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第九區區政府內——
“……下面播送國際新聞，北京時間本日上午，由聯邦外交部部長與大洋合眾國談判特使出席的特別會議於夏威夷檀香山市召開。雙方就本次針對全球義體植入者的恐怖襲擊事件充分交換了意見，儘管與會雙方對對方國內的災難情況有了深刻瞭解，但對暫時放下先前分歧一致對抗當前困難均持保留意見。本臺將繼續追蹤此次會談成果並向您提供實時報道，歡迎您訂閱24小時新聞頻道隨時獲取全球各地大事件的及時資訊。”
“我就知道談不攏，那幫法西斯不可能對我們開放通道，更不可能跟我們搞什麼合作。”在房間沙發裡面癱著的凌充百無聊賴地跟阿龍評論著新聞裡遠在天邊的時事。
“這不是什麼好事，合眾國對義體植入者的態度越壞，聯邦對待植入者的下限就越低，凡事都靠同行襯托。”另一邊的阿龍則在網路上檢索著什麼東西，已經斷網十幾天的他現在有太多需要重新進行調查的事項。
“你還有心情去管那些義體植入者？現在連我們自己的命運都不在我們自己手裡。”凌充隨口說道。
“這些人裡面有很多都是凌叔你的老相識，你不關係嗎？”阿龍詫異地回過頭來。
“呵，我認識的植入者要麼死了，要麼就是出於嫉妒或者自卑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說實話退伍之後那段時間他們對待我的尿性讓我實在可憐不起來這些人，從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幫人遲早得搞出來點什麼事情，只是這次他們是被牽連進來而已。”凌充看起來滿不在乎，言語間還有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緒在。
“議會關於植入者的處置討論結果出來了。”意識到自己在這個話題上和凌充有分歧，阿龍換了個話題。
“有什麼值得我驚訝的地方嗎？”凌充閉起眼睛問。
“沒有，議會的處置基本上和預想中一致，所有改造率超過2%的植入者都會被強制遷入隔離地區居住，連允許強制遷移者變賣他們在外面的財產都是好不容易才被左翼聯盟爭取來。”阿龍遺憾地搖頭。
“呵，左翼聯盟也就是作秀騙騙選票。”凌充不屑一顧地冷笑，“說是允許變賣財產，這些財產被允許售賣的時間是多長？”
“一個月，如果規定時間內無法售出就會被政府強制收購，”阿龍知道凌充在說什麼，“基本就是公開搶劫。”
“是啊，不是搶劫是什麼？”凌充的笑更冰冷了，“別的東西還好說，房地產和傢俱之類的固定財產要在一個月內售出能賣到幾個錢？結果肯定是被禿鷹一樣的投資人圍上來把價錢壓得很低很低，而且低價拋售得來的錢放在手裡其實是沒什麼意義的，只能再換成相應的物資帶進已經被打成一片廢墟的隔離地區來重新安家落戶，而這個交易過程中他們又要被人坑一筆。”
“那些被趕進來的人相當於失去了之前人生所積攢的一切，他們能帶來的只有怨氣。”阿龍嘆道，“像第九區這樣的地方，以後從聯邦行政體系內獨立出去會是遲早的事情。”
“聯邦高層巴不得如此，如此他們才有正式採取行動的藉口。”凌充絲毫不吝揣測這個他曾經用血淚去維護的政府能夠施加出來的惡意，“如果沒有政府方面的默許，光憑周玉卿背後那個組織的能耐足夠讓整個聯邦在長達十幾天的時間裡面都基本上無所作為？這種事情說出去三歲小孩都不信。”
“我真的不明白，難道就沒有容下他們這個選項嗎？”阿龍靠在椅背上，聲音中充滿了沮喪。
“容？怎麼容。”凌充顯然不認為有這樣的選項，“你還記得你因為拒絕使用終端在局裡面挨了多少白眼嗎？那還是在局長有意縱容你而且現場的確存在一定特殊需求的情況下你才能在局裡勉強待下去，你只是不想做而非不能做，那些植入者可是貨真價實地被終端技術給拋棄，哪怕自己能耐再大這輩子也沒有上升通道了。”
“那也不至於……”
“至於，很至於。”沒等阿龍說完凌充就打斷了他，“就算聯邦政府寬宏大量想容下這幫人，這幫人自己也會為了自身的利益去和聯邦政府鬧，更別提還有看中他們這份選票跳出來給他們代言的機會主義政客，事情遲早會鬧到劍拔弩張的那一天。”
這下子阿龍沒話說了，坐在那兒生悶氣。
“我記著以前你對植入者的感官不怎麼樣來著，怎麼突然就關心起這幫人來了？”見阿龍不吭聲了，凌充主動湊過去問道。
“我就是……這些天來我也見識了一些事情。”阿龍腦中首先想到的是那個為了把自己送進區政府而死的工程師，“實際接觸我才知道他們和我們其實沒多大不同，只是他們生活的地方太艱難，為了活下去就不得已要做我們在外面不會做的事情。”
“這個嘛，的確。”凌充也不否認這些人的確有他們的可憐之處，“但這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事情，勸你還是別想太多，首先專注眼前我們自己的爛攤子吧。”
“知道，這不是這兩天閒得慌麼。”阿龍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也不知道打算把我們關到什麼時候……”凌充將視線投向只能透進幾縷光線的窗戶，整扇窗都被堅固度能防彈的鐵百葉所籠罩，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噹噹當。”正當兩人相對無言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沒鎖，請進。”凌充強撐起興致回應。
“……打擾了。”走進兩人房間的是一臺終端，而且這臺終端的外貌兩人都認識，正是藍天親自設計並且最喜歡用的“藍”系列型號。
“藍天？”阿龍上下打量著那臺終端，試探地問。
“是我。”對方點點頭，“首先我要對你們二位道個歉，各種意義上都很抱歉。”
“算了，你的事兒我從阿龍那裡聽說了，要道歉也輪不到你來，倒是周小姐從來沒有過想跟我們道個歉的意思啊。”凌充當場首先表態，他對藍天沒有任何怨恨，只是對周玉卿意見很大。
“我也這麼想，你是受害者，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沒有讓你來給我們道歉的道理。”阿龍也跟著說道。
“你現在過來，是替周小姐傳話還是？”沒等藍天說什麼，凌充就將話題引向正題。
“對，我是來傳話的。”藍天情緒複雜地點點頭，“周姐說你的女兒已經和她母親見面了，兩人現在都很平安，讓你不用多掛記。”
“特意傳這種話來，意思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見不到她們娘倆了？”凌充對傳話本身的內容沒什麼反響，他更在意這個傳話背後要表達的意思。
“恐怕是這樣。”藍天為難地點頭，“周姐說我們明天就會出發，至於具體去哪兒她沒跟我講。”
“自己做的決定，刀山火海也得跟著啊。”凌充聽了只是聳聳肩膀，“正巧我這邊閒得慌，阿龍這小子你也知道是個悶嘴葫蘆沒什麼意思，藍小姐不介意的話能不能陪我聊幾句？”
“只要是我能聊的東西。”藍天委婉地表示自己現在說話必須得小心，但還是同意了凌充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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