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網->次元->驅魔道士——零->章節

第十一章 前途茫茫

熱門推薦: 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 宇宙級寵愛 女配她天生好命 劍仙三千萬 特種兵之戰狼崛起 我有一座天地當鋪 諸天新時代 都市國術女神 食物鏈頂端的猛獸 我真不是魔神

周圍霧氣昭昭,而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白色的水霧籠罩著周圍一切,無法看清外面的世界。只有黑色的烏鴉,或站在樹梢,或呈梯隊飛行,標示出了一道陰影之路。一個星點兒大的微光卻神奇地穿過了迷霧,帶著充滿希望的恐怖,印嵌在陰影之路的末端,那裡是一座高塔,穿過重重灰暗,在黃昏中陰森古怪。

湯師爺手中握著配劍,兩隻眼睛機敏地掃視著周圍地上,他側耳傾聽,悄無聲息,甚至連他自己本人都像是稻草人一樣一動不動。直到他聽到一陣在草叢中穿梭的窸窣聲,他猛然舒展手臂,略扭腰身,將手中的配劍拋擲了出去,筆直的劍刃猛地插在不遠之外的地上,微微扭動,發出嗡嗡的聲音。

湯師爺面色凝重,一步一步小心地走過去,抓住劍柄,猛地把劍提起,同時把劍刃上穿著的兔子一併提起。看到眼前負傷的卻依然垂死掙扎的獵物,師爺的臉上才露出些許得意的神色。

“真不錯的身手!”背後突兀地有了人聲,聲音冰冷冷地沒有人情。

湯師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把劍從兔子的身體裡拔出,猛地一轉身,遙遙指著背後冒出的人影。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的面前,她就是在那裡隨意的一站,一隻手搭在腦後,像是在摳撓著什麼。她全身一股駭人的氣息散發出來,一雙詭異的眸子對著看,讓湯師爺一陣心寒,但是也讓他舒了一口氣,暗暗自嘲著自己過於小心。

“你的身手似乎也不錯,就像是貓一樣靜悄悄的。”湯師爺也反過來誇獎她,他將配劍上的血在草地上蹭乾淨,再將配劍收好。“我幾乎都沒聽見你的腳步。”

他收拾好獵物,好奇地問:“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大家都等急了,讓我來催一催。”

零看著湯師爺,她眯著眼睛,盯著面前這個俊俏的男人,摸著後腦勺,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她才開口。

“先是和夜叉樹妖搏鬥,再到現在仗劍打獵,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會武藝,你是跟誰學的嗎?”

湯師爺臉上浮起了一絲淡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的,我曾經跟過一位武僧大師修習過,我曾是他手下最得意的俗家弟子。”

他扭捏了一下,有些臉紅,有些羞愧。“但很明顯,不管當年如何了得,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我表現並不盡人意。”

“師爺……你並不用……”

“你不用替我辯護,道姑。”湯博望搖了搖頭,他遺憾地嘆了口氣。“我膽怯了,你看著我像是個無腦的瘋子一樣衝了上去,卻幾乎送命,還差點兒害得大家送命。我羞於啟齒,但是卻必須承認,我不對這個團隊沒有盡到應有的作用,我的武藝非但排不上用場,反而只能做些極其荒謬的事情。”

“比如用配劍去打獵?”

湯師爺看著零臉上的笑意,也不由得帶著自嘲的口吻笑起來說:“的確,拿劍打獵的確是夠荒謬。不過,我手上沒有長矛,沒有鋼叉,更沒有弓箭和陷阱,也沒有其他可替代的武器。”

說完,湯師爺提著兩隻死兔子,和零同行在路上,兩人之間默然不語,各有各自的心思。一會兒後,覺得氣氛有些過於沉悶的湯師爺先開口打破沉默:“零!你們道士平時都是這樣沉悶不語嗎?”

