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怎麼了?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有些發燒,大概。”
風間樹看上去昏昏欲睡。現在是晚上六點,正是在學校的輕音部練習室裡練一下之前的曲目。
白間葵冰涼的手探了過來,被那寒冰般的溫度碰到的一瞬間,風間樹覺得自己額頭上的溫度瞬間退散,相繼的是那股寒冷入侵到了大腦。
他撥開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白間葵有些猶豫的說:“真的發燒了。”
“是不是那天淋了點雨……”
“都過去幾天了,這個雨難道還是潛伏性的嗎?”
風間樹無語的笑了起來,然後認真的說:“更何況我淋到的只是腳和手而已,應該只是太累了,問題真的不大。”
他蒼白的臉明顯沒有什麼說服力,白間葵淡淡的說:“生病了不好好休息,還唱歌消耗體力,那不僅今天的表演水平會大打折扣,明天可能也好不了。”
“推不了。”
“為什麼?”
“我們起步也就不到一個月。總體來說還是不聲不響,只是多多少少在這個圈子裡有了些印象……但是這種印象太脆弱了,脆弱到抵不過一次推辭和失敗所帶來的負面看法,而負面的東西,反而在別人心中呆的長久。”
白間葵不認同的皺眉搖頭,長谷健不由問道:“可人生病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跟他們說主唱生病了所以不能演出了,你覺得他們是會真的諒解,還是暗地裡再背後說上一兩句抱怨的話?東京獨立音樂圈也就這麼大,livehouse的老闆互相之間都認識。我不信任任何沒有保障的事情。”
長谷健沉默的看風間樹笑著,他繼續說:“這種演出都是有節目表的,早就在演出前幾天就展示出來了,到時候到了我們上臺,一個工作人員匆匆上臺說‘tan90°因有事來不了’然後匆匆下臺,譁然的觀眾……那就真的有意思了。”
白間葵不作言語,片刻後搖了搖頭,拿起貝斯說:“你想法太悲觀了。”
“機會是很關鍵的,每一個都很重要,所以我不想放棄。”他沉默了一會兒,彈動了吉他的一個音,接著說:“更不想冒著這種風險。”
長谷健低聲嘟囔著什麼,拾起了鼓棒,在鼓面上敲擊著,風間樹按著吉他,生病已經影響了他的力氣,但多多少少還是勉強能應付。
這時,風間樹的手機突兀的響起,白間葵停下了,揶揄道:“看來生病已經奪走了你的一切細節了。”
平時練習,或是上臺前為了保證注意力,他會把手機靜音或者關機,這次居然真的忘了,他被嘲諷的有些懊惱,對於他來說,好像真的因為發燒所以漏洞百出。
當看到來電的人的時候,他又瞬間驚訝起來,白間葵和長谷健對視一眼,對他的這種感情上的轉變,兩人感受的最為明顯。
他站起身,朝外頭走去,道:
“娜娜敏,怎麼了?”
“風間,你能來一下嗎?”
他微微一驚,因為她這麼柔弱的場面難得一見,隨後說:“怎麼了嗎?”
“我現在坐在家附近的便利店裡。”她好像有些難以啟齒:“有個人好像一直跟著我,之前就見過他好多次,但這次他從早上在學校,到下午打工,再到現在下班,他一直都在。”
風間樹的動作停滯住了,胸中好像一股熱流湧上臉頰,他連忙把手機拿遠,然後難以忍受的重重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浮上不正常的紅色。
他緩了一會兒,低聲說:“沒報警嗎?”
“之前有……但是沒證據,所以只是護送我回家了,他看見警察來了就安靜的走了。
面朝寂靜的迴廊,風間樹恍惚間看見前路忽然分成了兩條,一眨眼又發現只是一條筆直的路而已。
他腦子裡亂哄哄的,問:“是同一個人嗎?”
“是的,我能確認。”
似乎是風間樹的聲音讓她想到了什麼,她猶疑的問:“你生病了嗎?聽起來好像不太好。”
風間樹加了些說話的力氣,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至於那麼輕,道:“不用擔心,還好,在便利店裡他應該不會怎麼樣,我馬上就過去。”
“好的,請保重身體。”
她平靜了些,道謝後,風間樹便掛了電話。
白間葵見他走遠了,和長谷健揣測起來:
“這傢伙看來和之前那個女孩子還有聯絡。”
“上一次也是她吧。”
這時,風間樹突然在門外探出頭,喊道:“你們今天有人是騎機車過來嗎。”
長谷健二話不說掏出鑰匙扔了過去,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會兒,風間樹彎下腰撿了起來,喊了一句謝了,然後就不見了蹤影。
他們直直的看著大開的房門,白間葵把貝斯裝進箱子裡,站起身後背了起來,突然說:
“打電話給老闆吧,說風間他發燒了,吃了藥睡著了去不了。需要的話下一次我們可以免費出演一次。”
長谷健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隨後掏出了手機。
而跑出去的風間樹這邊,他一路跑到了停車場看見了那輛機車,騎上去啟動之後直接上路駛出了東藝大的校園。
足立區以治安差聞名東京23區,甚至於不少影視作品裡殺人案件全是足立區發生的,就足以看出普通人對足立區的印象,包括平成元年震驚rb的綾瀨水泥殺人案也是在足立區發生的,而因為房價和物價便宜,所以居民成分相當複雜。正因如此,這裡相對來說自然不會太平。
風間樹當初上京的時候,就在足立區住了半年。雖然他自身除了遇到個偷窺狂鄰居之外沒再遇到其他事了,但是對於發生的案件也多多少少有些耳聞。比如,他樓下那家人,半年來腳踏車丟了六次。
讓風間樹感到震驚的是,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自從橋本奈奈未租到那間房子後,他就牢記著地址,先前把門票送上去的時候,還特意是借了長谷健的車一路開過去的,只為了記住非以電車方式過去的路線,但此時原本記得七七八八的路因為昏沉的腦袋模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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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樹心中像是被什麼壓迫著似的,心上沉甸甸的,她的臉不止一次的在腦海裡閃回,所以在等待著十字路口的紅燈時總是心急如焚。此刻他好像突然感受不到自己的虛弱了,甚至覺得自己眼中的世界從沒那麼清明過。
他一動不動盯著紅綠燈,單隻腳踩在地上,擺好了架勢,片刻後,紅燈轉變為綠燈的那一瞬間,響徹在空中的轟鳴聲便響起了,路邊的行人好奇的探頭看向那個一騎絕塵的黑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