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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通遠渠,民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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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朝洛陽城,除一道洛水橫貫城池,尚有伊水、谷水、瀍水三道天然水系。皆與洛水貫通,形成河漢之象。

此外,更有歷朝接續開鑿而成的永濟渠、通濟渠、通遠渠、通津渠、洩城渠、運渠等大小十餘道渠溝。遍佈洛陽城內外,構成西通關中、北抵幽薊,東到江淮的運河體系。河渠之上,船艫長年往來,漕運無比繁盛。

洩城渠自德猷門而入,經含嘉倉城,過道光、清化、立德三坊,與通遠渠相接,連通洛水,是租庸入倉的必經水路。

楊朝夕出了崔府,一路向北,過了浮橋,徑直拐入立德坊中。開始沿著洩城渠的脈絡,細細探查河道疏浚的痕跡。

此時距羅柔偷聽到洪太祝、陳少尹密談,已過去半月,洩城渠疏浚之事已基本做完。渠岸上每隔一段、便有渠中泥沙、石塊、瓷片等堆成的小丘,尚未來得及清運出城。

比較奇怪的是,這些小丘中的泥沙、石塊等物,並非雜亂無章地堆砌在一起,反而界限分明:

泥沙便只是泥沙、石頭也只是石頭,像是人為地、刻意整理過一樣。就疏浚一事而言,完全多此一舉!

因這條渠道已疏浚完,便不再有不良衛負責警戒、防止閒雜人等靠近。

楊朝夕輕易看完了整條洩城渠,並未發現太多蹊蹺。由北向南折返時,順路向幾座坊間小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此前的一番熱鬧:

自開春冰消後,河道疏浚之事便已展開。河南府廣徵熟識水性的民夫,每日以採砂船數艘、列於洩城渠上,船頭均裝有絞盤。

每船六名民夫,兩人按著竹筐、下水清淤;兩人收放絞盤、將淤積在渠底的泥沙、石塊等,拉拽上船;另有兩人搖漿控船,防止船身順流飄走。

一船裝滿,便靠岸卸掉。岸上有民夫負責分揀打撈上的泥沙、石塊等雜物,遇到酷似石碑、石雕的物件,便單獨存放起來。

朝廷都水監河渠署有專門的水官、稱為渠長,每日會過來監工,順便將石碑、石雕帶走。

偶爾也會有人撈到千百年前的銅器、陶器、玉器等古物,也被渠長勒令上交。

附近坊市中、有心思活絡的浪蕩子,見有機可乘,也吆五喝六、充入了民夫隊伍。或下水撈取,或岸邊分揀,一旦渠長、不良衛走遠,便將疑似古物的東西順走,換作銀錢,一夜暴富。

漸漸地、洛陽城中更多喜歡投機取巧的人,都紛紛湧入民夫隊伍,將更多的古物撈出來、藏起來……

更多一夜暴富的事蹟,開始在坊市間傳播開來,振奮著深陷其中、愈發狂熱的小民。

然而,下水撈物,卻非萬無一失的發財路徑。隔三差五,便會有民夫溺亡的事情發生。父母妻兒抱著破席裹身的亡人、呼天搶地的畫面,早已屢見不鮮。

但財帛最動人心!些許事故、絲毫不能動搖這些假民夫的狂熱。不是有句俗話叫“富貴險中求”麼?

楊朝夕聽到這些後,不由搖頭嘆息:眾人趨之若鶩,固然有人是為求一夜暴富,但大多民夫卻只是為一家生計罷了。如小豆子、小猴子二人的爹爹,便是為賺那每日一百大錢,將一條性命祭了河神。拋下孤苦無依的姊弟倆,險些落入歹人手中。

坊間小民還提到一些事情:近幾年河渠疏浚只在春季。渠長的說法是,避開夏汛、秋汛,以及冬日冰封,只有春季最適合疏浚。但春時徵調民夫,恰又與春耕、春種衝突,以至於城郊被徵調過來的農人、無不怨聲載道。

然河南府與都水監卻不體恤民情,除每日腳費漲了三成、以緩解民怨外,並不曾調整每年疏浚的時令。

而漲上去的腳費,大部分仍舊被洛陽府武侯鋪、都水監河渠署的官吏,層層剋扣。拿到手上的、最多不過一百五十錢,少的只有七八十文。

因此,河渠資料現場,也發生過幾次民夫譁變、衝撞公門之人的案子,但都被彈壓下來。

挑頭的民夫多被拘捕、甚至就地格殺。但因為人微言輕,殺了便殺了、也無人替這些民夫出頭伸冤。拘捕下獄的民夫,據傳下場也悽慘無比、大多死在獄中

;僥倖活著出來的,不是斷腿少臂、便是又啞又瞎,幾乎沒有一個完好的。

楊朝夕聽到這裡,臉色已經陰沉無比。一個初出茅廬的武者,還沒怎麼見識過朝廷昏聵、官吏貪腐、江湖混亂、民生多艱……遇到這等常人司空見慣的不平事,反而顯露出幾分、難能可貴的正氣來。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反正是暗中探查,若能順手捉一些蛀蟲出來,也算是為民除害。

