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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橋明月夜 第六十七章,春秋劍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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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李當歸待在玉淨宮專心學劍光陰中,二十四蓮池大會漸漸傳開,了塵山二百新弟子們也有了獨領風騷的人物,某些閉關修行的老祖宗們相繼出關,有位年歲便是掌教真人李春秋看見也得恭稱一聲的青山老祖,那一日得悟超脫境大道,於是要在浮游劍宮宣講劍道,想引起了塵山二十四峰首席弟子們心中劍意共鳴從而衝開瓶頸,掌教真人親自下令各峰弟子一律不準超過兩人,大抵便是這位大劍仙門中只有兩位弟子的原因,其實八千弟子心中劍意能讓那位老劍仙裨益的也就幾人,一座山峰兩人已經高看了,其中有人好奇兩位關係。

實際上這兩位劍士屬於同一時代的老人物,只不過都是在對方邁出劍修大道之後相識,兩人天賦根骨相差不離,最後因為老劍仙對於‘劍心’獨道理解被掌教真人尊稱為老師,那會兒儒家聖人還沒有攜帶三千桃李遁走,七十二君子仍舊屹立山巔,也是東勝神洲首屈一指的大教,所以對於人間修士影響頗深,李春秋就被‘達者為師’觀點所影響,只是誰曾想那一聲老師一叫便是上千年,最後立下了塵山道統為了避免落人口舌慢慢演變為‘師伯’。

春秋年間那點事兒很少有人主動提起,再加上早些年一起養劍論道,兩人關係愈發不錯,山河中昔日那些同輩驕子宛如寒冬百花凋零,現如今只剩下他們兩人,難免心心相惜。

修行大道上機緣遍地,可機緣之下骸骨堆積。

那位老劍仙衝擊自知境瓶頸時煥發青春,更是在當天清晨便與掌教真人在不少人眼中出了幾劍,劍氣浩蕩,削掉毗鄰山峰一截,甚至不少人懷疑那座山峰就是這麼一截截削低的。

黃昏時刻,老劍仙開始準備宣講大道,這位劍士與掌教真人不同點便是在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寂寥。

走出劍冢,走進浮游劍宮的時候,李香蓮正帶著李當歸登山,主動關禁閉數月的花八九脫離囚籠,像是離韁之馬,別提多麼恣意妄為,看見那位老劍仙嘻嘻一笑,誰的面子都不給,駕著飛劍就走,謝雨倒是行了一禮被不少劍士看見心中猶如莊稼人大旱逢甘霖一般,心想山中終於有個人可以治一治她了。

老劍仙來到謝雨身前,什麼話也不多說,對於花八九那小丫頭行為不惱怒,只是坐在劍宮大殿,看著鏡中登山劍士,神情平靜,謝雨對於這個老劍仙,只聽爹孃曾經偶爾提起,因此談不上有什麼好感,也不會厭惡,漫長大道向來以拳頭說話,老劍仙要想靠著首席弟子們心中劍意突破自知境,有一種實力媲美道家天君的人物坐鎮,了塵山在東勝神洲的地位自然更高,她也樂意看見那副光景。

老劍仙閉關修煉,但並不代表兩耳不聞窗外事,看著一千多年沒動靜的觀音山忽然點了一個衣缽弟子,有些好奇,站在一旁的謝雨開口解惑。

那少年被葉青鸞點為衣缽弟子,觀音山座登浮游劍宮的兩個名額理所當然落到赤脈大師姐與清白少年頭上,對此,十脈弟子沒有任何怨言,她們不同於諸多劍士心中大道便是要斬落星辰那樣,只是想著隨遇而安即可。

了塵山劍意愈發凌厲霸道,爬山屬於那種體力活,以往李當歸追七香車滿山遍野鍛鍊耐力還會歇息幾次,學劍一年,走樁一年,學拳五月,進步顯著,雖然天府氣機連貫,但依然做不到一鼓作氣登上劍宮,可是每一次停下腳步的時候,大師姐總會在第一時間提起瓊樓,她一劍丟來,李當歸便走一段路,後來實在不行,也就答應休憩一會兒。

