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偵探社, 社員辦公室。
與謝野晶子回的時候,春野綺羅子巧搬著一沓檔案經過,她有些詫異地問道, “啊, 與謝野醫生,這麼快就回嗎?”
穿著白襯衣黑半裙的女醫生站在口發著呆,她頭上燦金的蝴蝶髮飾微微震顫著, 泛著深紫色調的平直黑髮下,一雙幽暗的紅瞳遙遙地放空著,像是在索著什麼, 在聽見春野綺羅子的問話後才驀然回過神, 有些遲鈍地回話。
“快嗎?”
她的語氣一如平常, 看不出什麼異樣。
與謝野晶子邁步走社員辦公室裡,在給她單獨隔開的醫療間,把揹著的醫療箱放下,揉揉自己痠痛的肩膀,隨口應道,“因今天的病人很配合,所以動作快吧。”
春野綺羅子遲疑一下, 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與謝野醫生你不是一刀下去,立刻就什麼解決的嗎——啊, 雖然偶爾會用到電鋸著。”
“而且不是說這個啦。”年輕的女社員把自己手上堆著的一疊檔案放在辦公桌上,努力比劃著手腳,“與謝野醫生你出前不是說過跟人約好見面,會稍微遲回。”
“那個嗎?”與謝野晶子攏一把齊肩的短髮,露出顯出些凌厲輪廓的漠然臉龐, 她說道,“已經談好。”
“順利嗎?”春野綺羅子分揀著檔案,將需要江戶川亂步處理的任務資料有條不紊地整理出,放到堆滿空零食袋和空飲料罐的辦公桌上,順手幫自理能力不太行的名偵探清理一下桌面。
“嗯。”與謝野晶子側過頭,朝她露出一個笑容,緩緩說道,“是出乎意料外的順利呢。”
不知何的,春野綺羅子總感覺那笑容不太妙。
像是有森森黑氣在與謝野晶子的影子裡緩緩湧動著一般,帶著讓人有些寒毛直豎的冷意。
春野綺羅子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話,於是尷尬地笑著,打著哈哈將這個話題帶過去,“那就好、那就好!”
直到與謝野晶子轉過頭去繼續整理著醫療箱裡的藥品和需要消毒處理的手術刀後,春野綺羅子才松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想著,剛剛與謝野醫生的氣勢好可怕。
太宰治篡奪森鷗外首領位置的計劃中,其實並不怎麼需要與謝野晶子的幫助。
與謝野晶子雖然因擁有著稀少又珍貴的治癒系異能力,被數不清的權勢者追捧著、覬覦著,偶爾會因緊急事態被委託去某人行治療,因武裝偵探社的庇佑和保護,她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病人,不需要擔憂會因拒絕治療而被記恨,不需要強迫自己與權貴打交道。
在脫離森鷗外的掌控、被福澤諭吉收留後,與謝野晶子的生活是自由又無拘束的。
因如此,與謝野晶子並沒有什麼勢力和人脈可言,身處灰色地帶的她沒辦法插手黑手黨內部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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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並沒有想過要讓與謝野晶子插手港口黑手黨的權力更迭,他需要的是與謝野晶子近乎神蹟般的、與繪裡奈適配度極的異能力。
如繪裡奈在強求時能有與謝野晶子在一旁,那麼繪裡奈殘酷又絕的[強求與請求]機制可能造成的後和波及的範圍就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
因只要被強求者沒有在實現繪裡奈所提出的強求後立刻死亡,那麼與謝野晶子就可以在依靠自己的異能力將被強求者治癒如初,會大大提被強求者活著完成三次強求的機率,讓他們熬到許可權輪轉,可以向繪裡奈提出請求、實現願望的時候。
而一旦活著完成三次強求,無論被強求者這後變成什麼樣子,就不會觸發繪裡奈收取代價的牽連機制,太宰治能夠竭盡所能的延長津島憐央被發現的時間。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直至目前止,他和憐央從未有過的的平靜日常、他們所維繫著的普通人的幸福,是藉著存在著延遲的資訊差裡偷的,就像是搖搖欲墜的斜塔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驟然颳起的大風所摧毀,在被八年前知曉繪裡奈存在的人發現津島憐央前,他要搶先一步地建立起堅不可摧的城牆。