零轉過頭來,那雙奇特的眸子又盯著湯師爺的臉上看,直到看得後者渾身不自在。然後她才慢慢地答覆:“不,不完全是,只是現在我在思考一些問題。”

如今零有一個揮之不去的想法,為什麼那只夜叉樹妖沒有動手殺死他們。毋庸置疑,這樣強大的魔物零還是第一次遇見,而且絕對有實力將他們全部殺死。但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好好的,而夜叉樹妖主動消隱了,還很明顯地動用烏鴉來給他們指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終點,一座坐落在森林深處的閣樓,只是為什麼一定得是那裡,又有什麼意義。他們也曾試圖無視夜叉樹妖的指引,另闢蹊徑,但是根本沒用,要麼他們又會神奇地在濃厚的迷霧中拐回原路,要麼烏鴉會瘋了一樣地啄他們的頭皮,把他們重新驅趕回了衝著閣樓的方向。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被夜叉樹妖盯上了,這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妖怪只希望他們一條路走到閣樓那裡。

至少他們這一行人已經無需再用討論和爭吵等這些浪費時間的方式來決定這個團隊的命運,他們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

而現在,零和湯師爺已經一步步走到了他們短暫駐紮的營地,那裡三人組在整理自己的行裝和儲備,夏木海拿出了乾糧、肉乾、水果和乳酪;王三山又在地上生起了火堆,把乾淨的布匹往地上一鋪;而小四兒則大大咧咧地往鋪在地上的布一坐,雙眼無神地賣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零覺得還是不要知道為妙,她發現在遇到夜叉樹妖之前的時候,小四兒的眼睛總賊溜溜的往她的胸脯看去。

“過來坐吧!我的朋友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的小四兒自來熟一樣地把手一招,而這時地上已經擺好了粗茶淡飯。“我相信你們一定沒有讓我們失望。”

“當然!”湯博望把手一揚,把那個兔子交給了王三山。“運氣真不錯,甚至都可以叫做心想事成!我剛到那邊兒地,就琢磨著,‘這時候要是有什麼野味兒,那該有多好!’結果,我一抬眼,就看到那些小崽子們亂串的身影。”

“夠了!師爺,你都把我的饞蟲勾出來了!”小四兒眯著眼,吸了吸口水,左手往嘴角抹了一下。“美味的烤兔子,或者兔子湯。啊!可惜我們沒有足夠的炊具,要不然我一定首推燒兔耳!唉,但又總覺得缺點什麼……”

“酒。”王三山在撥弄火堆,不假思索地說。“上好的美酒。”

“噢,是的!美酒!最好還有女人!漂亮女人”小四兒簡直有點兒得意忘形,他帶著挑逗的目光盯著零的胸口看去,在那裡驅魔道士的領口似乎有意無意地解開了幾個釦子。

“咳咳。”零瞥了他一樣,用咳嗽聲提醒了他注意形象。小四兒把腰一弓,嘴臉上卻又帶著一絲輕笑,點頭哈腰地向著零道歉:“尊敬的女士,請恕我無禮,小的眼拙,誤把你當做美麗的仙女,實屬在下的失誤,還請你大人有大量,把在下的胡言亂語拋在一邊吧!”

王三山“吼吼吼”地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引起了零的側目,不過他正在專心致志地盯著火堆,就像是火焰裡有什麼值得他痴迷的東西一樣。

零不作聲色,沉悶而又有節奏地走到小四兒身邊,把手往懷裡一揣,彎下腰來,把臉貼在他的臉頰旁,往他的耳朵邊上吹氣,如同秋風,乾冷乾冷地直往衣領口鑽,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王三山和夏木海等人都齊刷刷地抬起頭,往那邊看去。

零張開嘴,小四兒注意到她的嘴裡沒有異味兒,而且味道很好聞,就像是淡淡的香料,而現在那張誘人的小嘴裡卻吐出了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恐慌萬分的話語:“真可惜,我現在懷裡揣的就是一瓶足量的好酒,一直都沒有都沒有找到什麼好理由開瓶呢!”

