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娜娜敏認識很久了嗎？”
齋藤飛鳥這麼問道，言語中好奇，並且豔羨。她還是更關心橋本奈奈未。或者說，避免尷尬的同時也能繼續瞭解她。
橋本奈奈未確實是個奇妙的女人，齋藤飛鳥談起她整個人都來精神了。似乎是因為從旁人嘴裡去得知她的訊息的話就不用太過小心翼翼，她表現出了不同於之前那般安靜沉默的面貌。
至少，她並不知道風間樹和乃木坂除了是同一個公司以外在生活中有任何重合的地方，不用有什麼像是後顧之憂的心情。
其實，風間樹好像不只是這一次聽到這句話亦或者是類似的話了。好像每個人都會對別人認識的時間長短感興趣，也許是想透過此得知他人的私人生活？不知道，但是齋藤飛鳥似乎只是抱著一種求知慾似的心情，想要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
兩個人之間從什麼都不敢做，到什麼都懶得做是一段關係從0到100再到0的返璞的過程，風間樹覺得與她認識了半年，僅僅只是剛剛走出什麼都不敢做的範圍。
兩人坐在了長椅上，隔了不偏不倚的安全的三十釐米，身後不遠處就是橋本奈奈未。
風間樹指尖捻過失樂園的書頁，
“半年，她大一開學前後認識的。”
這麼說起來，上野對他而言好像十分具有存在感。家，學校，再到身邊因為上野車站而結緣的女孩子。
“怎麼認識的？”
她眼睛閃閃亮亮的，風間樹覺得她怕是正在期待著一個清新的故事。
“某天突然被家裡人通知，去車站接她，從那之後就認識了。”
風間樹回答的盡力的客觀，而齋藤飛鳥不知道對這個回答滿意還是失望，點點頭，又問道：“那就是說，直到終審以前，你們一直都在一起咯？”
風間樹吃一驚的定定的看著她，轉回頭道：“‘一直’和‘在一起’可不對。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學業，只是因為各自的家長都認識，我在東京生活的久，幫助她適應了一下東京的生活，平時作為同鄉所以也會幫她一些忙，這樣。”
他面不改色的說出的話語夾帶些難以辨明的謊言至少不會有人覺得他們同居了三個月吧。
風間樹表情並非真摯，只是如同伸懶腰時隨口一提似的滿不在乎，好像它真的發生過那樣，他又握手成拳，輕輕錘著大腿與小腿。
齋藤飛鳥懵懵懂懂的信了他這套，道：“噢……那你們，是經常聯絡吧？”
“經常嗎……還好。”
風間樹含糊過去，無論如何同居這種事情他都不準備再讓任何人知道。為了避免齋藤飛鳥接著的話語會有力到他無法圓滿應付過去的情況，風間樹看向她率先問道：
“你好像對她很感興趣？”
“也不是……”
“沒事的，能理解。”
“誒？”
“我在中學二年級的時候，也會想找找看身邊有沒有什麼值得憧憬的人……這個年紀要是能有一個成熟的人陪同著成長可是件令人豔羨的事情。”
齋藤飛鳥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然後垂著頭說，：“只是感覺娜娜敏……”
她話說了半截，便不知該怎麼說了，歸結於什麼好像都不合適。
說是心心念念的印記太過曖昧，彎彎繞繞的迷宮裡出現的一道光似乎俗套又空泛，唯獨最接近的，只是看見她的臉時一種想把煩惱傾訴乾淨的衝動在作亂。
即使是此刻也無法倖免。
高如旭川身後白雪皚皚的山脈一般的鼻子
齋藤飛鳥正看著風間樹的側臉，發現他與橋本奈奈未給予人的感覺竟是如此相同。
不對，說的不是風間樹！
風間樹此刻也轉過頭，卻看不清橋本奈奈未的臉，她被限制住了一般在不出三米的範圍內踱著步，接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樣也看著自己。
原來只是面朝自己。
風間樹轉回頭。這附近還算得上是安靜。那裡熱熱鬧鬧的，這裡才像是安靜片刻後偶爾嘈雜的正常的東京生活，齋藤飛鳥也安靜下來，卻只是盯著書皮不放，像是恢復了最原始的身體狀態。
一會兒後，風間樹好像才反應過來她之前的話，慢慢的說：“覺得她怎樣？很想靠近是嗎？”
“嗯。”
她輕輕點頭，接著，又問道：
“你……”