洩城渠附近的探查,沒有太多收穫。楊朝夕便一路折返,來到通遠渠與洩城渠交匯的立德坊,準備自西向東、沿著正在疏浚中的通遠渠,繼續探查。

疏浚後的渠段兩岸,依舊斷斷續續堆著泥沙、石塊等雜物,同樣按類分好。再向東行進時,不良衛便漸漸多起來,對靠近疏浚現場的閒雜人等進行驅趕。

楊朝夕亮出崔府魚符,說要進去找個同鄉,說幾句話便走。不良衛果然皺了皺眉頭,極不情願地揮揮手、放他進了通遠渠疏浚的渠段,又囑咐他快一些,莫叫渠長和武侯撞到。

楊朝夕拱手垂頭、連聲應下。快步走了十幾丈,放眼看去,通遠渠水面上果然橫亙著數艘採砂船,許多褐衣麻袍的民夫,如蟻群般、密佈在船上岸上,各自忙活。

偶爾一兩聲呵罵傳來,卻是岸上的不良衛、正訓斥偷懶的民夫。隨著喝罵聲劈頭而去的,還有刀鞘和馬鞭。

一些民夫模樣的人,在剛堆上渠岸的泥沙、石塊間挑挑揀揀。這些人雖然同樣衣衫髒亂,但大多眼神裡都透著狡獪,顯然不是長年耕作的農人。他們合力將形似石碑的石塊、小心放在一旁;又把泥沙裡淘出來的罈罈罐罐、黑鏽的鐵器、破開的瓷瓶等,規規矩矩擺在另一旁。

當巡視的不良衛跑去如廁、或是坐在石頭上打盹時,這些人便迅速將看中的小物件揣進懷裡。或是把大物件埋回泥沙中,再做上標記,以待入夜後、再悄悄過來取走。

市井小民的靈活與機智,有時看來,也不禁令人拍案叫絕。

楊朝夕目不斜視、裝作沒看見,繼續向前走著。卻見前方圍了十幾人,有民夫、有官吏、也有不良衛,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楊朝夕忙加快腳步,湊了上去。

待擠進人圈,才看到一具渾身溼透的屍體,屍體褐衣麻袍、面色發青,腳上草履已經破舊。旁邊七嘴八舌的議論,很快將事情還願出一個大概:

這民夫下水清淤多時、已經用脫了力氣,恰巧雙腿被泥沙陷住,一時未能掙扎出來,旁人又施救不及,最終溺亡。

旁邊還有個衣著相仿的民夫,一面哭嚎著“二叔”、一面將雙手交疊,在屍體胸腹間用力按壓,想要將“二叔”性命從陰司拽回來。然而忙碌半天,雖有汙水從屍體口中湧出,“二叔”卻最終未能醒轉過來。

滿頭汗水的民夫才終於認清了事實,悔不當初地、伏在“二叔”身上痛哭起來。

圍著的民夫看著這一幕,無不扼腕嘆息。有的也跟著抹起了眼淚,想必亦有親人、命喪在這河渠疏浚的差使中。

人群中的兩名不良衛,倒也罕見地沒有上去呵斥制止,只是護在一名中年人身側,防止民夫譁變、衝撞了這人。

這中年人青色襴袍、耳長面闊,一看便是公門中人。楊朝夕待要打聽中年人身份,卻見他湊了上去,面色沉痛道:“這位小哥!生死有命,還請節哀。為今之計,該早些入殮發喪才是!尊親為盛朝漕運而死,也是死得其所!我必稟明上官,多請撫卹銀錢、以慰亡靈。”

那民夫哭聲才稍稍止歇,只是不住俯身行禮:“小民謝孟渠長……俺只求您撥一架輪車,好叫、好叫小民將二叔屍身送回去……”