王三山吹了一聲口哨,夏木海則抱胸微笑著看著面前這一切。

先是一陣沉默,然後是一聲哀鳴,小四兒猛地往前一撲,同時零微微側身,讓前撲的小四兒跌了個滿嘴泥,而零則直接把酒從那解開幾個釦子的衣懷裡拿出,走到小四兒一臉不甘的面前,微微地晃了晃,又在他急速伸手去捉的時候巧妙地躲開。

這時候湯師爺上來打圓場,他一臉好笑,走上前來拉開了零和小四兒之間左躲右閃的瘋鬧。他一把接過零遞來的酒瓶,拿眼不經意地一掃,然後就不由得挑起了眉毛,驚愕地微微張嘴:“琥珀酒?!好酒好酒,常聞到‘北堂珍重琥珀酒,庭前列肆茱萸席。’想不到,我們這裡頭最有錢的,竟還是你這個雲遊道士。”

“我?我可算不上是有錢人。”零淡淡地笑著,她把酒封去掉,往小四兒遞過來的幾個杯子上一杯接一杯地倒。黃玉一般晶瑩透徹的酒液在酒杯裡打了個旋,連個泡也不冒,而酒香隨著酒漂而四溢,讓王三山都不禁放下了烤魚和燉魚湯的擔子,湊了過來。

半小時後,這裡已經到處都是歡歌笑語。五個人坐在一起,圍在火堆周圍,杯觥交錯之間,兩隻肥美的兔子就著各種雜食被狼吞虎嚥地吃下。五個人互相友好交談著,卻又彼此爭相搶菜。任由肥油從嘴角淌下,讓水果的糖漿粘糊住雙手。他們彼此之間交談著自己的見聞和經驗,然後就是各種通天的牛皮,毫不掩飾的吹噓。但每個人又能拿出真實的絕活本領——小四兒用他的口技博得眾人的叫好,連見多識廣的零都承認自己幾乎難以區別真假,雖然零異樣地發現他的口哨像是獻寶似地主要是對著自己吹的;王三山的朴刀耍的精妙,刀花繞著他的脖子和手臂旋轉飛舞;夏木海的拿手好戲竟然是唱老梆子小調,還帶著西皮流水的旋律。

“好了,好了。折騰夠了,我們都可以歇歇了。”夏木海唱完後,賴著臉皮把一些琥珀酒倒進自己的個人酒壺裡,說。“倒是你,女道士,你有什麼節目?為什麼不說一段你的工作生涯裡的故事呢?你雲遊各地,保不齊就有些我們這些粗人都聞所未聞的奇人異事呢!”

“奇人異事?”

“嗯,比如你那些除魔衛道的故事。”

所有的耳朵都直了起來,每個人都來了精神,所有的人都有些緊張而又好奇地往零身邊湊過去,似乎每個人的耳朵都不好使一樣。零不以為然地掃了他們一眼,緩解一下同樣激動的心,看著他們一個個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她也有點兒緊張。真奇怪,她想,我做我的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回憶起來卻也是如此的心潮澎湃。

“除魔衛道?你指的是我殺怪的經歷?”零沉吟了一下,然後她呡了一口酒,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仔細想了想然後說:“可以,我還真有一個故事,基本上來講很有意思,只是沒有一個好名字。”

“名字?”王三山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揉了一下眼睛,擠掉了一些不由自主湧出的淚水。他晃了晃頭,保持清醒,說:“別再糾結什麼起名字了,趕緊說故事吧!”

“不,我可不這樣想!”小四兒反駁他說。“好故事就應該有好名字,壞故事通常就沒有,所以應該給驅魔道士的故事起個好名字!”