風間樹轉頭，看了她一會兒，她一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的樣子。
“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她男朋友之類的。”
她眼睛圓溜溜的看著風間樹。
“不是。”
得到答覆後，她追問道：“你不喜歡她嗎？”
風間樹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她說，先是長長的低吟著，隨後才說：“你是怎麼理解男女關系的。”
“你們相處的時候很像我學校裡的那些情侶。”她不知道該不該這麼說，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又歪著頭補充一句：“只是沒那麼膩……”
“你們應該也有戀愛禁令吧？”風間樹靠在了後座上，鬱悶的抱著臂，見她點頭才又說道：“也是，肯定有。”
齋藤飛鳥好奇的直起身子，“是因為這個嗎？”
“那倒不是……”風間樹搖頭，然後說道：“但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的同學們是出於情竇初開，荷爾蒙分泌的多到要溢位來所以才會選擇在一起，但是我和她都已經到了一個能理智思考的年齡……不對，好像也不對……但反正不是就對了。”
她默不作聲，風間樹見她這樣，便問道：
“你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齋藤飛鳥搖搖頭，說道：“沒有。”
“喜歡的男明星呢？”
“也沒有。”
得知她很可能沒有萌發過對異性的好感之後，風間樹不由語塞。
齋藤飛鳥好像並不是太活躍，同時又發現她可能是個想法多的女孩子，所以不知為何，他操心的要死，說道：
“那肯定會有男孩子喜歡你的。”
她臉上出現了莫名的神色，趕緊搖了搖頭。
看她有點羞於這種話題的樣子，風間樹也就不再提起，而是把袋子遞過去，問：
“還想吃嗎？”
齋藤飛鳥抿住嘴唇，稍稍探過身子，伸出手用指尖按著油紙部分拿起了一塊，咬了一口後，轉回頭道謝。
風間樹看著她安靜道謝的模樣，手伸回來，袋子裡剩下最後兩塊，自己便也吃了一個，於是紙袋裡就變得孤零零的，提起時幾乎感受不到重量。
風間樹正無聊的掂著重量，齋藤飛鳥卻轉過身子，手撐在長椅靠背上，下巴輕輕的置於手臂，姿勢慵懶，安靜的看著橋本奈奈未。
風間樹沒有抬起頭，
“應該是家人打來的。”
齋藤飛鳥愣愣的說：“這樣嗎？”
“每次但凡是家人打來的電話她都是這些動作。”
齋藤飛鳥看他一眼，疑惑揮之不去。
“你們真的……”
他無力的答道：“不是。”
看他斷然的又拒絕後，齋藤飛鳥便鼓起嘴嘟囔什麼。風間樹不知該怎麼提起話頭，一時沉默看著前方。
風間樹的人前方人群中突然騷動起來，原來是有人摔倒之後居然順勢帶倒了別人的桌子，叫罵聲與道歉聲，還有亂七八糟的各種聲音混在一起，雜亂的不像話。
那個人慌著手腳道歉同時要顧及自己摔痛了的腰背的樣子著實是滑稽。
風間樹忍不住的笑起來，笑聲引起齋藤飛鳥的注意，她轉回頭，問道：“你在笑什麼？”
他昂頭示意後，齋藤飛鳥也看了會兒，接著恰如鬧劇的場景便散了，以那人的賠償告終。風間樹便感覺又一次的興味索然起來，倍覺感慨的撐著下巴。
齋藤飛鳥不明白這好笑在哪。
風間樹又將雙手朝後靠在靠背上，解釋道：“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只是在表達我自己的情緒而已，一並非走到他面前指著鼻子大笑，刻意嘲諷似的，二不是四處傳播著他的糗事，只是我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罷了，應該也沒什麼錯。”
“況且，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所有人要只有一種情緒不是像設定好的機械程式似的很無趣嗎？”
齋藤飛鳥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想了片刻後多半是突然也覺得有些好笑，她忽然又倔強的扭過頭去。