而已經得到黑衣組織的財力和人脈的支援後,一切計劃的展就可以加速行。
太宰治在港口黑手黨內部的威望很,即便是性格豪爽、人緣相好的中原中無法與相比。
這是太宰治透過一次又一次毫無差錯、完美無缺的計劃所建立起的,他有著一顆像是天生流淌著黑手黨的血液般、漆黑又冷酷的心臟,無論是阻礙港口黑手黨前道路的敵組織還是犯錯的自己人,即便是相處多年的舊部他同樣毫不手軟,可以無動於衷地在一旁看著活人哀嚎著、慘叫著被活生生放幹血液。
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太宰治的敬佩下,同時摻雜著他智慧的崇拜和他殘忍的恐懼的,恩威並施,既讓人願意將全副信任交付給他,又讓人望生畏、不敢靠近,比起中原中將部下成親生兄弟一般、更偏向於傳統黑手黨的義氣與恩情,太宰治有著更一級的、是更孤獨的、可以成方向標統率眾人的首領氣概。
甚至比起切切實實港口黑手黨做出功績的森鷗外,因初的龍頭戰爭期間,太宰治和中原中所組成的雙黑搭檔組合近乎傳奇般的事蹟,吸引港口黑手黨內部中的很多連國中沒有讀完的中青年,他們是如同憧憬著偶像般憧憬著在橫濱地下世界中聲名大噪的雙黑的。
雖然在龍頭戰爭已經徹底結束的現在,已經很難再見到太宰治和中原中同時出現的情況,提起港口黑手黨,所有人所下意識地想起的依舊是近乎所向披靡、戰無不克的雙黑組合。
這或許是森鷗外有意識地豎立起的讓敵人有所忌憚的一個標靶,不可否認的是,人們故事性的追求、強者的狂熱崇拜、氛圍感的認同,無一不讓太宰治從中獲取巨大的優勢。
就是港口黑手黨內部成員隱形的支援度。
雖然太宰治並沒有自己的直屬部下,甚至在出任務的時候要被森鷗外的眼線所監視著,如他能成功地將森鷗外拉下馬,卻絕不會如同森鷗外上位時那樣遭到先代首領舊部的激烈質疑和反。
因那時候的森鷗外只不過是一個首領信重的地下黑醫,所能依憑著的只有暗中拉攏過的幾支反先代首領暴虐行徑的勢力,而太宰治卻已經是憑藉自己勢力升任幹部的實權人物,他大可以像是森鷗外那樣扯一個突發疾病的藉口,將森鷗外塞到病院去強制治療,或是讓森鷗外“自願”退休,簽署下讓位諭令,平靜無波地轉交權力,港口黑手黨內沒有人會質疑太宰治的資歷和能力。
太宰治所需要的,只是利用黑衣組織所提供的錢財、人脈,提前說服、勸服或是直接剷除港口黑手黨內的其他實權人物,讓他們認可他的篡位,以保證他上位以後,港口黑手黨不會發生太大的動盪,可以平穩過渡。
只不過。
這其中最讓人頭疼的一個人物,恰恰是太宰治的搭檔,中原中。
性格直爽,講究義氣,初又是因認可森鷗外的理念才真心實意地加入港口黑手黨組織效力的,這位港口黑手黨的最幹部森鷗外相忠誠又意志堅定,不好說服,沒有辦法許以利誘,又是橫濱異能力者裡的武力值天花板,連威脅這一招不太能奏效……
巧回交任務報告的中原中一臉晦氣地站在通往頂層首領辦公室的電梯裡,被太宰治盯得有些發毛,忍不住開口,“你這傢伙看什麼看。”
“中。”而太宰治卻一反常態,神態常、語氣誠懇地開口問道,“你最近有沒有什麼要到國外出差的任務?最好是到南非或者義大利的。”
越遠越好,越偏越棒,最好最近半年不要回。
“哈?”中原中額上的青筋直冒,他忽然明悟這條青花魚的意,這傢伙就是故意想要表達自己的嘲諷和厭惡,希望自己立刻再次滾出他的視線。
“——我才剛從俄羅斯回沒到十個小時!”甚至手上的這份任務報告是熬夜趕製、新鮮出爐的有關於俄羅斯軍工武器走|私鏈的調查說明.
“啊,抱歉抱歉。”太宰治恍然大悟,他確實不是故意忘記中原中去俄羅斯出差的事情的,他們相性不怎麼好,平時如不是森鷗外的要求,是絕不會在方的身邊待著超過十秒的,即便碰上面基本不會打招呼。
再加上身港口黑手黨勞模、勤勤懇懇工作著的武鬥派中原中跟堅持按時打卡上下班的腦力派太宰治,無論是工作時間還是工作範圍完全不一樣,他們最多只是偶爾在首領辦公室裡能碰上幾面。
時間一長,中原中在不在橫濱太宰治而言就毫無區別。
不過雖然如此,太宰治臉上那只讓人怒火中生的笑容卻讓人絲毫不覺得他是無意的。
“既然如此,趁著現在時差還沒有倒回,可以拜託你趕緊再出差一趟嗎?”太宰治以最明朗的表情,說出最屑的話語,“最好半年別回的那!”
中原中捏緊拳頭。
他面露忍耐,神色扭曲,湛藍色的眼瞳裡冒出熊熊怒火。
“混!蛋!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