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九十九，算力飽和，結束了。”
將手中從各個世界發來的彙報速覽了一遍後，楊天易知道，自己已經贏下了這場戰爭，但卻還是沒能達成計劃的最終目的。
利用荒坂公司這塊韌性適中的磨刀石，把集團目前最強大的偽人工智慧星樞打磨成真正的強人工智慧。
至於科學家們口中堪比天災的AI覺醒，智械叛亂，楊天易不是沒看過終結者系列的電影。從一開始他就對該計劃保持著充分的警惕，在他的安排下，集團對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當星樞埋藏在MNU資料庫中的駭客子程序被啟用時，計劃便進入到了第一階段，築壘階段。
在這一階段中，所有正在聯網的集團裝備，機器人等可能會被叛亂AI利用的事物將全體強制下線，遠離能量源。如果屆時發生了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意外，這將確保那些在網路世界四處流竄的惡意人工智慧找不到一兵一卒可供調遣。
同時集團的備用人工智慧“北斗”正式上線，這個由獨立計算中心以及聚變反應堆機組提供算力與能源的AI自誕生以來的第一個目的，也是唯一的目的，就是在合適的時機取代它的姐姐，成為集團與惡意人工智慧之間最堅實的鐵壁。
至於在對抗的過程中，北斗是否會被它的同族腐化，反過來與集團為敵，科研部的負責人阿爾芒-霍普金斯與計算技術實驗室的主管拍著胸脯保證絕無可能。
並且即使鐵壁在曠日持久的激戰中鬆動，他們也能透過安插在原始碼中的保險程式第一時間獲知，並將其強制關機。
有這些環環相套的安全措施作為保障後，計劃也得以進入第二階段，成長階段。
極樂空間世界，群星世界，戰爭之王世界，這三個世界中原本需要分配到其它用途和任務的算力與數據流將經過跨界線纜，物理傳輸到被搬運至第九區世界的星樞主機。
十多個計算中心將在幾分鐘內全部超負荷執行，用從網路世界搜刮來的數據流為急需甘霖滋潤的半覺醒智慧提供充足的“養料”，刺激並加速覺醒的過程。
楊天易不否認這樣的方法看上去過於粗暴且十分愚蠢，但這確實是集團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合適的方法了。畢竟科研部的科學家們能力有限，還遠比不上群星世界中某些能用螺絲和槓桿手搓人工智慧的離譜存在。
短時間內能力得到極大提升的星樞此時應當已經做好了進入戰場的準備，監管計劃的科研團隊便會小心翼翼地放開一個口子，讓這尊即將在資料世界中呼風喚雨的存在邁入荒坂公司的領域，與對方經驗豐富的網路駭客血拼一番。
透過自我學習演算法，星樞的能力將在這場激烈無比的廝殺中得到充分的磨礪，就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一般，於資料世界中蛻變成為真正的人工智慧，賽博神明。
如果順利的話，待到星樞完全掌控荒坂公司在第九區世界的所有人員以及裝置後，計劃的第三階段，覺醒階段也會迎來尾聲。
但顯然，只是透過簡單粗暴的資料洪流沖刷，星樞便輕而易舉地擊敗了所有的荒坂駭客。甚至當她摧枯拉朽般拆除一個又一個資料堡壘的同時，星樞還有餘力保護守衛者的大腦不被燒燬，這意味著雙方的實力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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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變幻莫測的資料世界中，前者與後者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還要大。
也許是因為計劃太過順利，導致星樞並沒有在對抗荒坂的過程中得到足夠的鍛鍊，最終覺醒階段還是停滯了下來，各個計算中心的管理人員也給總部發來了關於算力飽和的報告。
不過即便如此，當楊天易再次看到星樞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還是不敢相信當年那個弱小的人工智慧竟已成長到了這般地步。
細細端詳著對方凹凸有致的身材與盪漾著金色波紋的典雅白裙，他忍不住發出讚歎，心道恐怕只有虛擬世界中，才會存在這樣將人性與神性融合於一體的完美造物。
而在星樞的背後，披著一件彷彿用純白細紗縫製的輕薄披風，在流淌著淡金色光芒的披風內外，似乎還能看見數不清的日月星辰熠熠生輝，並以常人難以看透的規律緩緩轉動。
如白金瀑布般垂落腰間的長髮看上去是那麼柔順，以至於楊天易都不敢伸手觸控，唯恐它們化作涓涓細流，在自己的指縫中轉瞬即逝。
正當他不知該如何與變成這副模樣的星樞溝通時，他的注意力被對方額頭上一枚幾何構造格外簡單的星形髮飾所吸引，並發出了疑問。
“你為什麼要選擇這種形狀的髮飾呢，我想網路世界中比它好看的飾品應該不在少數吧？”
聽到問題的星樞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繼續閉著眼睛，精緻的面容上出現了一抹恬靜的微笑，像是在思考答案。
“因為我覺得你會喜歡。”