“是不是覺得不可理喻？學校裡交給你的應該是一種非黑即白的態度吧……嘛，其實說是這麼說，我還真的挺可憐他們的，畢竟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可惜這種心情在我大腦的優先順序裡太靠後了。絕對意義上低於覺得想笑的心情。”
想了想，他不得不加了句：“只是這種事情而已，那種危及人生安全的事情我是不會這樣的……只是這種事情多半成了我在這個找樂子的方式。”
“你一直都這樣嗎？”過了一會兒，齋藤飛鳥終於問道。
“大概是初中才開始吧。”風間樹不知想到什麼，而後左右掃了眼，就慢慢湊了過去，手掌在嘴邊聚攏，齋藤飛鳥歪過頭，風間樹小聲的說：
“她也是這樣的。”
“真的嗎？”
“你們認識再久一點，有這種事情出現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風間樹點點頭，他稍稍朝後面瞥了眼，什麼都沒發生那樣繼續看著前方。
“當偶像的話，偶爾適當的展露些……“風間樹莫名說了句，卻又突然怔住一會兒後搖頭，：“算了。”
“你想說什麼？”
她眼中有些怯懦，含有探尋意味的問道。
“一些指手畫腳的蠢話。”風間樹沉默了下，眼睛瞥了過去：“不如，你為什麼想當偶像？”
齋藤飛鳥看著自己的足尖，垂著腦袋，
“就是想吧。”
天還是陰沉沉的，風間樹抬起頭默然的注視淡灰色雲層，巨大且沒有任何透出日光的可能，好像就落在頭上那樣的壓迫感。
它移動的軌跡不明顯，或者說當整片天空都是雲的時候，再想以獲得什麼資訊似的去觀察本就有些無謂，只是百無聊賴下的一種消遣方式。
“你……”
一會兒後，齋藤飛鳥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情頗有些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著。風間樹過濾了大部分內容。
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卻生不起什麼類似煩躁憤怒的心情，只是想繼續跟她解釋些什麼，卻發現一堵石牆般的存在，讓他的聲音只能在心裡打轉。
於是，只好乾巴巴的回道：“小孩子不要問這些。”
齋藤飛鳥不滿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出來拍了下他的肩。
他下意識就摸了上去，那只手稍有些涼意，觸感細膩的同時纖細的手指輕輕覆在他的肩頭。他想了想後，立馬又鬆開，站起後轉過身，發現橋本奈奈未一臉嚇一跳的表情，手正在肩前尷尬的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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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始了，先走了。”
風間樹愣了下，稍有些慌亂的說完，就朝著反方向跑去。
齋藤飛鳥與橋本奈奈未看著他消失不見，橋本奈奈未走了過來，坐在了齋藤飛鳥身旁，眼睛仍朝著那個方向：
“他沒說什麼奇奇怪怪的，命運之類的話吧？”
“沒有。”
她的表情不似作偽，橋本奈奈未點點頭，隨後看到了大腿旁的僅剩一個的蛋糕。想了片刻後，伸手拿過。
這時齋藤飛鳥卻突然湊到她的耳畔，她似是細細的說了些什麼。
橋本奈奈未拿著蛋糕的手動作緩慢下來，只是送到嘴邊，然後輕輕的嚼著，手指無意識的捏了捏手中鬆軟的蛋糕，眼睛仍朝著他離去的方向。
突然的，橋本奈奈未大口吃完蛋糕，將垃圾放入袋內，低垂著的眼眸透出些溫柔的意味，失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齋藤飛鳥突然有些慌亂起來：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