零想了想,她斟酌了好一會兒,才肯定地說道:“嗯,這個故事就叫它‘睡美人’吧!大概是比較符合我所說的背景。”

所有的人都側耳傾聽,沒有人發出怪聲,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我曾經在青州城裡,接過一個大單子,一家大戶說家裡鬧了‘五通神’,玷汙了他們家的女兒,甚至讓他們的女兒都身懷六甲了。”

王三山哈哈大笑著,但是聲音實在是難聽,他艱難地剋制著自己的音調,卻不小心被酒嗆著了。他拍著胸口,臉憋得通紅。“‘五通神’,噗,身懷六甲!哈哈,他們應該找個跳大神的和一個接生婆,最好再配上媒婆和司儀,而不是驅魔道士。”

零用腳把幾根木柴推進了火柴堆裡,有些迷茫地看著飄舞飛散的火星,就像沒聽見一樣。然後她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但是他們仍然堅持僱用我,他們認為跳大神的人是騙錢的神漢巫婆,而更相信我們這些花費更多但是對神道儀式完全一竅不通的道士。我嘗試對他們解釋,‘老爺,夫人,我只是個驅魔道士,你讓我驅鬼捉妖我都在行,但你要讓我對著你們家供著的五通神土偶唸經或者溝通,我實在不會。你指望我做什麼,給它唱《十-八-摸》嗎?’”

“哈哈哈啊!哈,她說《十-八-摸》!哈哈哈!”王三山猛拍著大腿,另一只手故意地勾搭到夏木海的肩上,被後者挪了下去。

“但是看在他們開出了五百兩銀子的高價份上,我接了這票單子。然後剩下的步驟就很簡單了,展開調查,分析線索,就像是湯師爺辦案那樣,最後發現真相——是一隻睡魔。”

“睡魔,這什麼玩意兒,別告訴我有什麼妖怪很鍾情於和人類女性交配,真噁心!”

“不,睡魔是一種吸血鬼,很糟糕的玩意兒,你們不會想知道的。”

零打住了小四兒一臉惡趣味的張口詢問,接著說。

“重點是,有一隻睡魔盯上了他們家的女兒,顯然把她當成了長期飯票;而睡魔會先深度催眠它的獵物,然後吸血,等它飽餐一頓離開後,那個女孩兒絕對昏厥得不省人事。然後機緣巧合下,有一個來撿便宜的採花賊進來了,幾番次數後,少女就有了身孕卻不知道是怎麼造成了,他們全家居然認為是‘五通神’作祟,才要求請一個驅魔道士。我費了很大的口舌,才讓他們明白,吸血鬼和五通神之間的區別,然後他們才同意我在他們家的院子裡舞刀弄劍。”

王三山滿臉帶著異樣的興趣。“現在絕對是故事的高潮!”

小四兒雙手合十,裝模作樣地祈禱著,但卻只從嘴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嗡嗡聲,他只是孩子氣一樣地逗樂,來討他的夥伴們一笑。只不過現在,沒有人像往常那樣關注他,讓他有些沮喪,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故事的情節吸引住了。

夏木海喝下一口酒,說:“現在連我都有些好奇了,零。咯~”他打了個不太禮貌的酒嗝。“說吧,你是怎麼解決這個任務的。”

零站起身來,挑起一根木棍,撥了撥火堆,雙目凝視著火焰,回憶著往昔。“任務?它算不上什麼任務,因為它既不是我的義務,也非我的責任;我更像是單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按照協議,我要先消滅睡魔,然後再抓住採花賊,才能得到賞金。”

“至於這件事的經過,我說服她的父母把她女兒的衣服和香水給我,並讓他們全家帶口都躲到親戚家中。當天晚上,我躺在他女兒的床上,身上穿著拖沓到不可思議的寬裙大袖——那是我第一次以女人的身份穿女孩子的衣服……總之,我穿衣打扮,偽裝成那名少女,手邊只有一把銀劍和一堆定身符。等著睡魔現身,然後就是跟它殊死搏鬥。你們難以相信,那個狗娘養的速度有多快,等我攻擊它的時候,它就像是瞬移了一樣,一會兒在這兒,一會兒又跳到哪兒。而且還會吐出能弄瞎人眼的毒霧,簡直防不勝防。”

零解開了自己的甲冑,略微露出了自己的胸膛,但又巧妙地遮住了自己的乳房。無視了小四兒通紅的臉龐,零用手指在她自己的肋下劃過,那裡有數道長疤,那裡明顯凹陷下去一個小坑。

