跳向一邊。
四周全是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