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之中,兩人趴在地上,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系統聲音響起:"隱藏任務:擊殺一名對己有殺意的人類(獎勵:①等級提升2級,②抽取對方天賦技能,永久生效)"
機械的聲音停止,緊接著,柳衡的身體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
他皺眉,緊閉的雙眼緩慢睜開。
體內爆炸般充盈的力量,遠不是之前能比的了,就彷彿從未受傷過一般,柳衡感受著這份力量,迷茫,但是又渴望。
他爬了起來。
少年沒有去看基羅的屍體,他怕自己忍不住吐出來,殺人的感覺,真的一點也不好。
殺該殺之人,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對於這一點,柳衡是敢於捫心自問問心無愧的。
所以即便感到反胃,但他並沒有任何的負罪感。
不過終究,殺人這種事情,他是不可能習慣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保留一絲善,是好?是壞?這還不得而知。
"小狸,小狸!"柳衡跪坐在柳小狸身邊,輕輕捧起她的腦袋,讓她枕在自己膝上,試圖叫醒她。
柳小狸傷的真的很重,不過應該是還不足以致死。
被基羅踩過的手臂大面積的淤青,很有可能還骨折了。
魔力迴路導致的七竅流血非常嚴重,不過柳衡在迴流不久後殺死了她的上位者,順利的解除了奴隸符文的約束,阻止了魔力的繼續迴流,算是保住了小狸的性命。
除此之外少女身上的八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是最讓少年揪心的。
這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柳衡如是自責道。
看著她雪白的皮膚和猩紅的傷口,柳衡只覺得心底一陣抽動,如果自己能夠...
"你在想什麼?"
愣神自責間,柳衡甚至都沒注意到少女已經甦醒,直至少女悅耳的聲音響起。
她面色蒼白,躺在少年的膝上,但微笑著,這樣的微笑,對於柳衡來說——真的是天使的禮物。
"你在自責嗎?"少女動聽卻又顯得虛弱的聲音戳穿了少年的想法。
她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從嘴裡道出了自己的故事:"我啊,十六年前出生在一個捷提拉城邦境內的一個亞人種的村子裡..."
十六年前,也就是奴隸商們四處抓捕,屠殺亞人種的第四年。
大屠殺大抓捕四年後的這一年,在捷提拉城邦境內的一處極其偏僻的位置有著一座小小的村落——亞人種的村落,柳小狸誕生了。
不過,柳小狸沒有名字。
因為在她的父母給她取名之前,她就已經被抓走了。
小狸的父親是個普通,有書卷氣的亞人種,商會襲擊村落,為了保護母女二人,孱弱的他以死亡為代價為母女二人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
逃出村落不久,襁褓裡的女孩和亞人種母親遇到了一個自稱"黑嵐"(柳衡對這稱呼莫名感到有些熟悉)的神秘強大人類男子,並將母女二人護送到了一處小村莊。
小村莊裡的人類似乎還和亞人種結了婚,對亞人種保持著非常友好的態度,於是小狸母親準備定居下來。
岳母大人雖說失去了家中的頂樑柱,但是依舊堅強的養育著小狸。
一晃就是兩年。
但,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兩年後,商會還是發現了母女二人,村莊的村長力圖保護二人,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最終未能保全兩人,兩人被商會帶走。
自此,打有記憶開始,小狸便活在了被人類奴役的生活中,眼睜睜看著母親過勞而死,臨死前還被剝離奴隸符文附加於自己身上...
少女講述了很久,嘴唇有些乾裂,她舉起了手,捧著柳衡的臉,沉吟道:
"吶,柳衡,如果我今天死在這了,把我和我母親埋在一起好嗎?"
柳衡一直靜靜的聽著少女說話,至始至終目光未離開過她的臉龐,沒有插過一句嘴,不過現在他開口了。
"...不,你不可能會死的...我不可能讓你去死的...你死了,那我在【這個世界】就沒有生存下去的必要了。"
那道雷,本將把自己送往地獄,自己不會成為什麼地府的繼承人,閻王的親戚,而就是喝下孟婆湯,走進那六道輪迴,畜生道也好,阿修羅道也好,那也是自己一生的終點了...
他來到了這個世界,遇見了她,為了她戰勝了【恐懼】,【懦弱】,脫胎換骨。
柳衡很難想象沒有了小狸現在這個重新構塑的【自己】會怎麼樣,不過八成會是崩塌。
"咳,不會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阿衡,你沒有那麼需要我,你本就是無比堅強的...你的力量,足以支援你走下去,無論是內在的,還是外在的..."小狸似乎可以洞穿柳衡的所有想法,她支撐著坐了起來,摟住了柳衡的脖子。
乾裂發紫的嘴唇靠近柳衡的耳邊,兩人的臉頰緊貼在一起。
她說:"..."
柳衡沒有聽清,又或是說選擇了沒聽清。
激烈的戰鬥,雜亂的戰場,狹窄的商道上,兩人擁在一起,落日餘暉下,兩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化作了一團黑夜中的一員。
...
塞卡斯諾林亞村外,氏族公墓前。
陌迪克拿著酒瓶,吞吞吞的灌了兩口,苦澀的液體自嘴角滲出。
"你們的孩子...基羅·卡斯諾林亞...今天怕是要去和你們相見了吧,那個天降勇者,他有那個魄力,這一切都是可以預料到的...但,我沒有阻止他...基羅的確...走歪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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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們一家都要怪我了吧?你們怪我害死了你們的孩子,基羅怪我害死了你們..."
"不過也好,罪惡總是需要人來承擔的,我負債太多..."
手裡拿著一小塊石頭,陌迪克默默在一塊看起來嶄新的石碑上寫下——
"【基羅·塞卡斯諾林亞之墓】"
拋開酒瓶,陌迪克就這樣放聲哭了起來,像個孩子。
不遠處樹下,站立著一個成年亞人種女性,她看著這一切,揩了揩眼角的淚,轉身緩緩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