“那天我完全是以命搏命,沒有穿護甲,沒有拿任何遠端火器或使用法術——因為他們不想讓我毀掉他們的花園庭院。而且我還得拖著那個礙事兒的裙子,用定身紙符去打一個肉眼都跟不上的魔物!沒辦法的我只能賣個破綻,讓他一爪子插進我的胸口裡,刺穿我的肺順便乾斷我的一根肋骨;我才逮著機會,貼上定身符,剁掉了它的腦袋。到最後,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毅力、瘋狂也或者是痛楚?反正我活到現在,站在你們面前,只是講了一個愚蠢的故事。”

所有的人都被這個慘烈的故事驚呆了,連小四兒臉上都浮現出了佩服和驚訝混合的複雜表情。看著其餘人的連,零很難描述現在在場所有人的心情,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任性的小女孩兒一樣在發無謂的牢騷,並沒有讓她緊張激動得心情歸於平靜,反而變得越發糟糕。事情本可以有不同的轉變,但是卻變得更為棘手,就像她沒有解除黃世隆的女兒黃倩的詛咒,甚至都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一樣。

“愚蠢?”湯師爺咬了一口蘋果,他臉上略帶驚訝。“你幹的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我相信那個女子的父母會好好感謝你的。”

零把火棍撂到地上,無視了小四兒失望的目光,一點點兒地把衣服又系了回去,整理好盔甲,重新講起她的故事。

“那也是愚蠢的好事兒,毋庸置疑。”零再次坐下,接過了湯博望遞過來的水果,但並沒有吃。“我必須先殺掉了魔物,然後還得捉住採花賊,這樣才拿到賞錢。但誰知道那家人犯了什麼病,或者該說他們的女兒也不太正常,那個女孩兒竟然想要對那個採花賊以身相許,奉子成婚;說什麼‘反正女兒的身子也給他了,不如下嫁與他,省的辱沒了女兒和咱家的名聲!’她選擇嫁給那個混蛋!而且她父母還以‘這樁契約完全跟五通神沒有關係’,以及‘要為女兒操辦婚事開銷大’為理由拒絕支付那五百兩銀子,把我趕了出去。”

“確實難以想象,這樁事情沒頭沒尾的。”夏木海微微嘆息。

“為富不仁的死有錢人!”王三山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總覺得……”小四兒略皺眉頭,歪著脖子思索著。“事情還沒完。”

“這真是一樁美麗的愛情。”

而所有人都不禁把眼睛在湯博望面前掃過,驚訝地揚起了眉毛。

“愛情!這是愛情啊!”湯師爺表情嚴肅。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四兒討打似的嬉皮笑臉;又用一種刻板的臉對著本來不屑一顧的王三山,尷尬得對方一陣苦笑。

零看著他,微微張開嘴,但最後她還是選擇不說話。

湯博望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慮,他沒有以往臉上那和煦春風一樣的陽光面相或威儀嚴謹,取而代之的是抑鬱悲愴。他用手指敲著手裡的杯子,“呯呯”作響,他說:“愛情啊!列位,女人是感性的生物,是必須被寵愛,被愛護,被保護的!她們是天神賜給世界最偉大的造物!那個可憐的女子竟然放下身段和尊嚴和名譽,克服家庭的阻止和萬般阻攔,下嫁給那樣一個卑賤的男人,這難道不是愛情的力量嗎?!”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是夏木海打圓場地淺笑著說:“師爺,你說得對,愛情很偉大,女人們也很偉大。”

“只是,我們都累了!師爺,不要再講那些大道理了!談到女人,為什麼不講講你自己的愛情故事呢!”

“我的愛情故事?”湯師爺臉上掛起了朦朧的笑意。“啊,只能用曲折來講,甚至可以說是離經叛道。”

小四兒調笑著。“哦,自古書生多風流嘛!‘離經叛道’這話從你這個書生嘴裡說出來,怎麼反而感覺不那麼奇怪了!”

