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派別，歸海而匯。控清引濁，混濤並瀨。
一部書，容納了忍界數百年的智慧。
它的名字氣勢磅礴，預示著忍界會如同那永不乾涸的大江大海，不僅過去濤流不息，也將持續奔騰於永恆的未來。】
——萬川集海——
“在忍界歷史的長河中，曾有很多有識之士著書立說。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三部著作被合稱為三大忍書。它們分別是《萬川集海》《正忍記》和《忍秘傳》。現代忍者教育中的許多科目都建立在這三部書所奠定的理論基礎之上。如果沒有它們，很難想象今天的忍者學校會是怎樣。”
階梯教室裡，曹老師的《萬川集海》課開講了。
何忍記得書剛發下來的時候，擺在一摞教科書最上方的就是老師說的這三本書。也許這種擺放順序正象徵著這三本書的超然地位吧。
“三大忍書都成書於數百年前，不只在忍界，即使在外界，它們也是極具歷史文化價值的三部文獻，可稱作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了。”曹老師繼續道，“忍界公認，《萬川集海》是這三部書中的集大成者，當為三大忍書之首。”
“正如它的書名所示，‘百川派別，歸海而匯’——《萬川集海》整理和彙編了古代各個忍者流派、忍者組織的思想理論精髓，歸納出了相當詳實的忍者理論系統，並將它們集合於一部書中。從這部書誕生時起，歷代的忍者們就將其奉為了必修的聖典。”
“本學年，我將帶大家對《萬川集海》進行初步的學習。我們學校也開設了另外兩本忍書的相應課程，接下來你們也會在其他老師的課上學到。”
聽完曹老師的介紹，何忍大概明白這是一本怎樣的書了。它應該相當於《本草綱目》在中醫，或《孫子兵法》在兵學上的地位。這些書雖是古書，但其中有很多思維方式和精神內涵是永不過時的。
開學到目前為止，這還是何忍第一次學到一本不是由近現代人所寫，而是由古人所著的教科書。他期待著能以紙張和文字為媒介，與古時的智者展開一場靈魂的交流。
“需要特別一提的是，日本國內的幾所圖書館和博物館裡都展出有三大忍書。”曹老師說道，“但你們不要以為去那些地方就能看到原版了。那些流入‘飛鏢世界’的版本都是經過刪減的。”
“日本古代的某些諸侯曾一度對忍者書籍很感興趣，因此忍者們故意向外流出了這幾部書的刪減版，以饗外界的獵奇之心。但你們想想也知道，這三部書的正本最初都是以志能便文寫成的，不可能像外界現存的那些版本一樣是用通俗文字所寫。”
“忍者思想的精髓不會外傳，所以外界的版本只不過是忍者‘做’給外人看的版本而已。這些版本裡若有似無地寫了一些忍者知識，但凡是事關機密之處則一概未提。”
“事實上，外界的‘飛鏢’中從來沒有人能從他們可接觸到的書籍裡學到過一個真正的忍術。外面的三大忍書和真實的三大忍書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了。”
“正本的《萬川集海》包羅萬象，遠不只是外界所展出的那幾本書的容量能夠裝載得下的。”
說到這裡，曹老師頓了頓，他拿起講臺桌上的一本《萬川集海》，說道：“你們可能有人會想要問了，這也只是‘一本’書啊。如果《萬川集海》真的有那麼大的知識容量，怎麼在外界用幾本書都裝不下，在這裡僅僅一本書就能裝得下了呢？”
“實不相瞞。你們手頭上現在拿著的這本，其實也是刪減版的《萬川集海》——不同於外界的另一種刪減版。”
“啊？”
一些學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正本的《萬川集海》包含‘正心、將知、陽忍、陰忍、天事、忍器’六個部分。”曹老師解釋道，“這裡面有些部分完全足以單獨拿出來擴充成一個或多個學科。你們在一學年的時間內根本學不完這整部書，只開一門課也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現代忍界的教育工作者們把《萬川集海》拆分成了好幾份，我們這門課要學到的是從‘正心’和‘將知’中擷取的一部分內容。這部書的其他內容現已被融合進了另外幾個與之相關的學科中。待你們升上大二，選好了專業之後，就會在不同院系的專業課程中接觸到其餘這些部分的知識了。”
