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私人身份跟負責橫濱地界的黑衣組織幹部琴酒在東京見了一面, 那夥眼神兇狠地像是要吃人一樣,從一開始就讓狙擊手盯著我,看樣子是經得到些訊息了。”
“琴酒對人體實驗的話題格外敏感, 只要我稍稍提到一, 他的手就會隱蔽地往腰間挪動,雖然他直到最後也沒有將東西拿出來,但是放在那種位置的, 不是槍|支就是匕首。”
“雖然我許諾了我[篡位]之後可以分割他們的利益,但琴酒似乎還是有所懷疑,要求我將[篡位]計劃制成詳盡的件呈遞他, 並且錢財、人脈這些資源也並不是一次清付的, 琴酒要求我只有在提交上來清單並且即將需要用到的時候, 才能在他們指定的人的監視下,從指定的資金賬戶裡轉出去上報數額的資金,將他們預留我的資金花費出去。”
“否則的話,用於支援我上位所開通的資金賬戶會立即凍結,連同從這個賬戶裡轉出去的錢都會遭到調查,臨時凍結,無法使用, 到那時候,我就會立刻失去資金來源,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需要可以一場可以取信於黑衣組織的盛大演出, 需要讓他們自願地將錢財挪移到港口黑手黨的口袋裡。”
太宰治將他跟黑衣組織見面的過程原封不動地跟森鷗外複述了一遍,只隱瞞了津島憐央他一同帶去了東京的事實。
雖然事實的經過全無隱瞞,但太宰治的話術是相當巧妙的,分明是同樣的談話過程,他就能透過增添一些細枝末節的語氣詞和小動, 不動聲色地誇大黑衣組織對他的懷疑和不確定。
太宰治口中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但卻不一定是全面的,他刻意地將一些東西模糊隱瞞了,又將一些東西放大強調了,這樣最簡單同時也是最難以看穿的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奇妙地將事情的真相歪曲到了他希望看見的方向。
森鷗外慮著,出了一個最核心的題,“那麼,港口黑手黨可以從中獲取到多少的利益?”
太宰治笑而不語,舉起手,張開五指,做出一個代表著“五”的手勢,在森鷗外面晃了晃。
森鷗外挑了挑眉,隨口說道,“五億?”
“不。”
太宰治輕飄飄地說道,“是五百億。”
森鷗外的眼睛倏忽瞪大了,他的心,劇烈地顫了顫。
——五百億。
這個美妙的鉅額數字瞬間擊中了森鷗外的心,讓他所未有地動搖了起來。
要知道讓整個橫濱的黑手黨都瘋狂了起來,相互狙殺、相互鬥爭、甚至掀起了龍頭戰爭的那一筆鉅額遺產也才只有五千億。
而現在只要演一場戲,就可以輕鬆拿到相當於那筆鉅額遺產分之一的財產……
太宰治很快補充道,“當然了,這是算上了黑衣組織遺留在橫濱的那些無法轉移走的據和大型醫療器械的價值。”
“還有折算了他們租用倉庫裡存放的武器、可以從黑衣組織手裡挖過來的有價值的人脈……”太宰治掰著手指一件件核算著可以從黑衣組織身上薅下的羊毛價值,最後估出了一個大致的數字,“如果真要算現金的話,大概只有一百億。”
“一百億也經是足以冒險一試的數字了。”森鷗外猩紅色的眼瞳閃爍著野心,“但珍貴的是黑衣組織手上的人脈關系,如果能消化拿到手的這些人脈資源的話,我們就可以創造出遠超於一百億的財富。”
“先說好,這麼累人的事情我可不去幹。”太宰治露出了有些嫌棄的表情,“那些富商和科學也沒比政客好到哪裡去。”
從太宰治坦然又平常的姿態之中絲毫瞧不出他的野心,他像是對待他以所接下的任何一個任務一樣,考著,謀劃著,用常人所意想不到的方法千倍百倍地達成著森鷗外的期望。
那種劍走偏鋒卻又直刺要害的計謀不正是太宰治所會做的嗎?