浮游劍宮有護山大陣以及罡氣,那會兒了塵山招新弟子,因此暫時關了罡氣,所以第一境界的李當歸可以順利爬上山。

李當歸坐在斷崖旁邊,往外走七尺,便是萬丈深淵。

浮游劍宮劍意嫋嫋,白鶴翱翔,喜鵲啼鳴,天上雲海好似胡上水煙。

大師姐歪著頭看了少年一眼,抿嘴一笑,少年在那似乎感應到什麼事情,猛然間心靜如水,默唸《老子想爾

注》吐納口訣。

天上黃金氣息灌頂,一縷縷丟下來。

夕陽還未落地,只是脫離雲海。

蒼穹下有一道紅影掠過,極快。

李當歸如同老僧參悟高深佛法入定,盤膝坐於了塵山山腰懸崖峭壁邊上,無欲無求,不悲不喜,西蜀宮變讓少年與爹孃背井離鄉,楚江大戰逼得七歲的李當歸孑然一身踏上辛酸旅途,隨波逐流,讀書寫字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登上了塵山完成孃親遺願,尤其是被葉青鸞點為觀音座衣缽弟子,李香蓮代行師責,少年天府奧秘,身體一些詭異,便是三千年時間修行前三境的玉津佛李香蓮也百思不得其解。

伴隨天地精髓,朝陽玉霞。

仰望皓月星辰,食用星斗紫氣。

《老子想爾注》屬於人教頂尖吐納法門,一共上中下三卷,一講引氣,二講奇經八脈,數百竅穴,三講天府,只是可惜當初那黃袍道士只說了第一卷。

黃昏落下。

皓月升起。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眼間三秋已過,寒冬驟臨,了塵山銀裝素裹。

老劍仙得知‘斷劍崖’有位觀音少年以第二境界頓悟天地整個暮秋時節,以第二境低劣修為感悟山河大道,以凡夫俗子身軀行清心境辟穀事宜,不食五穀雜糧,不飲山中泉水,靠著天上雲霞玉髓,一朝坐在崖前好似聖僧參悟大乘佛法,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玄妙場景,讓那少年像極了仙人,高深莫測。

非但準備是宣講劍道的老劍仙,便是李春秋看見沉默片刻後就重新閉關,對此,很多老弟子表示理解,掌教真人鼎盛時期北上妖土與一尊妖聖硬撼,只是後來登劍宗失敗境界跌落,若是天時地利人和也不是不能恢復榮光。

老劍仙特意延遲宣講劍道,以那少年的境界,根本沒辦法做到辟穀整個暮秋時節,可看他修行這麼久精氣神仍舊是飽滿圓潤,朝氣十足,周身竅穴大開,卻沒有邁進第三境界,怪哉,天府靈氣好像大海,他記得登山之初那少少年天府只是一座小山洞而已,奇經八脈好似世俗皇朝官道暢通,每次運轉氣機不再是潺潺流水,而粗壯寬厚,悠轉綿長。

三天後,登山弟子抬頭看著白鶴飛舞,沖天紫氣,心中驚歎掌教當真天人,一年跨兩境,山河之中除了那得意書生之外還有誰?

待在黑竹林正在洞天福地斬殺入海蛟龍,山中龍雀的紅萸也被這般異像驚動,飛出黑竹林,仰望浮游劍宮,天眼一開,發現是那少年之後神色鬆動。

清冷仙子少有這般。

身後有幾名新劍士性子也是一般高冷,蹲在地上把那蛟龍屍體分解,她神色恢復如常後,輕聲道:“看來師傅打雁一生,到頭來卻被你這只大雁啄了眼睛,如此盤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夏季還只是第一境界小修士,奇經八脈尚未暢通,數百竅穴堵塞上百,轉眼數月變成通天大道,到底是什麼資質?亦或者又是天生劍胚?”

紅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顧自搖搖頭,命令弟子將蛟龍抬走,吩咐伙房今後膳食皆為龍肉,她不喜歡讓門中弟子服用靈丹妙藥,於是親自去洞天福地斬殺隱匿妖精,用其血肉養體,這樣一來事半功倍,然後背起太乙一氣劍匣,望向那座劍山,一步跨出。