“換句話說，這部書已經不再是原作者一人之物，它更是後世許多代學者在原作者所建立的理論體系之上持續探索的產物。”
“我們現在的這門課只是帶大家入門，從總體上瞭解一下《萬川集海》的概要。真正細分的學習要等你們先打好基礎後，從大二才正式開始。你們本學年裡《正忍記》和《忍秘傳》這兩門課的情況也與此類似。”
“當然，你們如果對《萬川集海》最原始的正本感興趣，可以去學校圖書館裡查閱。那裡完整地收藏著這部書未加任何修改的全部內容，加起來大約能堆滿一個書櫃。”
曹老師稍停了一會兒，等學生們討論了一兩分鍾後，他再次開口道：
“《萬川集海》的作者在本書的第一部分‘正心’中介紹了忍者這個職業，記錄了忍者的歷史，以及他所處的那個時代忍界的發展狀況。首先，我們會用幾堂課的時間講一講這些知識。”
“但我不是個照本宣科的人。我不會著重講數百年前的忍界是什麼樣的，因為這些都已經在書上寫得很清楚了。我更傾向於向大家介紹今時今日的忍界，一個看得見、摸得著，與我們每個人都息息相關的真實忍界。”
當代忍界的現狀——這正是何忍想知道的。
吳服大學校園以外的忍界到底有著怎樣的一番生態，何忍還知之甚少。對此，他很感興趣。
……
另一方面·三號樓附近的一條小路上——
“千夏，你這是要去學生會嗎？”
聽到後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學生會長望月千夏回過頭，看見高臨深正在朝她揮手。
前方不遠處的三號樓是學生會活動室的所在地，見到望月千夏身穿學生會制服走在這條路上，那麼她的目的地多半就是學生會了。
“有事嗎？”望月千夏問道。
“哈……沒事。既然路上碰見了嘛，我就和你打個招呼。我現在要去那邊上手裡劍幾何學的課。”高臨深指了指遠處的暗器學院，說，“我們同路，我可以陪你走一段。”
“那走吧。”望月千夏並沒有放慢腳步，她的言語仍和剛才一樣帶著一股冷冰冰的寒氣。
高臨深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因此也已習慣了她這種冷冷的態度。
雖然她的性格會讓人覺得她有些自傲、難以接近，但不得不承認，這也為她平添了一分清豔脫俗的美感。穿在一般女生身上略顯拘謹的學生會制服一旦被她穿上，也會在她的氣場影響下，散發出一種高貴、強勢的別樣之美。
“你下午沒課嗎？”高臨深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
“是的。”望月千夏目不斜視地向前走著。幾秒後，她問出了一個問題：“那個叫何忍的什麼時候來學生會報到？”
“啊，我忘了和你說。”高臨深道，“他不會去了。”
“是麼？”望月千夏用很無所謂的語氣反問著，她眼裡卻透出了一絲驚訝。
“你好像有點失望。”高臨深說。
“我為什麼要失望？他不來學生會是他自己的損失。”望月千夏嘴上依舊很淡定，“以後就算他想來，我也不會讓他進來的。說到底，你這次去招攬他只是你的個人行為，我並沒有同意。”
“是是是。”高臨深覺得望月千夏逞強的樣子很有意思，於是故意問道，“想知道他為什麼不來麼？”
望月千夏不說話。
“他說是因為怕你。”高臨深開玩笑道。
“什麼？”
“哈哈，我說笑的。”高臨深笑了笑，把何忍當時拒絕他的實際原因簡單講了一遍。
“這是什麼理由？”望月千夏感到莫名其妙。
“人各有志，就像有的人喜歡吃辣椒，有的人不喜歡吃一樣，強求不來的。”高臨深聳聳肩，說，“不過，他倒是說過即使不加入學生會，他也會持續關注‘教授’的動向。有必要時我會去問問他的進展。”
“‘教授’？你連這個也和他說了？”望月千夏問。
“不，是他主動問我的。”高臨深說，“據我猜測，他在來問我之前有可能就與‘教授’的傳聞有過接觸。”
“隨便吧。學生會對這個真假難辨的傳聞都還沒有頭緒，我不相信他一個新生能查得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望月千夏說。
