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蒙面的歹徒沒有抽刀,只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普普通通的手槍。
黑黢黢的槍口精準的瞄在了柳衡身上。
他停止了呼吸,時間在這一瞬間也停下了它的流淌,似乎是在因悲劇的開幕暫停了永不慢下的時之宣洩。
槍尾的火光,歹徒的獰笑,少女的哀求。
"砰!"
劇烈的疼痛,額頭透明的傷口流出了泊泊的紅色液體,生物電都還沒有將這一份疼痛好好的傳遞到大腦神經中樞,中樞就已經被轟爆了。
"啊!!!"尖叫,女友的尖叫,如果有靈魂的話,那這就是柳衡靈魂最後所聽見的。
光線黯淡下來,世界消散了。
"但..."
"再來一次吧?"
"啪!"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柳衡從絕望的黑暗中抽身了。
光線重新湧入,世界像是拼圖一樣重新拼接在了一起。
"吶!柳衡,我想吃烤肉了...我們晚上一起去吃烤肉好不好啊~",是那熟悉但又陌生的聲音,身邊少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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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全部都回來了,一切,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幻境,但柳衡知道那絕不是。
一定要守護住,一定要守護住!
沒有回答少女天真的請求,柳衡抓緊了少女的手臂,跑!
扭頭跑!往人多的地方跑!越遠越好!
"踏踏踏..."摩擦的節奏頻率格外的高,越來越高。
"柳衡!柳衡!怎麼了!突然這樣?呼呼呼..."少女拼命的想要讓少年停下腳步,掙扎著想要掙脫少年攥緊。
她越反抗,柳衡越急躁,心底瘋狂的閃現過一幅幅出事的畫面。
死這種事情,哪怕只是經歷兩遍,也是會被永遠刻在心底最深處的啊...
好疼!好疼!那種感覺絕不想要在體驗了!
"閉嘴!不要掙扎!聽我的話!要不然會死的!"柳衡像一隻暴跳的獅子,猛地停下了腳步,回頭衝少女喊叫。
少女來不及停下腳步,一個踉蹌,差點倒在了地上,還好手臂被柳衡死死的攥住了。
慌張的抬起頭,疲憊但又帶著些許不解的眼神就這樣與柳衡慌張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
沉默,似乎會永無止境的沉默。
是啊,她不知道。
她只是和我渡過著和往常一樣的美好週末...
但...我要拯救你啊!
哪怕不被理解,無所謂了,哪怕被誤解,哪怕你因此而受點小傷,甚至因此離開我...無所謂了,無所謂!
眼神變得灼熱起來,少年眼睛由慌張變得狂熱起來,越來越明亮,帶著一絲幼稚的"理直氣壯"對少女說:"XXX,我要拯救你。"
至於"XXX",少女的名字,柳衡似乎已經忘掉了,那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又或者是根本不重要?
她的迷惑,不解,在柳衡流露出任性情緒的那一刻就流失得一乾二淨了。
莞爾一笑,少女道:"我知道了...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阿衡,我無條件的信任你..."把少年緊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從手腕上拿了下來,無視了手腕上被短時間內掐出來的血痕,讓少年與自己的手十指相扣。
"那麼,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柳衡抽動了鼻子,心口不知道為什麼瘋狂的跳動了起來,那顆該死的心臟在敲擊著胸腔,那該死的熱血在瘋狂的往上湧躍。
跑!現在!跑!
這是一場和命運的戰爭,說來愚蠢呢...勝負似乎就是命運所定的,這一場...遊戲也好,追逐也好,結局是既定的。
死!
死!
死!
死!
...
"我叫柳衡,我要救她,我們要逃,我和她都不能死..."
"我叫柳衡,我要救她,我們要逃,我和她都不能死..."
他只記得了那麼一段話,機械的扣著女孩的十指,瘋狂的向前逃跑。
第幾次了?
少年那麼詢問自己,但自己沒有回答自己,因為這個問題自然是沒有答案的。
太多次了,已經記不得了。
"砰!"少女氣喘吁吁的,終於沒有追上自己的步伐,身子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腦袋磕到了牆角...
鮮血又...我為什麼要說又呢?...是的,她又死了呢...
【死就死了吧...大不了的事情,再來一次就好了。】這樣的聲音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出現在柳衡的腦海裡的,的的確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柳衡對於自己的死也好,少女的死也好,都已經麻木了。
既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那又為什麼...為什麼要繼續跑下去呢?
看著倒地的少女,柳衡緩緩的,緩緩的鬆開了倆人緊扣著的雙手,少女的手緩緩的落在地上,鮮血,一大灘的鮮血還在瀰漫開。
柳衡沒有要衝上去抱住她的衝動,他只是在想辦法重來一次...
遠處的車,高速行駛的車吸引了柳衡的目光,那就像是對飛蛾來說的一盞明燈...不知道飛蛾是否也只是想重來一次生命才去撲火的...
步履蹣跚的,蹣跚的走向馬路,柳衡試圖跨過路邊的欄杆,跑到馬路中間去。
但,終於還是被阻止了。
滿頭銀絲的婦女,滿臉的皺紋,那是化不開時光顏料所刻畫下的。
她扯住了柳衡的衣角。
"小夥子...那是你的朋友吧?趕緊給她打120啊!她這傷受的可不輕啊..."
少年停住了手上的翻爬動作,嘴角露出譏諷般的笑容,道:"你這老不死的知道些什麼?她已經死了!我急著救她呢!別攔我!滾開!"
一把推向那年邁婦女,柳衡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即將翻過欄杆——
"啪!"
清脆的響聲,年邁婦女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被推倒,給了少年一個巴掌...
也許是因為命運吧?成為黑嵐後的柳衡常常回想。
"是什麼!是什麼讓你能夠對她的死描述的如此輕描淡寫!"年邁的她費力的睜開了眼睛,柳衡還沉浸在被扇了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震驚中,但他確確實實的是看清楚了老人眼中憤怒。
是啊...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麻木的呢?
少年跌坐在馬路的最邊上,跌坐在矮小的老人身前,喃喃道:"是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