不知壯麗還要持續多久,了塵山靈氣三分之二盤旋於斷崖頂上,李香蓮雖然也想與山底下劍士一樣趁機修煉,可是生怕自家小師弟出現意外,便充當起護法,佈置了一個簡單小陣。

老劍仙索性和劍首吳引之論道,這位中年男子深得李春秋真傳,現如今後者閉關修行,整座浮游劍宮談起劍道也就唯獨他有那種能力。

一個月後,少年被大雪覆蓋,真變成了‘雪人’。

明月不再,星斗隱匿。

朝陽不出,晚霞不復。

李當歸如同一尊佛門金剛轉世,坐在斷崖邊,巋然不動。

被簡單陣法屏去天機,低修為劍士也就看不到如此光

景,雖然劍士們很樂意看到同門師兄弟出一位天才,可是了塵山境內洞天福地可卻隱藏著一些妖精鬼怪。

光著腳丫的李香蓮坐在樹底下看著少年,拿著樹丫清理積雪,一臉平靜,心思難猜。

冬去極早,天上升出一輪明日。

只見那位恣意妄為,將了塵山門規置若罔聞的可愛少女趴在巨大飛劍上,看著參悟四五個月世間大道,修為並沒有變化的少年,她自己都覺得尷尬,但還是眯起好看的眼眸兒,笑著喊道:“阿十。”

李當歸慢慢睜開眼睛,並沒有第一時間檢視身體情況,反而抓起油紙傘,當看到傘安然無恙後笑了笑,聽見熟悉聲音便抬起頭,看著今日一身紅袍的少女,扯了扯嘴角。

阿十?

什麼鬼!

少年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來自己被她取了個外號,叫‘李十’。

她咧開著,這幅模樣很難看得出修為可以輕而易舉斬殺化形大妖,問道:“你在修煉什麼神通嗎?補天浴日還是飛身脫跡?”

李當歸撓撓頭,實誠道:“我剛剛……去年想起了一點事情,然後就好像頓悟了。”

她坐在巨大飛劍上,似乎很喜歡居高臨下看著少年,“那挺好。”

李香蓮一旁看著,有些好奇這個小丫頭脾氣怎麼會這麼好,看見觀音山弟子不都應該賞賜一劍嗎?

喜歡綁著高馬尾的少女搖晃著腳丫,輕聲問道:“你在觀音山有沒有學到什麼劍法?”

李當歸打出一記撼佛式,地陷三尺,有些得意道:“我會馭劍之術,指哪打哪,還有這招《撼佛拳》。”

她舔了舔不知道吃了什麼弄得猩紅的嘴唇,一臉鄙視,“你去玉淨宮那麼久就學會了這點兒東西?我那會兒在浮游劍宮,三歲學劍,四歲參悟數萬劍經,八歲精通馭劍,九歲斬殺妖精。”

李當歸只覺得這小丫頭與小謝師叔祖一樣,自身修為屬於醍醐灌頂,並不是苦修而來,因此心性存留著這個年齡應該有的天真浪漫,覺得好玩,想了一下,反駁道:“八九,你上次說七歲上山學劍,八歲便把劍宮七萬卷秘籍熟背於心,九歲融會貫通,十歲下山除妖,十一歲打遍二三四代弟子。”

少女哼一聲,好像生氣少年不解風情拆穿自己,死鴨子嘴硬道:“三歲學劍,你肯定記錯了。”

李當歸還想開口補充,便聽見一旁從頭到尾沒開口的李香蓮笑道:“小師弟,我作證,花師姐她三歲學劍,四歲就能倒背數萬劍經。”

少女點了點腦袋,哪怕這個什麼玉津佛幫她,輕哼一聲,不知是傲嬌還是另有其因,反正一點面子也不給。

李當歸想起自己登山的原因,生怕出事,趕緊問道:“八九姑娘,老劍仙宣講劍道了嗎?”

她翻了個白眼,“因為你耽擱了。”

李當歸忽然一陣愧疚。

她不去理會,只是自顧自說道:“阿十,你好好調理一下,我回去給老祖宗說一聲,你們早點登山。”

李當歸點了點頭。

她望向劍宮,眼眸兒一眯,伸出小手指著天,那模樣別提多滑稽,可卻引起天地共鳴,驚的李當歸呆滯當場。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少女與飛化作流光而走。

李當歸久久不能回神,他要想達到這種御劍境界,應該要耗費很長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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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蓮輕輕喊了一聲,把少年叫回神,但是並沒有著急趕路,而是讓他檢查一下身體狀況。

李當歸將神識向天府探去,奇經八脈,周身竅穴大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他自己也能夠清楚感覺到,所以就沒有那麼奇怪,只是第二境界原封不動的修為讓少年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資質很差,要不然五個月怎麼沒有一點變化,只是當看清天府後,佇立當場,原來那塊被當做絆腳的石頭不知何時產生了變化,由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變成一個胚胎,形狀似三分短劍,說不出的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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