森鷗外漸漸地放下方才陡然提起的戒心,笑眯眯地對太宰治說,“那麼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嗎?太宰君。”
但是,篡位這種事情依舊太過危險了,森鷗外決定要對太宰治手上的這個任務多多上心了。
“森先生不需要做什麼哦。”太宰治同樣也是眉眼彎彎地說道,“你只要看著就好了。”
“看著我是怎樣,一步一步蠶食掉港口黑手黨的。”他用那樣輕快的、毫無攻擊的玩笑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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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真的開始做了。
製造謠言,煽動人心,賄賂幹部,收攏親兵。
剛他從貧民窟裡撿回來的部下芥川龍之介,就成為了第一批得知太宰治計劃的人。
才剛過五歲的少年身材纖瘦,四肢無力,臉上泛著病態的蒼白,眼神卻亮的驚人,流露著兇惡狠厲的光,總是披著一件漆黑的長外套,沒有安全感似的瞪著所有敢碰他外套的人。
他跟尋常加入黑手黨的新人全然不同。
芥川龍之介對港口黑手黨幹的那些血腥黑暗的骯髒活全無牴觸,殺人、放火、運輸危險品、走|私武器,只要是太宰治吩咐的事情,他都能毫不猶豫的下手。
他的題在於無法剋制。
就像是野獸一般全然不加考,為了得到太宰治的認可,為了肯定自己的生存價值,為了展示自己的用處,芥川龍之介的為常常會過分的激烈,即便是最普通的暗殺任務也能他弄成血淋淋的碎屍現場,有時候甚至連任務所需要拿到的件物品都他一同破壞掉。
對待這樣無心的惡犬,太宰治所採用的方法也同樣是極端酷烈的。
太宰治會吝嗇地不予芥川龍之介任何一句誇讚,只以譏諷與嘲弄的神情去面對他,否定他、刺激他,讓他學會考,學會有目的地去完成任務,會消除了芥川龍之介的異能力,要求他純粹用自己孱弱的身體來跟自己對戰,來矯正他對異能力的依賴。
他是冷漠又毫不留情地教導著芥川龍之介在港口黑手黨裡生存下去的規則的,僅僅只是因為芥川龍之介有著浸身黑暗的天賦,有著脫離貧民窟的野心,又恰巧在那一天遇上他。
但芥川龍之介不一樣,他太宰治從骯髒貧瘠的陰暗角落裡帶出,聆聽著太宰治如同麥芒般扎人刺骨卻一針見血的教導,看著著太宰治運籌帷幄、將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模樣。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芥川龍之介待在太宰治的身邊的這短短的時間裡,便用自己雙眼將太宰治的可怕之處描摹了個遍。
因為感激著太宰治將自己和妹妹從貧民窟中帶了出來,因為自己無法做到跟太宰治同樣的事情,因此也就越發地心生敬畏,將太宰治視老師,拼了命地想要得到他的誇獎和肯定。
太宰治一次次否定,沒有讓芥川龍之介喪失了鬥志,只讓他就越發執著、越發急迫地想要向太宰治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當初太宰治將他帶領港口黑手黨的舉措是正確的。
而這一次,太宰治破天荒地地第一批告訴了芥川龍之介他想要坐上首領的位置的時候,芥川龍之介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震驚和忐忑,他的心中只有喜悅與興奮,喜悅的是太宰治對他的信任,興奮的是他有了再一次向太宰治證明自己的機會。
才剛剛加入到港口黑手黨不久,甚至連森鷗外的名字都沒聽過幾次的芥川龍之介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或者說知道了也並不在意,他所接觸過的、他所敬著的,只有將他帶領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而。
他理所應當地以為,太宰治成為首領是港口黑手黨的福報。
“如果有什麼在下能做到的事情,就請盡情吩咐!”
因此,當太宰治將他的篡位計劃告訴了芥川龍之介的時候,這個總是捂嘴咳嗽著的病弱少年激動地臉頰緋紅,單膝抵地,做出了臣服的姿態,毫無猶豫、毫無動搖地這樣沉聲說道,“能幫助太宰先生登上首領的位置,是在下的榮幸!”
太宰治微微笑了起來,露出了稍顯柔和的神情,他柔聲道,“芥川,你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吧?你真的什麼事情都願意替我做嗎?”
他說,“這件事情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丟掉命。”
“是!”
芥川龍之介的回答也是簡潔有力,顯出了決心。
他用那樣灼灼的制熱目光看著太宰治,“太宰先生佈置下來的訓練,在下每天都在堅持完成,在下也想讓您看看我的步。”
“很好。”太宰治說道,“如果這件事情你可以辦好,我就認可你為我的部下的才能。”
“在下絕對不會讓太宰先生失望的。”芥川龍之介說道。
“那麼,芥川,”太宰治說,“可以請你臥底到黑衣組織裡面,替我盜取一份名單嗎?”
他那微笑著的溫和假面之下,那雙鳶色的眼瞳之中是全然冰涼一片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