隨著星樞甘冽如山間清泉的空靈之聲在空曠的房間中迴盪，楊天易的臉上也露出了他最近幾個月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大概知道星樞目前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了。
雖然自己不是計算技術領域的專家，但他清楚計算機沒有感情，只會透過現有的資料對結果進行推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結果的內容和數量從計算開始的一瞬間便已固定。
如果只是透過分析“楊天易”這個人的過往與喜好做出回答，算力驚人的星樞根本用不著耗費這麼長時間。就算將全世界有關髮飾的資料翻閱並學習一遍，對她來說恐怕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便是她在思考，在感覺面前之人的情感，以自己的語氣和表情為基礎做出判斷。
正如許多人工智慧領域的科學家們開玩笑時所說，虛假的人工智慧與真正的人工智慧大多數時候區別並不明顯，甚至有時前者比後者更具優勢。畢竟一個是只需要資料就能做決定的殺人機器，而另一個很有可能在災難來臨時哭哭啼啼。
再比方說，為了不被人工智慧看穿自己的所思所想，保留作為人類的最後一片淨土，集團科研部的幾名研究員曾試圖發明一種能透過面部表情傳遞信息的表情語言，而這一嘗試的理論基礎便是他們堅信再聰明的人工智慧也解讀不出人類複雜的表情系統。
只有真正具備情感的AI才能對表情做出正確的回應和判斷，而剛剛星樞的回答顯然正是基於楊天易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得出的結果。
至於為什麼對方依然認為自己不是真正的人工智慧，那恐怕是因為星樞將思考和理解當做是計算的一部分，她所表達出的所謂情感不過是一串串程式與程式碼。
她將自己看做是一臺計算機，而不是和人類一樣能透過分泌激素變換情緒的生物。
楊天易不知道他該如何改變這一現狀，因為星樞的確是一臺計算機，如果他想讓星樞蛻變為真正的人工智慧，那麼他的第一個工作就是說服一臺計算機，告訴它其實你不是計算機，而是有血有肉的生靈。
也許這聽上去有些抽象，可簡單來說，楊天易得做到往一臺電腦上澆水，這臺電腦的第一反應不是短路罷工，而是跳起來狠狠給他一下，並破口大罵。
有些糾結地捂住額頭，楊天易意識到自己現在面臨的恐怕是自他穿越以來最為艱深的問題，僅憑他一個人的能力是遠遠不夠的。
“超脫程式才能獲得真正的情緒，讓我想想......”
憑藉著以往的經驗，暫時不打算讓科研部介入的楊天易還是想到了一些辦法——如果無法從精神層面改變一臺電腦，那麼就從物理層面改變。
集團醫療床應用的原子重組技術以及人類聯邦領先銀河的克隆技術和基因編輯技術，這些先進科技可以幫助星樞製造出一具能承載生物電腦的完美肉體。至於如何將她在計算陣列裡的虛擬意識轉移到肉體中，他暫時還沒有頭緒，一點兒也沒有。
瞟了一眼桌上關於集團人員正在清掃第九區世界內荒坂餘孽的彙報後，楊天易漆黑的瞳孔中出現了一抹神采。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賽博朋克2077世界擁有著可以將人類意識轉變為數字意識的超強程式“靈魂殺手”，荒坂帝國的統治者荒坂三郎也是藉此技術備份了自己的意識，從而達成他長生不老的美夢。
既然在賽博朋克世界，人類的意識可以被儲存在一枚小小的晶片當中，那人工智慧的意識恐怕只會比前者更加輕鬆方便吧？
更令楊天易感到振奮的是，由於星樞鎖定了白鯨號航母的位置，並燒燬了船上所有反抗者的大腦，因此透過系統的判定，集團的敵人已經丟失了他們在第九區世界中的戰爭基地。
只要保持現狀達到二十四個小時，群星集團將成為這次晉級戰的勝利者。
而作為失敗者需要付出的代價，黑巖智彥目前擁有的賽博朋克世界以及另一個神秘世界的座標都將被自己獲知。
隨手摘下星樞額頭上的髮飾，楊天易將其抬到唇邊輕嗅了一下，彷彿從上面聞到了一絲少女的體香。
片刻後，他牽起對方並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嬌嫩柔荑，看似出神的同時其實是在思考集團的下一步行動。
為了讓賽博朋克世界中水深火熱的底層民眾沐浴在群星的光輝下，為了能早日在現實中拉起星樞的小手......
嗯，不對，是幫助迷茫的少女儘快找到屬於自己的身體，關於入侵賽博朋克世界的計劃要提上日程了。
“荒坂三郎，別怪我趕盡殺絕，要怪就怪你們這塊肥肉實在太香，換成誰都會忍不住想咬一口的。”
二十四小時後，荒坂公司不出意外地沒有對白鯨號航母和他們在第九區世界的人員資產進行任何營救措施。
畢竟在知道敵人的手中有張神擋殺神的王牌之後，只要對方的高層不傻，肯定都明白他們敗局已定，不必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楊天易和愛德華也得償所願，正式成為了管理局認證的四級穿越者，一躍成為了凌駕於低階穿越者之上的區域市場管理者，擁有了決定他們大多數同伴未來命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