“不見得。”高臨深道，“他可是在入學測試裡識破了我‘間諜’身份的人，我相信他的能力。”
“那是他運氣好罷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望月千夏說，“不過話說回來，五班入學測試的詳細經過你還從沒和我說過呢。”
這句話實際上表達出了她對何忍的好奇。她想聽聽何忍到底是如何帶領全班一起透過測試的。
“這種丟面子的事就別說了吧。”高臨深撓了撓後腦，“還是說……這事我需要寫個報告交給你？我記得學校沒有這規定吧？”
“我只是隨口一問。”望月千夏轉過臉去，“我到了，你走吧。”
不知不覺間，他們二人已走到了三號樓正門前。
雖然望月千夏的道別有點“帶刺”，但高臨深還是得好好說聲再見的。“好吧，那下次見了。”他擺擺手，左轉往他學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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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會內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影子副長”的身份，所以他也不便跟著望月千夏一起進門，坐下來喝杯茶，再多聊幾句。平日裡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他是不會輕易在學生會活動室露面的。
“何忍……”
告別了高臨深，望月千夏進入樓門後，“何忍”這個名字仍縈繞在她心頭。儘管她嘴上不說，但何忍拒絕加入學生會一事還是給她的心帶來了些許波瀾。
前幾天高臨深剛說要招何忍進學生會時，望月千夏本以為用不了多久何忍就會低著頭來向她遞交入會申請了。她還預想過何忍在學生會活動室裡打掃衛生的樣子，這是每個剛入會的新人必做的工作。不曾想，她卻看不到這個場景了。
加入學生會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榮耀，她沒想到這學校裡竟還有人會拒絕學生會主動伸出的橄欖枝。而何忍拒絕的理由更是令她匪夷所思。
“分明是個‘飛鏢’，為什麼……算了，他既然不來，也就與我無關了。”
望月千夏拋開雜念，上了幾層樓梯，走過一段迴廊後，在一扇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扇門後就是學生會活動室，就是她的“領域”了。即使學校未委派專門的任務，她平時沒有課的時候也經常來這裡處理日常事務。她對這份工作已經駕輕就熟，這已成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今天也是如此，一切照舊。
她用手正了正頭上的長簷帽，推開門走進了屋內。
“會長，您來了。”
看見她進門，一個學生立刻迎上來，畢恭畢敬地向她彙報道：“剛剛來了兩位客人，他們現在正在內間。”
“哦？”
有客人來學生會？這事可不常見。
望月千夏走到內間門前，輕敲了兩下門，等裡面傳來一聲“請進”後，她便推門走了進去。
這裡確實有兩張陌生的面孔，學生會成員雷鎮正在為他們倒著茶。一個身高一米九幾的大個子手裡攢著小小的茶壺，小心翼翼地在往杯子裡倒茶——剛一進門，映入望月千夏眼簾的是這麼一個有點滑稽的畫面。
“請問這位是……”
“這位是貝拉赫姆先生，他有事要找校長商談。”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回道。望月千夏知道，黑西裝是學校外派工作人員的固定衣著。這意味著屋子裡的另一位客人來自校外，是被這個外派人員帶到學校來的。
望月千夏打量這位校外來客的同時，對方也向她打了個招呼。
“你好。”名叫貝拉赫姆的印度男子微笑著問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