湯師爺重新接過了王三山給他倒的一杯酒,感嘆道:“上好的佳釀,我們彼此發自真心的友誼交談,還有上好的愛情故事,這些我都非常感激而且受用。”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而我要講的故事,說實話,我都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怎麼習慣。”湯師爺一飲而盡。“我的內人,她去世了。”

“哦。”零和三人組互相看了一眼,顯得略微不安。

“再來一點兒酒?”王三山凝重地主動把酒瓶遞了過去。

“好的,好主意,謝謝。”

火柴堆還在噼裡啪啦地響著,火星飄散在空中,在眾人的眼睛裡映出晦暗的光亮。火似乎有些小了,零主動又填了一些幹樹枝進去。

“兩年了,從她離開我身邊到現在已經兩年了。”湯師爺咽了一口酒,眉頭緊皺,嘴唇呡到了一起了,似乎在努力嚥下苦果。

“幾年前,我還只是一個貢生,她是富商的大小姐;我做她身邊的教書先生;但是我們之間日久生情,對彼此早有愛意,甚至早在定下名分之前,我們就已有了夫妻之實,你們應該懂我的意思。”

“終於有一天,我斗膽向她的父親提出成親的想法,甚至自己僱請媒婆幫忙說服。但是,你們可以料想到,她的父親當時有多震怒。他想把女兒嫁給個狀元郎,而不是像我這樣的,什麼都沒有的窮秀才。他直接把我趕出家門,臭罵我了一頭,讓我丟盡臉面。”

湯師爺苦笑了一下,繼續說下去。

“但是,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她卻設計從她的閨房中逃了出來。她甚至大膽地主動提出了和我私奔的念頭,她帶著自己攢下來的丁點積蓄,義無反顧地和我逃離了那個城市。啊!那時多麼瘋狂但美麗的往事啊!我們在月亮的見證之下,拜了天地,結拜為夫妻。在月色的陪伴下,我們就在湖邊熱情激吻,旖旎情趣。自此後的幾年,我們一直這樣相親相愛,日子雖然苦點兒,但我們都能忍受。不久之後,也就是兩年前,我考上了秀才,做了師爺,便要搬到這裡住。我們那時候都高興壞了,我還記得她當時雖然懷著身孕,我明明提醒她莫要動了胎氣,她卻仍然高興地直跳腳,摟著我的脖子,咬我的手。呵呵,這是她的小動作,總愛咬我的手。”

他揚起了自己的手掌,上面沒有一絲傷痕和牙印,但是湯博望還是撫摸著手掌的背面,唏噓不已。湯博望露出了一臉的微笑,那裡洋溢著一個男人對美好的幸福生活的嚮往和溫柔,然後還沒等眾人感嘆著勸慰惋惜,他的臉色又重新灰暗了下去。

“然後我們就做迎接全新生活的準備,駕著馬車搬去這個鎮子。為了能夠儘快迎接新的生活,我連夜趕路,心急如焚地行動。卻忽略了最基本的小心謹慎。我真蠢,蠢透了。”

“是因為嗜血女魃,那些可憎的吸血鬼!我那時候考取了功名,自鳴得意,覺得世間傳說的鬼怪傳說都是愚蠢的……總之,我當時根本不相信那些故事。結果卻闖入了自己不應該踏足的地盤,所以也和所有犯傻的傻瓜一樣,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我們像是趕投胎似地連夜趕路的時候,終於感到了這裡,然而在一個夜晚,我們遇到了嗜血女魃。她們尖嘯著森林裡竄出來,不用多想就是在這個林子裡。她們活像是披頭散髮的纖弱女鬼,卻又力大無窮,她們嘲笑著我,詛咒著我,將懷有身孕的她從我的身邊劫走,咬斷了她的咽喉,讓鮮血淋灑在我的身上,卻讓我獨活忍受著無可名狀的痛苦。最後,在我的絕望之中,那些嗜血女魃把她,連同她肚子裡的孩子,從我身邊奪走了——並把她轉化成了她們之中的一員。”

湯博望抬眼望了一下四周的森林樹木,目光飄忽到那間隙裡的黑暗中,眼神閃爍著微弱的恐懼,似乎窺視到了那裡隱藏著的魔鬼。零看到他的眼睛,望向黑暗,卻在火光下閃爍出了亮光,配在他瘦長的臉上,如同一條受傷的老狼,堅定又殘酷。

零猶豫了一下,她不太確定在這個場合講這個是否合適,但她還是說了出來。“吸血鬼?嗜血女魃幹的?你確定?”

