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低頭低頭，你要我和你說多少遍你才能記得。”一個身穿盔甲配著長刀的護衛正在教訓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那少年低著頭，也不說話。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位年老的護衛嘆了口氣，用手指彈了彈少年的眉心，才將他從九霄雲外拉了回來。
“下次見到大人物你應該怎麼做？”
少年怯生生的回了兩個字：“低頭。”
年老的護衛笑了笑，說道：“怎麼你記得清楚，但是遇見人就忘了呢？啊，你說說看，剛才那位可是三皇子，你竟然敢偷偷抬頭看，還好殿下沒跟你計較，但是下次呢？如果你偷看的是皇上呢？啊，那你怎麼辦。沒有皇上允許，正臉瞧他可是死罪。就算皇帝陛下不怪罪你，他身邊也有著大把人的人想要用你去拍皇帝的馬屁，到時候你真想讓我這個老頭給你收屍？”
少年撇了撇嘴，回了句：“知道了。”
年老的護衛還想說些什麼，遠處卻有人喊道。
“老袁，快點啊，馬上就要巡邏了。”
名為老袁的護衛連忙對那人揮了揮手，喊道：“來了來了。”
轉過頭，看向那位稚嫩的少年，吼道：“我跟你說啊，我們這些人看起來是個光鮮亮麗的護衛，但是是生是死都看上面那些人的心情。你只能順著他們的脾氣活，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活。懂了沒？”
少年點了點頭，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行。”老袁笑了笑：“乖啊，好不容易給你買的職位，花了我好些銀子呢。表現好點，爭取早日不用看這個破大門，能夠和爹一起巡邏。”
少年還是點了點頭。
老袁走出了幾步，然後又走了回來，放了幾枚銅錢在少年的手裡。
“晚上去買只燒雞，順便買點酒。”
“好。”少年將銅錢收入了懷中。
一位和老袁身穿同一服侍的護衛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對著老袁說道：“你怎麼還在這啊，頭兒找你半天了，快走吧，再不走要被扣工錢了。”
老袁跟在那人的後面，一步三回頭的叮囑道：“要西街的酒啊，西街的酒口碑好，不懟水。”
老袁已經走遠了，消失在了城牆的拐角處。
皇宮有東西南北四座大門，門內還有無數道小門。
而少年就守在其中一座過道的門內，這座門行走的都是些太監和宮女，很少見到那些大人物。
除了當今的三皇子--朱賢。
少年也感到很奇怪，為什麼當今三皇子三天兩頭的從這道門路過。按理來說，如果是出城，有大把的道路比這條路能夠更快的到達城門。如果是尋人，這條門附近的道路居住的都是些下人，哪有那種認識三皇子的人還需要在這做太監？
和少年一同站崗的還有一人，那人比少年要大上幾歲，但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每天都要偷懶幾個時辰，等到有人來了，就由少年發出信號，然後他做出一副剛剛巡邏回來的樣子。
今天也是這樣，那人連蹦帶跳的從遠處走了過來，頭上的帽子還是歪的，一看就是找了個地方偷懶睡覺剛醒。等到那人站到了門前，少年左看右看，才出聲問道：“老吳，你的刀呢？”
少年姓吳，單名一個止。
吳止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然後才一副哭相的說道：“老袁，我特麼把刀忘在前面那個院子的樹下了。”
老袁往門後瞅了幾眼，看見無人行走，想了想說道：“我陪你去拿吧，反正這個點也沒什麼人走動，趁早拿了回了也安心。”
“還是老袁你對我好。”
“走開，快帶路，我倆一起遇到人也好有個說法。”
吳止連忙在前面帶路，不過即使是丟了刀這種下至無事發生，大到殺頭連坐的事情，他都能不帶一絲愁容，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老吳，我說，你怎麼跑這麼遠來睡覺啊。”已經走過了好幾條街了，但是還沒到吳止丟刀的那間房。
吳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盔，說道：“那地好啊，我觀察很久了，那間房子天天有人打掃，但是除了打掃的宮女就無人進入了，那裡可以說是天然的偷懶寶地了。”
老袁歪著頭，說道：“那麼一間房子，你就不怕是什麼重地？”
吳止哈哈笑道：“如果是重地，哪能連個守衛都沒有，天天除去那一個掃地的宮女，就連個活物都見不到。”
走著走著，吳止突然停在了一處拐角，探著頭看了兩眼，回過頭時卻是臉色發青，渾身顫抖。
老袁有些疑惑，也探出頭看了看。
有一位身材修長，面容俊美，但是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子陰鬱氣息的人坐在那裡，而那人的手上正拿著一把和老袁腰間一模一樣的刀。
袁姓少年轉過頭，看向渾身顫抖的吳止，輕聲問道：“怎麼辦？”
吳止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看著袁姓少年良久，輕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吳止一腳揣在袁姓少年的胸口，順帶抽走了他腰間的刀。
袁姓少年跌坐在地上，等到站起身時，那位拿著刀，穿著雍容華貴的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的刀？”
袁姓少年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的。”
那人笑了，用刀鞘拍了拍他的腰間，問道：“那你的刀呢？”
袁姓少年看著那人的雙眼，靜靜的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袁姓少年，然後讓身旁的護衛將那位吳止帶過來。
那人站在原地等著吳止被帶過來，而袁姓少年百無聊賴的站在原地。
袁姓少年有一個習慣，他喜歡盯著別人的臉孔，去分析他們的情緒。所以他下意識的去看那位雍容華貴的人的臉孔。
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和常人也沒什麼不同。
“啪！”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袁姓少年的臉上。
袁姓少年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剛轉過頭，等待他的就是第二個巴掌，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接連響了七八下，直到袁姓少年臉頰高高腫起，才被那位雍容華貴的人組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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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為什麼打你麼？”
袁姓少年剛想說些什麼，就有一位大漢狠狠的踹在了袁姓少年的膝關節處。
袁姓少年順勢跪倒在了地上。
“我，小人不該抬頭看大人。”袁姓少年並不笨，想一想就能明白自己為什麼遭罪了。
“還不算笨。”
那位大人指了指剛才掌摑袁寧的人，說道：“告訴他你叫什麼。”
“小人劉鳴。”
“記住了？”
袁寧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小人記住了，以後一定遵守規矩。”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問你記住這個人叫什麼沒？”
袁寧有個疑惑的說道：“記住了。”
“記住就行。”那人將刀丟給了袁寧，笑著說道：“人這一輩子都在往上爬，站在高位的人就能決定低位的人的生死，就像你和我，我身為當今二皇子，所以你就連看我一眼的資格都沒有，甚至不用我出手，就有大把的人會教你規矩。”
“記住他的名字，好好往上爬吧，等到你爬到他頭上了，你就能報今日的掌摑之辱。”
“袁寧記住了。”少年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清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