孟渠長頷首,召來不良衛,簡單吩咐了幾句,那不良衛便快步離去。很快便又折返回來,手裡拉著一架獨輪車,交到那民夫手中。

民夫哀聲未止,又是道謝、又是央求周邊民夫。眾人便七手八腳地、幫他將屍身抬上車,看著他漸漸遠去才罷。

楊朝夕默不作聲、看完整件事情,只覺小民命賤如螻蟻。活脫脫一條人命,說沒便沒了。然而在官吏眼裡,不過是說幾句好話、多出一點銀錢便可平息的事。

說來這位孟渠長,對民夫溺亡之事的處理,可謂駕輕就熟、恰到好處,還能照顧到民夫喪親之痛,已經算是能力不錯的小吏。

只是他許諾多請的撫卹銀錢、能不能實現,便要另當別論了。楊朝夕此時,也只能持觀望態度。

倒是一圈人中,夾雜著幾個熟面孔,令楊朝夕不禁心頭一動。知道後續探查,算是摸到了些有用的頭緒,只要再稍稍用心,定能挖出一塊真相來。

譬如那孟渠長身邊的兩個不良衛,便是與他有些瓜葛之人。幾日前在擇善坊伏擊虎妖等兇徒前,弘道觀淳宗子尚思佐,便親自給他指認了這兩人。正是五年前在洛水邊窨井外的茅舍中,負責看守他的石崖子申景賓、木崖子邵庚賢。

那時楊朝夕被擄走囚禁,龍興觀的道士輪換負責看押他。被尚思佐、方七鬥、卓松燾等人救出時,這兩位道友恰好在場,便承受了不少怒火和皮肉之苦。後來不知為何,兩人雙雙從龍興觀脫出、當起了不良衛,一直在武侯張松嶽麾下當差。卻沒想到,又被派往了這裡,負責河道疏浚的監工與衛戍。

而民夫中另有一人,身高九尺、肌肉虯節,站在人堆裡,如鶴立雞群一般。雖是民夫扮相,眼裡卻兇光閃爍,一看便知不是尋常的、那種逆來順受的民夫。

楊朝夕剛靠近時、便已認出他來,恰是那日在鶴殤酒肆偶遇的武者熊百殺,擅使斫馬刀,粗莽易怒。只是此刻、並無寸鐵傍身。

如果說申景賓、邵庚賢只是聽從上官調配,過來做些差使。那麼熊百殺這樣一個暴脾氣武夫混進來,若說沒有貓膩、鬼都不信!

楊朝夕不動聲色,悄悄將崔府符信收好,又從地上摸出兩團黑泥,在常服上、手臉上抹出汙垢。這才湊上前去、自薦道:“孟大人!俺是邙山獵戶,力氣足、水性好,悶在水裡死不了!進城來想謀個掙錢差事,求大人收留幫帶!”

孟渠長這才注意到髒兮兮的楊朝夕,一改方才沉痛模樣,笑容可掬道:“好事!好事!本官最喜提攜年輕後輩。這渠道疏浚雖然又髒又累、但每日有二百五十大錢,幹個月餘、回山娶房娘子都綽綽有餘!邵庚賢,你帶這位小哥去那邊帳裡籤個勞契,便可安排下水做活。”

邵庚賢自那夜屍變嚇破了膽子,便不敢再呆在擇善坊武侯鋪。於是思來想去、便拉了申景賓一起,咬牙拿出二十兩積蓄,找到德懋坊武侯鋪的武侯董仲庭,求到了一個轉調的機會。前日剛剛轉來、便被派來此處,負責河道疏浚的現場監工與衛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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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聽到孟渠長吩咐,邵庚賢忙幾步竄上來、拉了楊朝夕便向最近的一處帷帳行去。因五年來楊朝夕容貌大變,他也沒認出來,反而一路簡單問些姓名、家中長輩、婚配與否等問題。

楊朝夕便信口胡謅,隨意打發掉他。又以胡謅的姓名,在帳裡籤了份標著“下水勞作、量力而行,若有溺亡、生死自負”字樣的勞契。

勞契簽完,邵庚賢便把他拉了出來,一面走一面道:“這裡做活都是兩人搭夥,你一個人來,卻是不好安排。你若肯把今日腳費孝敬給孟大人,我便代大人給你指個力氣大的搭夥人。以後做活掙銀錢,豈不省力得多?”

楊朝夕做出恍然之色,心疼萬分似的、從懷裡摸出錢袋,不捨地拿給邵庚賢道:“官爺!俺今日剛來、還沒掙下銀錢,這些便是家底了。你可得多照顧小民!”

邵庚賢一把奪過錢袋,隨手抓了抓、笑道:“你這只有百十枚,剩下的先欠著、明日再向你討要。不過本官做事向來厚道,可以先幫你把事辦了!”說著,邵庚賢用手指了指渠中船隻,“你看,那幾個落單的、還有那頭傻大個!都是沒有搭夥人、一個人死撐的民夫。你想與誰搭夥呢?”

楊朝夕故意猶豫半晌、才指著那“傻大個”道:“官爺,他力氣一定不小。俺想與他搭夥……”

邵庚賢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有眼光!有眼光!那便是他了。”接著便扯開嗓子吼道,“熊大,你過來!”

楊朝夕也跟著傻笑起來,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態。

那“傻大個”聞言轉過頭來,一雙牛眼冒著兇光。正是在鶴殤酒肆中,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武者熊百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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