湯師爺猛地一抬頭,那雙閃亮的眸子正視著零的雙眼,多少讓後者有些意外——沒有多少正常人有膽量和驅魔道士對視。

“該死的,零,我有時候可能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但是我至少瞭解自己的愛人,以及她是被什麼魔物劫走的,也知道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嗜血女魃是乾旱的化身,是無可救藥的被詛咒的吸血鬼,所過之處只留下被乾旱和脫水折磨死的乾屍。”

他緩了一口氣,恢復了平靜的語氣:“這個森林有一個嗜血女魃,但是我清楚,我清楚那個身影,那是她,還懷著身孕;哪怕她現在面容枯槁、頭髮凌亂、衣服破爛,但她就是我的愛人,這是改變不了的本質!哪怕我看見過她殺人,手段非常殘忍,還有她那貪婪飲血的魔物模樣;但是她沒有攻擊過我,從來沒有。或許你們會嘲笑我在自欺欺人,搞不好我哪天也會補上後塵。但我告訴你們,這絕對是愛!這就是愛情的偉大之處!”

三人組已經被這個不知該說是驚悚還是感動的故事震驚了,他們都縮緊了脖子,張望四方,似乎真的好像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嗜血女魃在身邊潛伏,監視著他們。

零歪著腦袋,看著湯師爺撥火堆,問道:“你們到現在還能相見嗎?”

“不了,零。再也看不到了;要麼是她在躲著我,要麼就是我在躲著她。兩年前的發生的慘劇,再加上我看見了她的轉變。我已經決定將一切的痛苦埋沒在過去,我雖然開啟了新的生活,但過去的已經烙下印記,我不再去森林裡了。我知道她還在那裡自由自在就已經算是欣慰了,我,膽怯了。”

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那催命一般的烏鴉叫聲又響了起來,雖然還很遠,但是卻越來越近。

“啊!又來了!”王三山拽過一個厚重的毛毯,沾了些水,往火堆上一蓋。“真是沒完沒了,簡直像是催著我們趕投胎一樣。”

湯師爺遙遙望向烏鴉聲傳來的方向,良久無言。

“師爺。”夏木海走過來,拉了拉湯師爺的衣袖。“該走了。”

“的確,該走了。”湯師爺最後凝望了那個方向一眼,隨即轉身離開了。“跟道姑的故事一樣,只是另一個愚蠢的故事而已。”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任期的這兩年之間,不斷地攔截和警告那些也幾乎跟我犯傻的可憐人,讓那些獵戶和旅人遠遠地繞開這個該死的森林。”湯博望揉了一把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也時常想一想曾經的她,在過去還不是吸血鬼的時候,在過去我們的生活很美妙而不是如現在這樣恐怖的時候。”

“所以,該走了,都走吧!痛痛快快來,痛痛快快地走。”

一行人在極短的時間裡收拾好一切,重新向著烏鴉一路引導的方向走去,向那個孤塔走去。

“咱們人就是這樣,只要停在一個地方不動,就死定了。”

零不禁回頭看一眼,她看見湯師爺又望向剛剛烏鴉傳來叫聲的方向。

相關推薦:偏執王爺的掌中嬌野翻了傳奇永恆的經典美男榜特工狂妃:殘王逆天寵根源之目諸天從神探狄仁傑開始相親閃婚,禁慾老公竟是豪門繼承人貴族高校轉校生原神之我能抽取崩壞卡池還珠之泉甄宮主