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你去外面把風，我有重要的事跟你龍哥談。”將阿龍拉到一個僻靜之處，凌充跟凌筱吩咐道。
“知道了。”看得出來父親不想自己摻和進這次的對話，也隱約感覺到現在發生的一切的確不是自己能夠幫得上忙的場合，凌筱乖乖地聽從父親的命令離開了。
“阿龍，你那邊到底發生什麼了，周玉卿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確認凌筱的確走遠了，凌充才急不可耐地開口發問。
“藍天跟你說明了多少？”發現凌充對周玉卿的現身很是意外，阿龍就知道藍天對凌充洩露的資訊比預想中還要少。
“幾乎等於啥都沒說，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凌充忍不住抱怨道，“你把自己給陷進去之後我就在鼓動虞萬支把你給撈出來，虞萬支原本也同意了，這時候藍天突然用管理局的頻道聯絡我說你的人身安全沒有危險所以不要操之過急，再往後就是給了我這個地點讓我帶人來接你，我怕出事於是帶上了虞萬支。”
“別怪她，她是為你好。”身為知情人阿龍能理解藍天的良苦用心，“這背後的事情很大，如果她說給凌叔你聽，大概你這輩子都得黏在這件事上脫不開身。”
“所以你已經聽完了？”聽他這麼說，凌充投來擔憂的目光。
“我不得不聽，這件事我必須查下去。”阿龍點點頭，“但是凌叔你不一樣，你還有半年就可以光榮退休，想想家裡等你的嬸子，想想已經被牽連進來的筱筱，說實話我不想你再跟著我參合下去。”
“這叫什麼話，你小子翅膀硬了就嫌你凌叔我老了礙事了？”凌充當場就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你說跟我沒關係，我是看著你長大你的事能跟我沒關係？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你要不肯說我就自己去找藍天和周玉卿問！”
“……就知道會是這樣。”阿龍見狀鬱悶地抹了把臉，“凌叔，這事兒真的比你想象要大得多，你別後悔。”
“少扯，老子在戰場上拼命的時候你小子還尿床呢，從你嘴裡講出來事有什麼能鎮得住我？”看得出來阿龍的警告絕對認真，但凌充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一頭扎進去。
“唉，我該從哪兒說起好？”為這不出所料的結果嘆口氣，阿龍一邊組織語言一邊將自己獲得的資訊有節選地跟凌充講了一遍。
“……”凌充靜靜地聽著阿龍解釋，中間一個字都沒插，甚至到阿龍把話講完他都在保持沉默。
“比你想象中事大吧？”阿龍苦笑道。
“嗯，我得承認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凌充僵硬地點點頭，“周玉卿背後那個什麼組織的來頭，你一點也沒有頭緒？”
“沒有，只知道這幫人在政府和軍隊裡面勢力都很大，當然也可能是虛張聲勢讓自己看起來很厲害，不過考慮到他們能在智慧管理局裡直接空降一個獨立部門出來，背後的來頭絕對小不了。”阿龍搖搖頭，說了自己目前的推測。
“是啊，聽你講得那麼玄乎，能量這麼大的組織應該不可能完全保持隱秘才對，別人且不說政府能忍得了他們的存在？感覺這幫人做出的事情早已經不是政府能夠容忍的範疇了。”比阿龍見識更廣博的凌充皺著眉頭道。
“政府連緊急情況部都忍得下，多一個部門又算什麼？”阿龍則是不以為然。
“那不一樣。”凌充聽得直搖頭，“緊急情況部之所以可以被放心地賦予權力，正是因為這個部門的大部分都已經暴露在公眾視野之下，能夠對他們行使制約的除了政府本身之外還有民意。哪怕在行政層面上政府發現自己開始難以控制緊急情況部，也可以透過煽動民意的方式讓緊急情況部被迫自我收斂，畢竟緊急情況部背後還有軍方在盯著，作為和政府綁在一條戰船上的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分。”
“這麼說的話……好像也是？”有凌充的講解，阿龍似乎悟出了什麼門道。
“但周玉卿背後的那個組織就太過線了。”凌充沒搭理他接著說下去，“軍政分離是聯邦的基本國策，同時在政府和軍方之間腳踩兩條船本身就是大忌，更別提同時在兩邊都有強大的影響力存在。如果那個組織真像他們表現出來那般強大，有朝一日發展成為暗中掌控聯邦局面的影子政府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尤其在這次事件上他們表現出了強烈的擴張慾望，不然他們設套給造夢人是想做什麼？”
“該不會在我們不知不覺的時候，那個影子政府已經形成了吧？”越聽越覺得背脊發涼，阿龍擔憂地問道。
“還不至於。”凌充馬上否定，“如果真的做到那個地步，他們應該是最積極想要剷除造夢人才對，畢竟影子政府本身就是秩序的同義詞，沒道理坐視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犯罪組織動搖現行體制對社會的絕對統治力。”
“所以他們放任整件事情發生算是一箭雙鵰，一邊下圈套把造夢人釣出來，一邊間接削弱政府的權威和影響力，好讓自己這邊更方便執行滲透和接管。”有了凌充的成熟分析，想得出正確結論不難。
“至少我是這麼覺得。”凌充點點頭，“排除對錯不論，單純從這個組織的利益角度出發這是一步好棋。”
“可這個組織太沒良心了。”阿龍突然冒出來一句。
“良心？”凌充突然笑了出來，“阿龍，一個人講良心沒問題，一個組織講良心就只能做做慈善，一個政治組織會講良心更是亙古未有，這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就是這幫人……”阿龍苦惱地撓撓頭，“我覺得這幫人做事沒底線，他們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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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就是怕這個嘛。”凌充跟著嘆口氣，“我們爺倆說穿了還是普通人，碰上沒底線的確實難以招架，我們在明人家在暗而我們又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想裝成沒事人直接走人是不可能了。”
“我打算暫時在周玉卿手下混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凌叔呢？”阿龍朝凌充投去詢問的目光，“如果凌叔你不想直接參與進來，周玉卿說她可以讓你還維持現在的職位到退休，只是……”
“只是要給他們當警察局裡的暗樁對吧。”凌充當然知道阿龍在說什麼，“那還不如我直接跟你一起行動呢，好歹咱爺倆有個照應能打商量，否則就你小子這熱血一上腦就什麼後果都不考慮的性子，在那種地方裡面混活不長遠的。”
“可凌叔你……”很清楚凌充說得都對，阿龍心裡就是過不去牽連凌充的這道坎。
“說得好像你小子少牽連我了一樣。”凌充笑著拍拍阿龍的肩膀，“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不管你什麼情況叔都會在你身邊支援你，知道嗎？”
“……好！”阿龍抿著嘴唇好像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雖然可能對不起嬸子和筱筱，就麻煩凌叔陪我走這一趟了。”
“對嘛。”凌充欣慰地笑了起來，“何況加入他們未必不是個機會，以警局那邊的優先度查到造夢人與這次事件有直接關聯都不知要猴年馬月，真查出來了事情還會立即被緊急情況部接手，我看這個組織現在就是奔著造夢人直接去的，搭上這趟車也許咱們能查清楚你爹當年的真相。”
“嗯，我也這麼想！”不如說這才是阿龍捏著鼻子要加入周玉卿那邊的主要原因。
“那就這麼定了，希望他們用人別太黑心。”解決了一個懸而未決，兩人的心情暫時都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